林晚將心裡異常的情緒壓製下去,他是被自己弄傷的,他隻是想吃記憶中的豇豆稀飯。
林晚深吸一口氣:“向公子若是想吃新鮮豇豆,隻能等到夏日裡。”
向清看著額頭青筋凸起的林晚,不再作妖逗弄。
“看來隻能如此,今日麻煩晚姑娘了,你也快些去用膳吧!”
林晚毫不猶豫轉身離開房間,自己本來就很餓,還要在這裡被他挑剔,不知道他生的什麼老爺胃。
還沒到廚房,就聽到碗筷落地的聲音,還伴隨著陸嬌嬌的怒音。
“好哇魏然!現在對我大呼小叫直呼大名了是吧?”
不等林晚走進廚房,就被陸嬌嬌衝出門的身體撞到:“對不起晚姐姐,我先回去了。”
“哎!”林晚還沒來得及攔,便看見廚房裡麵魏然一臉懊悔又落寞地在撿被陸嬌嬌摔在地上的碗筷。
“她那麼喜歡吃你做的飯,這是第一次一口都沒吃,還摔到地上。”
林晚走進廚房,坐在魏然旁邊。
這一天天的,怎麼沒一個省心的,她也一口沒吃上啊!還好她隻是摔了自己的碗。
林晚端起自己的飯碗,夾起一筷子菜放在碗裡,對魏然說:“你是覺得她喜歡向清?”
魏然搖頭:“我隻是覺得她的關注點全在男人身上。”
林晚嚼著臘肉,在心裡感歎自己手藝真好,自己就算在這裡也能活的很好。
“魏然啊,喜歡一個人,像放風箏一樣,拉的太緊,對雙方都沒好處。”
“你知道?”魏然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林晚。
林晚勾起嘴角:“你覺得是你太明顯,還是我太敏銳?”
魏然沉默不語。
林晚繼續說:“她並不明白你心意,何必要和她吵這些毫無意義的架呢?”
魏然緊抿雙唇:“我隻是有些害怕,如果她覺得我惡心......”
“你為什麼要先下定義呢?她並不知道不是嗎?不管怎樣你這樣發脾氣在她看來很莫名其妙。想想自己心底到底想要以怎樣的身份與她相處。一旦做出決定,就要有勇氣舍棄。”想要愛情,就得做好失去友情的覺悟,反之亦然。
林晚看著她緊鎖的眉頭,不再說什麼。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將這些菜給她打包回去吧!魏然,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先越線奢求更多的人在這場關係裡處於下方。要想更進一步,你得先低頭,以後不要吵架,違心的言語是足以斬斷雙方關係的利刃。”
魏然接過林晚手裡打包好的飯菜:“知道了,多謝。”
看著魏然提著飯菜走出她家大門,她搖搖頭,在這個世界,她們這樣的,會有好結局嗎?林晚也不知道。
愛情啊,就是讓人失去自我。淡然的人變得偏執,歡樂的人變得悲傷。自己也會有機會獲得這種改變嗎?
將碗筷洗乾淨,林晚手肘撐著桌子,手掌捧著兩側臉頰。偶爾一個人的時候確實會感覺很孤單,自己真的能在這個世界獨自生活的很好嗎?自己也能獲得愛情嗎?也會擁有家人嗎?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另一半呢?胡思亂想期間腦海裡飄過一張意想不到的臉。林晚一激靈,不再多想。
林晚猛地站起身來,準備去向清房間裡麵收拾碗筷。
將放在托盤上的碗筷端起來,林晚看向床上的向清。
他看起來很乖,以手撐腮,側躺著目光淺淺地看著她。
在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向清開口:“晚姑娘,真是多謝你照顧了。”
林晚看著他,不知怎的感覺有點不自在:“向公子不必反複道謝,你這樣是我造成的,在你傷好之前我都會照顧你。”
是嗎?那他得抓緊時間了,或者,該怎樣延長時限呢?
林晚對他微笑示意,便退出了房間。
林晚看著麵前空空如也的碗筷,不是說不是新鮮的豇豆吃起來就不合胃口嗎?這看起來並不像不合胃口的樣子吧?
林晚這時候還不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之後的幾天。
“晚姑娘,我聽說雲水村的冬筍極為好吃,要是能吃上一口,那麼我想我的身體都能好的快些。”
林晚:大哥,我已經說過現在是春天,哪裡會有什麼冬筍?
“晚姑娘,我喝這清水隻覺得甘甜可口,回味無窮。雲水村風景秀麗,水源清泠,想必此等好山好水,也必然能養出肥美的魚。若是能喝上一口這甘甜的山泉水煮至的鱖魚,必定會令人感到此生無憾,身上的疼痛也全然消失。”
林晚:人生何處不遺憾,遺憾讓生活變得更加生動,遺憾是人生常態。
“晚姑娘,聽說雲水村山高物博,深山之處更是有許多外界未曾聽說的飛禽走獸。我曾聞雲水村有一物,名喚錦雞。其獸肉質緊實不柴,雖為雞禽,但骨中仍有骨髓。其熬製成的濃湯,對骨骼損傷之人有大補之效。”
林晚:要我說你就是法律意識太匱乏,安全防範意識更是接近於零。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讓我去深山老林去抓飛禽走獸,難道我是什麼罪該萬死之人嗎?
“晚姑娘,之前對雲水村的特色糕點有所耳聞,據傳雲水村甘甜泉水做出來的糕點與眾不同,口感很新奇,若是受傷的人吃上一口,那麼口舌所感受到的甜意也會傳到心口,那麼傷痛都會好很多。”
“晚姑娘...雲水村...”
“晚姑娘,我聽說...”
“晚姑娘,據說...”
“晚姑娘,若是...我的傷一定會好的更快吧!”
這段時間都是如此,向清臥病在床,以想讓傷勢更快恢複為由,極儘所能的要求林晚給他弄各種意想不到,聞所未聞的東西來給他補身體。林晚表麵笑意盈盈,但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咬肌變得越來越發達,對晚姑娘這三個字更是產生了心理上的抗拒。
重要的是他天天臥病在床,從哪兒聽來這麼多關於雲水村這啊那的消息,不會是他杜撰的吧?
“總之,就是這樣,我覺得養他比養小孩還要麻煩許多。”
林晚坐在魏然和陸嬌嬌家中的客廳與她倆交談。
“我好不容易找機會偷溜出來,聽到晚姑娘這三個字就頭大。”林晚唉聲歎氣:“長得人模人樣,乾的事人神共憤,我到底怎麼得罪他了?”
魏然瞥了他一眼:“你把人砸的半死,還不算得罪?”
陸嬌嬌也說:“是呀,晚姐姐,總之你理虧在先,他隻是想吃點沒吃過的東西而已,你不管怎樣,先答應了再說唄。”
“反正你到底燒的是錦雞還是其他什麼,他沒吃過也吃不出來。”
“魏然,難道你真是天才?”林晚雙眼發亮,是呀,自己乾嘛要糾結他口中說的那些野味。總歸他沒吃過,雞肉和野雞肉又能有多大區彆呢?又不是乾豇豆和新鮮豇豆,一口就能吃出不同。
“言歸正傳,你們倆終於和好啦!”林晚看著她倆,最後目光落在魏然身上,她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
“嗨呀,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我怎麼會真生她氣嘛,既然她飯菜都給我打包回來,又像小時候一樣可憐兮兮的給我道歉,那我肯定原諒她呀!”陸嬌嬌邊吃糕點邊給林晚說。
“小時候?你記得我?”魏然直勾勾的盯著陸嬌嬌。
“乾嘛這麼看我,你不記得啦,你小的時候在京城和你爺爺走丟了。大雪天,小臉凍得通紅,見到人也不講話,就可憐兮兮地盯著人看。於是我就想把你撿回家當玩伴,後麵你說你要找爺爺,我還幫你找到了爺爺,後麵找到爺爺你就離開我了。”
“原來你都記得啊,我以為你不記得。”
“哈哈,怎麼會忘記呢?你小時候那麼可愛,我會記得一輩子。”
林晚聽著她們講話,真羨慕她們的感情啊,緣分就是這樣,即使相隔萬裡,有緣也自然會相見。
“好啦!你們聊著吧,我要去如廁。”
兩人看著陸嬌嬌走出房門,空氣靜默一瞬,無人開口。
明明是她倆的事,怎麼反倒是林晚覺得有些不自在?
“你沒告訴她嗎?”林晚問。
“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是選擇繼續以朋友的身份和她相處還是?”
“我想更進一步,我無法忍受她以那樣的目光去對待彆人。”魏然輕咬下唇。
“你們在說什麼,無法忍受誰?”陸嬌嬌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們倆身後。林晚和魏然被嚇了一大跳。
林晚拍拍胸口:“你怎麼神出鬼沒的,我們隻是在說向清......”
魏然卻緊握雙拳,大聲開口:“我們在說我對你的感情!那並不是友情或者其他什麼彆的親情,我想要對你說......”
陸嬌嬌堵住了她的話頭:“啊!今日趁晚姐姐有空,不若我們一起去趕集吧!魏然,不重要的事情之後再說嘛。”
“不重要......”魏然喃喃自語,不再開口。
嚇死她了,這魏然怎麼突然我凱他超,場麵越發尷尬。林晚見狀隻得一手拉住一個人。
“好吧!那我們今日去趕集,轉化一下心情。聽說永安縣新開了一家糕點鋪子,口味很是新奇,一起去看看吧。”
陸嬌嬌和林晚一路有說有笑,魏然沉默不語,林晚知曉其中內情,更覺魏然此時的沉默,猶如岌岌可危的高樓。
“哇!晚姐姐,這家店還有切的有小份糕點供人品嘗,你試試這個梅花糕,味道很不錯!”陸嬌嬌用小竹簽插了一塊喂給林晚,又插了一塊遞到魏然麵前:“魏然你也嘗嘗。”
魏然從她手裡接過,並且說了一句謝謝。那表麵其樂融融的高塔頓時坍塌,氣氛變得有些凝固,陸嬌嬌甚至在聽到謝謝的那一刻,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永遠的從她生命中逝去了。
“這個梅花糕味道確實很不錯,栗子糕味道也好。”林晚對陸嬌嬌說完朝掌櫃的招呼,“老板給我各稱兩斤栗子糕和梅花糕。”
“晚姐姐買這麼多呀?”陸嬌嬌好奇的詢問林晚,一個人吃的完嗎?這糕點雖好吃,但是吃多了也很噎人啊。
“家裡麵還有向清,前幾天他說想吃。”她說完看著魏然和陸嬌嬌,“你倆也來我家吃。”
陸嬌嬌看著她笑:“晚姐姐,你來雲水村才短短不到半年時間,卻好像從小就待在這裡一樣,尤其是向清住你家以後,簡直就和成親了一模一樣。”
“是啊,如果習慣了家裡一直有人在等你回家,等他走後,心裡一定會空落落吧。”魏然這個時候冷不丁的開口。
離開?林晚怔了一下。經魏然這麼一說,林晚突然間意識到,他隻是在自己家養傷,傷好了也就到了離開的時候,自己現在已經潛移默化的把他當做這個世界的家人,可他原本就不是自己的家人。
他會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