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受傷(1 / 1)

成為山匪後 圖藍 4892 字 3個月前

起初,他是並不想殺她的,隻是覺得有些新奇,但——

商戶之女,自學成才,醫術極佳?

與其相信這樣蹩腳的說辭,不如相信這是一個早已安排妥當的棋局。

而且這名女子長相......

欒佑收回視線,眼中的情緒也隨之褪去。

石壘門已打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前前行,遠處的山穀傳來一陣陣驚鳥啼叫,回蕩不息。

不出徐青茹所想,他們仍然給她蒙上了眼,由一山匪押著,隻待到達目的地時解開。

走了不知多久,周圍環境愈發冷清,徐青茹亦覺得有些疲倦時,停了。

她一頓,還未有反應,骨節分明的手指忽繞到她腦後,輕輕一扯,那塊黑布便順滑地落入他人手中。

突然其來的光明往往刺人,徐青茹不由用手遮了遮,直至適應下來,卻忽地發現身側站立的少年以及他手中的物什,她不由一愣,輕聲道:“謝謝。”

“無礙。”

徐青茹看了眼四周,是在一條並不寬闊的山路上,而這些山匪則欺身掩沒於山路旁的密林之中。

她現在,也正處於樹林內,分外隱蔽。

她一邊心中記著這裡的地形、地貌以及相關特征,一邊小聲問道身旁之人:“要是人家留下錢財,跪地求饒,那做我們這行的,還需砍人家腦袋嗎?”

聽到這話,少年側過頭來看她,一雙眉眼生得漂亮,此時卻是似笑非笑:“你覺得呢,徐姑娘。”

徐青茹瞬間就明白了少年的意思,她心中暗罵一聲果然,隨後對這些人的做派有了更深的認識。

她斂了神色,悄無聲息地後退一步,聲音平靜:“青茹知曉了。”

轉眼,忽聽得一聲大喊,“你們是何人,竟敢攔鐘家的車馬!”

原是三當家宋又新見來了貨運滿滿的商戶,便叫著弟兄們出來一展身手,行凶打劫了。

徐青茹思考不過片刻,欲也上前全了大當家對她的一番“苦心”,卻被少年一把抓住手腕。

溫熱的觸感落到她手上,徐青茹垂眸:“小欒爺這是何意?既不能不做,何苦攔我。”

“這個較為危險,車馬護運人數較多,且神色冷峻嚴肅,應是練家子,一旦動起手來,你性命難保。”少年聲音沉穩,眉頭微皺,似有擔憂之意。

聽著他的話語,徐青茹望向不遠處的前方,一群長長的車馬被杏花寨的人圍住。仔細看著,人數上,雙方持平,體力上,那些護送貨物之人十分精瘦、孔武有力,而杏花寨這邊略微鬆散,似乎落了下乘。此番上前確實凶多吉少。

但,留在這裡......又真的安全,或者說正確嗎......

女子眼眸沉了又沉,忽用力擺脫了少年的桎梏,聲音清冷但堅定:“失禮,但民女不得不去。若民女真死了,也算是為杏花寨儘了份心意。求小欒爺成全。”

說罷,徐青茹向眼前之人行了一禮,便頭也不回地往前麵走去,隻留下少年目光沉沉、略有所思地看向她的背影。

的確,與欒佑站在這不遠處的樹林背後確實安全可靠,但,這位“替她考慮”的小欒爺可是大當家信賴之人,他這番行為是否正是試探之意,欲探究她是真心還是假意?而且,雖此時山匪看上去未占上風,但徐青茹細細觀察那位管事,氣派雖足但一雙眼睛漂浮不定,左顧右盼,不似全然放鬆鎮定,有些蹊蹺。

富貴險中求,她亦需賭一把。

徐青茹掏出了一塊黑布,遮住大半臉龐,眼神冷漠,悄無聲息地走入山匪之中。十九見著她,也默默移動到她身旁,向她微微點頭。

被團團圍住的管事甩袖一揮,眉眼中含著怒火,喊道:“你們這些小賊,究竟想何乾!欺到我們鐘家頭上,你們便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宋三當家冷笑一聲,也收起了平日裡那幅溫和作派,搖了搖扇子:“管你們哪個鐘家王家!今日遇到了我宋三當家,要想活命,錢財就得留下!”

話音剛落,一群山匪便紛紛揮舞著刀劍,作凶煞模樣,惡狠狠地盯著麵前的人、物,好比那亡命之徒。

徐青茹心中暗自感歎:這商戶雖有侍衛護著,又拿出這勞什子鐘家起威,但還是少了一分魚死網破的殺意。

果然,見著這些山匪凶態畢露,鐘家管事臉上顯出一絲忐忑不安,但仍然強撐著,不願放下貨物。

雙方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起來。

“徐叔,跟這些賊人廢什麼話!我們人也不少,怎麼就乾不過?!”一年輕夥子衝那管事大聲道,手臂一展,揮舞刀劍,“兄弟們,跟著我,上!”

那些個練家子一瞧有人帶頭,便也紛紛拿出武器,大喝一聲,上前奮戰。

瞧著這場麵,宋又新陰冷地“哼”了一聲,打了個手勢,數名山匪亦蜂擁而上。兩方人馬交手,刀光劍影,分外激烈。

徐青茹也未例外。

她憑借著幾日訓練和身體優勢,靈活地躲避他人攻擊,又處處留心著場上局麵——這些商隊之人,行事確沒有山匪狠戾,因而,雖是有武功在身,卻被山匪野蠻的打法打得節節敗退。

然而,在這過程中,那商隊有一人早已盯上了她。

一個未留神,那人便猛地向她刺來一刀,此等千鈞一發之際,徐青茹瞳孔放大,身形如影,忽地向左一側跌滾到地麵,隻叫那劍撲了個空。

那人惱怒,大喝一聲,提劍又衝上來殺她。

徐青茹的手摩擦到粗糲的石塊,鮮血直流,鑽心的疼痛湧上心頭,但她未管,隻猛地將靴中的小刀抽出,靠在地麵又一翻滾躲開來者之劍,緊接著便手握小刀直接刺上那人小腿,而後憑力站起,聽得那人慘叫一聲,反應過來後便瘋狂地拿著劍向她刺去。

體力上的差距使得徐青茹的躲避愈發吃力,好幾次,那刀直直地劃上她的黑色麵罩,劃爛她的衣裳。

這樣下去不行!

徐青茹神經緊繃,一雙眼眸不敢遺漏半分,她咬緊牙關,抓住時機,一個側身將插入男人骨肉的刀用力拔出,又趁這人腿腳不穩之際,踢掉這人手中的刀劍,快速繞到他身後,拿著這把浸染鮮血的刀欲刺此人後背。

然而,耳邊忽傳來那管事一聲求饒,“各位好漢,各位好漢,這些錢財我們留下,你們放過我們吧!!彆打了,彆打了!!”

徐青茹眨眼,分出一絲精力——原是場上那些個練家子被山匪殺的殺,傷的傷,頹勢十足。

然未等她細想,前麵這名商隊侍衛卻猝不及防地轉過身來,抓住她手腕,狠狠地將她甩翻到在地,徐青茹手中的刀劍瞬間從手中脫落,身體的各個部位皆傳來一陣陣被擠壓、碰撞的痛意。

這男人麵目猙獰,已是殺紅了眼,立馬撿起徐青茹掉在地上的刀,叫吼著,直直地刺向她,想要一雪前恥。

糟糕!

徐青茹忍住痛感,屏著氣要躲過這一刀時,男人的身子忽被另一長劍貫穿,而劍的尖端在距離徐青茹僅有一寸之時停下。

男人眼睛瞪得極大,不敢置信地回過頭,卻見是一名紅唇白齒,長相俊俏的少年。

少年神色冷峻,正用男人那把之前被踢掉的長刀,刺入了它主人的身體。

欒佑將刀劍隨意一扔,那人也隨之倒地,眼神中充斥著死不瞑目的驚訝。

“徐姐姐,徐姐姐,你怎麼樣了?”

現場上已停了爭鬥,鐘家商隊也已服了軟,十九看到徐青茹躺在地上,麵容蒼白,便趕緊跑了過來將人扶起。

徐青茹忍住痛意,靠著十九的身體站了起來,像一株搖搖欲墜的蒲柳。

她搖了搖頭,擦去嘴角的血跡,聲音依然溫和:“十九,我沒事。”

緊接著她又慢慢轉過頭來,看向那個少年,少年正掏出一塊白錦擦拭著手上的汙穢,神情似乎有些彆樣的陰沉。

他救了自己,她算不算賭對了......

徐青茹一雙秋水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便煙消雲散。她露出一絲感激的笑容:“謝謝小欒爺救了青茹,青茹感激不儘。”

然而,少年手中的動作並不停頓,也未抬頭看她,隻待擦拭完畢後他才冷冷地看向她,聲音比平時更沉了些:“徐姑娘不用謝我,杏花寨可不能少了徐姑娘這樣不顧生死、視死如歸之人。”

這話多多少少有些諷刺的意味,但徐青茹並不在意,她剛剛的表現雖稱不上英勇無比,但至少也沒有拖後腿吧?小欒爺啊小欒爺,你一定要把這樣的話和我的決心當著大當家的麵,再說一遍。

於是她笑意盈盈地回到,“這是青茹的本分。”

“嗬。”聽她接腔,少年一聲冷笑。

徐青茹隻裝作沒聽見,開始環顧四周,視線落到不遠處的宋三當家,正瞧著他已命人將剩下的鐘家之人綁住,捆到一邊,其餘人皆清點貨物幾何。

徐青茹未語,隻是暗暗地記著這些人,杏花寨的人、鐘家的人,以及這些貨物。

頃刻,宋三當家得了閒,便看到十九正扶著徐青茹站在一旁,合了扇子,換了張擔憂的麵孔,走到她跟前。

宋三當家語氣宛如那八音盒,一上一下:“徐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打打殺殺的,你呆在一旁便是,怎麼也跟著來了呢!可是傷著哪兒了?”

徐青茹抿了下唇,聲音略有虛弱,卻恍若西子:“既成了杏花寨的人,又來了這裡,青茹便想儘些心,宋三當家不必擔憂我。”

宋又新“哎呦”了一聲,看到徐青茹此刻模樣便知道她受了打,道:“大當家不知怎麼想的,徐姑娘是姑娘,又不是我們這樣的大老爺們,竟也給派來這裡,見著這打打殺殺的,萬一一個不小心......你瞧瞧,你瞧瞧,這不就傷著了?下次我一定同大當家說道說道,徐姑娘還是呆在山寨,切不要出來冒這種險了。”

那宋三當家你要記得說啊......徐青茹行虛虛一禮,淺笑著:“勞三當家掛心了,青茹在這裡謝過三當家。這次也是小欒爺救了我一命,否則,民女說不定再也見不著三當家的麵了。”

若是欒佑不給了那人那一劍,她估計又得用上簪子搏一搏,隻是這次,少不免要落個傷殘。

那個少年啊......當真是奇怪。

半炷香的時間過後,杏花寨這群土匪基本上把鐘家的貨物給刮搜完了,那名管家便站在一旁一臉擔憂與愁容地看著,早無了之前的威風,還時不時哀歎一聲,估計也是感歎自己命運多舛,怎麼就碰上這麼一群悍匪,但又想到,這裡一大半的兄弟,死的死傷的傷,自己還留條命,便又覺得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既然已經留下買路財,宋三當家也沒再和這些人計較,隻是少許吩咐,廢了那些練家子的手腳,使其再也練不了武,這才喊著大家夥的準備打道回府。

但回去的路上,徐青茹沒有再被蒙上眼睛,這一次,她看清了這片山林,看到了這滿地的春意以及前方的路途。

隻是她同十九走在後頭之際,隱隱約約能聽到一聲聲慘叫。

她不由扶著少年的力氣大了些。

十九察覺到異樣,轉過頭來,一雙黝黑的眸子關切地看向她,“徐姐姐,你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嗎?早知這樣,就不能讓那兔崽子死得那麼爽快了!”說到最後,少年咬牙切齒。

徐青茹一頓,陽光落到少年臉上,襯出他深邃的五官以及擔憂的神情。

徐青茹啊徐青茹,你在天真什麼,又在仁慈什麼?

先活下去。

要活下去。

她搖了搖頭,聲音一如往常:“不用擔心我,我回去好好養著,不出十天半個月的,便能恢複如初。”

“嗯嗯!“少年衝她一笑,笑如燦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