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外出(1 / 1)

成為山匪後 圖藍 4570 字 3個月前

秉持著醫者仁心,徐青茹一邊等候著這少年清醒,一邊囑咐他人煮些含了黃芪、當歸、黨參的湯藥。

見著她忙上忙下,女人露出一絲陰冷玩味的笑容:“徐姑娘倒是用心。”

徐青茹笑笑,露出兩個若隱若現的酒窩:“當日我有言在先,不敢不用心,況且,身為醫者,救死扶傷便是責任。”

況且,她也未曾想到這山寨對普通人的性命也如此看重,倒是比她從影視中了解到的封建王朝更具有平等風範,當然,這也僅僅是特定區域內的平等,若遇到那被搶劫的官兵、百姓,也是一刀下去,絕不留情。

羅斬秋“嗬“地笑了一聲,“徐姑娘真是,能說會道,我算是見識了。”

徐青茹彎了彎唇,倒是坦然接受了這番“誇讚”。

“二當家,徐姑娘!十九他,他醒了!”一人驚喜地喊到,這人便是之前質疑徐青茹的那位。平日裡他與十九關係最好,待十九如半個弟弟,如今看他落了傷,心中焦慮,見經徐青茹之手後,十九蘇醒,便不由對徐青茹存了幾分感激與敬佩,再無半點不服。

徐青茹忙上前察看那位少年狀況:“如何,可有哪些疼痛?”

十九唇色發白,腦袋也暈乎著,突然聽到一聲如仙樂般的話語,又看到一位俊俏貌美的姑娘正擔憂地看著他,不由臉上一紅,半句話也說不出。

見他不語,徐青茹誤以為是發燒,忙用手摸了摸他額頭,卻是正常溫度,又用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柔聲問道:“能看得見嗎?”

這會兒十九有了些清醒,點點頭,臉上的霞紅不退。

見他正常,徐青茹又把之前的問題問了一遍。

十九這才回答,她點點頭,心中記下這些症狀,吩咐他這些日子一定要好好養傷,切勿耍刀弄槍,做那粗壯活。

“徐姑娘,你放心,他那些活我都替他做了。“之前質疑過徐青茹的那位壯漢說到,半會,黝黑粗狂的臉龐又帶了些歉意,“徐姑娘,剛剛對不住了,實在是擔心我這個兄弟。”

徐青茹微微搖頭:“無礙。”

“徐姑娘,你以後遇到什麼困難,儘管找我房老三,若有我能幫上的,一定給你幫忙!”

旁邊那少年也急忙說道:“徐姐姐,既然是你救了我,你便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麼事我也來幫忙!”

徐青茹彎了彎唇,雖嘴上說著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但心中亦隱隱約約有些興奮,隻要她救的人越多,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她這條性命的份量越重?如果她的價值超過了一定程度,這便是她立身保命的根本,到時候,即使是這些人想對她做些什麼,也要掂量掂量一下輕重。

再細細地囑咐了十九一些忌諱,徐青茹便回了自己的小院。之前欒佑跟她說,這院子沒名字,叫她給取一個,徐青茹思考片刻,便取了一個,叫“還明院”,取自陳與義的詩句,“海壓竹枝低複舉,風吹山角晦還明。”這個名字寄托著她的願望——願她早日脫離困境,日出黎明來。

一進門,桂月便迎了上來,神色有些擔憂:“聽報信的人說,姑娘被喊去治病了,怎麼樣,他們沒有為難姑娘吧?”

女孩的神情真真切切,徐青茹心中也有些感動,溫聲說:“沒事,相信我的醫術。”

“太好了!”桂月笑起來,眼睛都成了月牙狀,又忽地想到什麼,“對了,那個,那個三當家派人給姑娘送了好些衣裳、錦緞,還有一些華麗的珠寶,姑娘可要去看看?”

三當家?

徐青茹在杏花寨的這些日子,也算摸清楚了寨中的一些主要人員:大當家單貂,正值壯年,善於計謀;二當家羅斬秋、雖是女人,卻手段狠辣,喜怒無常;三當家宋又新,就是那個書生模樣的山匪,喜好風雅;四爺張磬,聽聞還在外頭走差尚未歸寨,五當家喬雙元,之前她第一次見大當家時那個長得最粗壯的大漢,聽聞力大無窮,可頭頂水缸;之後便是小欒爺欒佑,這位少年身份似乎有些特殊,聽說是大當家故友的兒子,大當家對其極其信任,性格冷淡,為人孤傲。

此外,大當家有兩名小妾,分彆喚作鳳奴、琉霜,聽聞鳳奴沉穩,琉霜嬌媚,但徐青茹都未曾見過,應該是待在大當家房中,很少出門。

如今三當家宋又新給自己送了這麼多東西,這是想乾什麼呢.....徐青茹沉思著,隨桂月進入屋內,看到那些被送來的珠寶衣裳——件件光彩四溢、精巧細致,應該都是他們打劫搶過來的好東西。

“送的人怎麼說?”徐青茹問道,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他們說,姑娘您醫治老夫人有功,理應受到獎賞,若姑娘不要,便直接把這些東西扔了,也不用退還。”

醫治老夫人有功?

老夫人最近病情確實是好了不少,但也沒有達到完全康複的地步,何來如此大的功?

徐青茹凝思片刻,目光落到那些珍品之上,語氣溫和但透著一股冷意:“既然要我們收,那我們便好好收著。”

*

因日日在老夫人跟前照看,又救了十九的性命,最近還給幾個土匪看了些小毛病,徐青茹在杏花寨也有了些地位,平日走上路上,會有幾個壯漢或者夥子笑著對她打招呼,喊她“徐姑娘”,偶爾在外搶到了什麼好玩的、好看的,還會分些給她。

徐青茹不扭捏,全收了。

她已上了賊船,濕了鞋,徐青茹並沒有刻意地否認這一點,也不願自欺欺人,現今已經是她的最優選項了。

但如果問徐青茹,如果有一天,讓她背叛這些人,踹了這山寨窩,她會願意嗎?

當然。

她亦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不過現今,最值得徐青茹擔憂的一件事來了——她被派給了“走差”的任務。

按理說,徐青茹是大夫,應該是在後方治病救人,而且還正在照料著老夫人,為何要上“前線”?隻有一個原因,單貂對她仍然不放心,隻有徹徹底底地讓她參與、將她同化,他才能安心地用她這個人。至於張大夫,本來就是遊醫,還是被半強迫半威脅喊來的,危險性自然比不上自願入寨的徐青茹。

聽聞這個消息,桂月也是十分著急,這幾日眉頭皺著,似乎有化不開的憂愁,做事時也有些心不在焉。

這日,桂月終是忍不住了,眼神中滿是急切,耳垂的首飾搖搖晃晃,像翻湧的波浪:“姑娘,您怎麼想的呀,難道真要出去乾那檔子事情嗎,且不說好壞吧,就說那刀劍無眼,萬一一個不小心就傷了您呢?您能不去嗎?”

即使徐青茹最開始殺死過一個悍匪,但那也是出其不意之下的結果,如果真的麵對那些訓練有素的鏢人或者壯漢,手無寸鐵、半分功夫都不會的徐青茹簡直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但——

徐青茹搖了搖頭,眼尾部的線條在燭火照耀中被拉長,仿若一把開了刃的刀,她看向桂月,語氣平和但堅定:“我不能拒絕,拒絕之日便是我的死期,那個時候,月桂,你也難以活下去。但如果我接受外出,生還的幾率至少還有一半。”

至少她接受任務外出,房老三和十九會護著她一些,拒絕才是真正的死路。

想清楚這一點,徐青茹便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甚至為了這一次行動,徐青茹開始每天鍛煉:跑步、挑砂石、用小刀刺稻草人......訓練得十分刻苦——雖然徐青茹在心中也誹腹,自己的行為怎麼這麼像以前考試時的臨時抱佛腳,什麼都試試,什麼都圖個囫圇,不過話說回來,抱一下總比不抱要好,徐青茹可不想開局就掛,一命嗚呼。

出山寨的那天是個明媚的日子,風和日麗,萬裡無雲。

大當家安排她跟著欒佑。

於是徐青茹一大早收拾完畢,便到這人院子跟前等候。

她站在院外,並未敲門,隻是踱步於四周,任憑思緒飄零。

徐青茹的頭發簡單地被盤了一下,插上幾根隱秘卻樸實的銀簪,她的衣袖口裡藏著幾包白色粉末,腰間彆了一排銀針,腳上的靴子裡還藏著兩把小刀,看似平平無奇的裝扮,實則暗藏危機。

沉重的木門被忽地打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少年突地出現。

他身著黑色勁裝,衣邊用金絲繡著,清爽之外又不失貴雅,紅繩高束的馬尾隨風飄動,膚色清冷白皙,紅唇白齒,模樣冷峻,看到她時,眼中浮現出一絲的驚訝。

“你怎麼來了?”少年音色極佳,卻帶著少許倦意,似乎還回籠在睡夢之中。

“大當家不是說讓我跟著你去山寨外麵麼?”

徐青茹神色從容,清麗如一株水仙,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對於這位小山匪,徐青茹的感覺很是矛盾。雖然他也是山匪中的一員,手上也沾滿了鮮血,但她心底又覺得這少年並不是個壞人。不過,產生這種微妙信任的本身,就足夠讓人警醒。

聽到徐青茹的回答,欒佑微微偏頭,似乎想起來些什麼,眼睛微眯著,帶了一絲危險的鋒利,但未等徐青茹看清,便很快便煙消雲散,隻剩下一片淡漠和空曠。

他微微點頭:“既然如此,一路上,徐姑娘便同我一起。”

少年又忽地想起什麼,看了眼山頭的太陽又看向她,勾了勾唇,說:“下次,可以直接敲門。”

徐青茹微怔,心中閃過一絲奇異,看著少年的神色,輕輕點了點頭。

一行人在石壘門處集合。

進入山寨的時候她是被蒙住了眼睛,看不見外界,隻聽得到聲音,如今正在站在這石壘門前,不由感歎,此門高大宏偉,連接城牆,氣勢磅礴,人站在門前,恍若隻螻蟻。若是外界人馬前來攻寨,這大門,便是一道難以翻越的障礙。

今日趙慈不去,為首的便是三當家宋又新和小欒爺欒佑,徐青茹安靜地站在少年旁邊,衣服是灰藍色的布衣,樸實而素雅,她斂去神情,老老實實地充當一個樹樁子。

“徐姐姐——”

徐青茹忽然聽到有人喊她,聲音不大卻包含喜悅,她抬頭,正好與十九的目光對上,少年穿著麻衣粗布,笑著向她招了招手,趁人不注意時,偷偷地往她這邊靠,“聽聞徐姐姐今日要出門,我便也來了,姐姐放心,路途中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徐青茹心中微微發酸,被人惦記總是好的,她衝十九溫柔地笑了笑:“嗯嗯。不過十九,你傷勢才好,切記不要用力過猛。”

“我知道的,徐姐姐你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徐青茹點頭,吐出一股濁氣,之後便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裳,將兩鬢的碎發拂去耳後,露出光潔白皙的臉龐和一段嬌嫩的脖頸。

清風拂麵,欒佑側過頭,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光景。

少年伸手輕緩地摸了摸自己腰側的短劍,一如既往的冰冷鋒利。

他眼眸烏黑而清亮,此時卻透露出一股明目張膽的、仿若獵人望向獵物般的打量之意——他在想,如果這把劍刺入徐青茹的脖頸,割破那含著一層晶瑩的皮肉,鮮血噴薄時,她將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