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陸家出事，是你親自動手，我當你是為了保全黎家不得已而為之。”

黎禮的話如同尖刀一般刺入黎遠安的心臟，她繼續將這把利刃刺向深處：“如今這件事，殃及百姓，禍及軍隊，我不知道你和雲師父在懼怕什麼，到底是什麼讓我曾經最崇拜的驍勇大將軍，變得越來越陌生，越來越貪生怕死。”

聽著自己女兒對自己評價，黎遠安並沒有憤怒而是笑出了聲，仿佛並不在意黎禮說的話，反而讚許著她：“黎禮，今日我確為你感到高興，你終於可以獨當一麵了。”

她眉頭緊鎖，不明白父親為何還能笑出來。

可正當她想上前繼續勸說父親，卻被黎遠安一掌拍暈，毫無防備，而在黎禮身側的玉竹目睹全程。

她下意識接住黎禮，眼神中震驚不已，她開口說道：“將軍，我不知道您是遇到了何等難纏之事，我會帶小姐離開，但我不想您會做出讓她失望的舉動。”

黎遠安閉上雙眸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會準備一批人馬護送你們離開。照顧好自己和她。”

風沙彌漫，一批人馬在一覽無餘荒漠之中跋涉。途經一處，偶遇一行人，抬著一座華麗轎攆，四周懸掛的鈴鐺“叮當”作響，紗帳中坐著一女子身著玫紅色樓蘭服飾，紅紗半遮麵，眼神透過帷帳，儘顯迷人風情。

橫在馬背上的人，因為顛簸被搖醒，抬首與之四目相對。

一紗之隔，也能看得出那女子必定是個嬌豔美人。黎禮沉溺在剛剛短暫相遇的美好之中，像是被噬魂般，久久沒能出神。

玉竹見她睜眼半天不說話，便說道：“小姐，你醒了。”

她適才抬頭環顧四周，並問道：“這是哪？我怎麼來這了？快放我回去。”她在馬背上掙紮。

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前麵就到永靖國了，小姐，玉竹姑娘我們就送到這了。”

黎禮看他們一身戎裝，便知誰父親手下的兵，她喊道：“你們要回去嗎？”

領頭之人行禮回答：“屬下奉命護送小姐抵達安全地帶，現在該回去複命了。”

“你們現在回去就是在送死。”黎禮說出真相。

身後眾人皆無反應，那人接著回答道：“屬下等人跟著黎將軍哪一場戰役不是在送死，日日夜夜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活，但我們的命是將軍給的，留下也都是自願追隨將軍出生入死。”

“那他為何還要招募新兵？”黎禮說出自己心中疑惑。

“這個屬下不知，我們走。”他麵無表情的回答完驅馬而去。

黎禮看四周除了沙棘之外，再無高大喬木，問道：“玉竹，前麵是到哪了 ？”

玉竹：“前麵是永靖國，是個小國，但據說靖川王上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各國因戰爭流離失所的難民，他都願意收留。而且商貿、政治、教育、甚至軍隊領導能力都十分出色，雖說名聲大噪，但見過的人確實少之又少。”

黎禮嘴裡念叨了一句：“靖川王上。有點意思了。”

突然腦海裡浮現剛剛相遇的那名嬌豔女子，她說道：“永靖國為何有女子身穿樓蘭服飾，難不成這裡大多都是樓蘭人？”

玉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她不在多想，回到玉竹麵前，取過玉竹手中韁繩說道：“既然前麵是永靖國，那不如我們與這靖川王談談合作。”

黎禮提醒玉竹：“為了不生事端，依舊喚我輕輕，不準叫我小姐。”

玉竹：“是”

廖輕輕扶額，十四年了她都接受自己是黎禮了，身邊這小丫頭還是一點沒變。她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兩個就是表姐妹，你不要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有點自己的思想和主見，彆太唯命是從。”

玉竹點了點頭。

二人入城卻發現並沒有她們所聽聞的那般繁華景象，隻個彆的商戶在營業，她同玉竹換回的日常衣物都顯得如此華貴，倒是讓她們格格不入。

遠處一名手持長劍，身著玄色騎服男子，向黎禮玉竹策馬奔來，還沒等她們反應過來便已經到了麵前，玉竹下意識伸出胳膊擋在黎禮麵前，黎禮拍拍她胳膊，示意她沒事。

隨後那男子便說道：“王上有請你們二人前往皇宮覲見。”

黎禮玉竹麵麵相覷，於是黎禮指了指自己，並問道：“是我們？。”她這靖川王真是料事如神。

男子沒有作答，隻是做了個請她們的手勢。

黎禮邁開步子上了他身後等馬車。

男子帶領她們來到偏殿，示意黎禮進去，玉竹剛要跟身，卻被男子攔下，並阻止她進入：“ 王上隻準一人進入。”

黎禮轉過身對玉竹說：“你先在這等我。 ”

玉竹點頭回應。

黎禮踏進這殿中，也沒有想象中那般奢靡，陳設極其簡單倒不失大氣，黎禮打看細節。

“小姑娘，好看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黎禮立刻定住。

“ 你就是靖川王嗎？” 黎禮問道。

“ 我是。” 屏風內側傳來聲音。

黎禮一步一步靠近屏風，問道：“你把我帶來著，又為何躲在這屏風背後。 ”

靖川王一笑，清了清嗓子說：“姑娘見諒，我身體不太好，咳咳 。不方便見人，抱歉，咳咳。 ”

“ 無妨無妨，是我多有叨擾，打擾到你了。”連忙擺手道。

“姑娘，找我有事？”靖川王聲音柔和。

黎禮也不藏著掖著，開口道：“不是你先請我來的嗎？不過王上，我來確實想與您談一談合作。”

“好。我答應。”靖川王爽快道應到。

黎禮費解道：“我還沒說呢？你就答應了？”

“嗯～那兩萬人我可以救，不過想來你也看到了，永靖國加上老弱婦孺也才五萬人，就算我幫你也未必能做到全身而退。我也是有條件的。咳咳。”靖川王的話聽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

“什麼條件？”黎禮謹慎問道。

靖川王嘴角勾起一抹笑，說道：“兩萬人馬我救出多少，就要為我所用多少，還有……我要你永遠留在這。──替我試藥。”

黎禮鬆了口氣：“你──試藥可以，要我命都可以，隻要你答應救他們，做什麼我都願意，”

“哦？是嗎？可是你看起來還太小了，等兩年吧。哈哈哈──。”靖川王戲虐著黎禮。

黎禮擺手表示不對：“王上要我命我可以給，但我此生已有托付之人，還請王上莫要這種開玩笑。”

靖川王臉色一變，冷笑道：“有意思，試藥吧，就從明天開始吧。”

“多謝王上成全。”黎禮雙手放胸前作揖，卻並未下跪。

“鐘勒。”靖川王衝門外喊道。

玄色騎服男子，進入殿中行禮“屬下在，王上有何吩咐。”

“帶她去見小洛，跟小洛說，這是我送她的試藥人。”靖川王語氣平和道。

鐘勒：“是。”

翌日，黎禮玉竹並肩跟在鐘勒身後這長廊，誰都沒先開口，到了走廊儘頭，黎禮嗅到藥香。

她先到寂靜：“玉竹，你幫我尋點吃的來吧，我餓了。這位將士可否告知，哪裡有吃的？”

鐘勒指了指廚房的方向，玉竹前去為黎禮找吃食。

待玉竹走後，鐘勒才說：“你何必故意支開，她早晚會發現。”

黎禮苦笑道：“有這麼明顯嗎？那快些，趁她趕回來之前，先試藥。”

此事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子推開門，她看見鐘勒，笑道：“鐘勒，你來了。” 女子麵含微笑上下打量著黎禮，“這就是王上送來的第八名試藥者？年紀雖小，看起來倒是強健，隨我進來吧。”

鐘勒止步於門前，黎禮跟隨在女子身後，那女子將門關上：“這藥是要給王上吃的，所以要謹慎對待，可能對於尋常人會有副作用。”

黎禮平時無所畏懼，待生死真到眼前時不免還是有些膽怯：“姑娘你放才說我是第八個？那前麵幾個……”

“自然是中毒太深傾入骨髓，無藥可救了。”女子平靜的回答，隨後拿起一顆藥丸遞到黎禮麵前。

黎禮心想：這輩子又到頭了。眼睛一閉，視死如歸的將藥丸迅速吞下。

再次睜開眼睛，對上一雙妖魅的眼睛，這雙眼睛她感覺在哪見過，是昨日那雙眼眸嗎？她不敢確定，畢竟讓她記知識她可以過目不忘，讓她記住人臉，至少得有個十麵八麵才能記得住。

女子“噗嗤”一笑：“看你害怕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會求我饒你一命，你倒是有幾分膽色，小妹妹我很欣賞你。”

“我叫慕良洛。你放心藥雖有毒性，但不至於傷及性命。前七個人裡有三人確實因中毒而死，但並非我下的毒，是因為中了虞美人，我嘗試救他們都無疾而終。剩下的四個是自願為王上試藥者，視力已經出現問題，王上下令停止給他們用藥，他們現在在隔壁修養，王上在為他們尋找家人。”

黎禮鬆了口氣，不過藥效發作很快，很快黎禮感覺眼前一陣模糊她努力搖頭使自己保持清醒。本來就記不住人臉，現在好了直接看不清了。

“是藥效起作用了，你初次服用三天便可恢複，待日後服用次數過多，這藥的副作用可能會導致眼睛失明。”慕良洛解釋道。

“無妨，如果跟我一起的姐姐來找我，就說我累了先睡下了。”黎禮笑著說。

慕良洛答應了黎禮的請求，在黎禮快要閉眼之時問出：“你叫什麼名字？”

黎禮似乎下意識的回答：“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