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綁架了(1 / 1)

次日,雲初把鋪子裡的事情安排好,挖出一百五十棵含笑花,各一百棵姚黃和魏紫,蘇葉和百薇打理鋪子,青木和竹瀝幫忙送貨上門。

空間內的魚蝦蟹鱉都已長大成熟,河邊淺坑中,幼魚附在水草上。母鱉在淺水雜草中下了一窩窩蛋。雜交的牡丹、以及十二種牡丹都在結籽。

空間內二十九個蜜蜂箱子,已有六箱住滿了蜜蜂,蜜蜂們忙著采蜜進進出出。雲初每天都在每一個箱子中割下三兩蜂蜜、二兩蜂王漿,今天一共割了十八兩蜂蜜,十二兩蜂王漿。

這種種地采摘的感覺,讓她很著迷。

雲初今日有很多事要忙,帶著帷帽,驅馬前往州橋客棧,她要去找崔七,探探庶人園現在的行情。

先到州橋岸邊客棧茶肆尋了一圈,果然在附近的一家酒肆裡找見了崔七。

崔七正在和幾個人坐在臨河木欄邊一起吃酒,今日全身煥然一新,戴著頂軟青綢襆頭,穿了件青絹襴衫,裡麵是雪白的軟絹衫,正聽對麵的人在宣講著什麼,那人神態十分得意。

崔七一眼便看出雲初來找他,於是跟對麵幾人拱手告彆。

雲初下了馬,看著眼前人眾多,不是個說話方便的地方,於是牽著馬和崔七沿著汴河走了一段,站在一棵斷頭柳附近。

“七哥,杏花岡的庶人園賣出去了嗎?”

“還沒,時間太急促了,一般富貴人家才能在短時間拿出幾千貫,但是汴京城的富貴們,都早已在京郊買地了,何況庶人園又偏了些,地上隻有些花草樹木,假山石頭太少了。富貴們若是買下,又得花好大一筆錢修建亭台樓閣,搬運假山石頭。目前隻有一戶人家願意買,而且分兩次付。”

雲初蹙眉,“那戶人家願意出多少?”

崔七伸手比劃了一下,雲初一看八百貫?

“八百貫?這麼低?馮家自然是不願意吧。”

“田地麵積又大,若是分散了十幾畝、二十幾畝的賣,還能賣上價格,但是馮家明顯急著走,不可能等著一戶一戶的去談地價,隻想打包一起賣掉,而且要現銀結賬。”

“倘若,我願意付八百貫,一次性付清,現銀,馮家願意嗎?”

崔七一愣,隨即點點頭,“我去試試,應該問題不大。”

“那就拜托七哥了,還有一些後續跟官府的手續,契書也一並拜托了。”

三天後,馮家被逼到最後離京期限,又嫌另一家分兩次付。馮家這次一去,回來不知何年何月,那剩下的一半款項估計很難拿到。

也就顧不得談價,雲初以八百貫的極低價買下庶人園,雙方簽訂了絕賣契書,並在崔七和稅吏的擔保下,畫押簽字。馮家付給崔七牙費三十貫,雲初另付牙費三十貫,以打點跟官府辦理手續的雜七雜八。

稅監王保和崔七很是熟絡,但他手下的兩個稅吏章明和黃燦就有些牙尖了,時常刁難一下商戶。

崔七為免麻煩,總是要籠絡一番他們。他先去對熟食店切了兩斤白肉、斬一隻肥的冒油的鴨子,又去酒肆買了一角銀瓶酒,幾包熟食透著香氣,一起包了送到稅務,再美美的慰勞了幾句。

稅監王保自然是一番謙讓,手下的兩個稅吏則笑納了,照著契書上的交易總價,也不多盤問,收取了稅錢,簽發了稅證。

雲初拜托崔七雇傭了十個農夫,除去園中道路雜草,把庶人園的耕地翻三遍土,搗鼓出幾片園子,種植牡丹的園圃、其他花卉的花圃、草藥園、果樹園、預留地,各一百畝地,一畝放置蜂箱的草地,河溝挖寬,通汴河。再平整五十畝地,用於蓋宅子、鋪子、工坊。

雇傭一個農夫一天一百文,崔七掂量了一下,二十貫夠了。

···············

一連五日,未時末,雲初都和蘇葉坐上燕家的馬車,前往燕府。

但這一日下午,雲初在杏花岡查看園圃、道路、河道情況。

和崔七分開後,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輛馬車劫走,還未等她呼喊,便被一塊麻布塞進嘴裡,手腳被綁了個結結實實,動彈不得。旁邊坐著兩個壯漢,一個老婦,看著她。

雲初使勁的去撞車板,被壯漢給摁回了車底板。透過車板縫窺看,馬車慢慢爬上了州橋,過橋後,沿著馬行街向東行了好一陣,然後停了下來。

車廂板外敲了兩聲,坐在對麵那兩個男子立即起身,那老婦低聲嚇了句:“好生坐著,不許亂動!”隨即他們三人一起下了車。

車門打開時,雲初遠遠的望見汴河、岸邊斷頭柳、水邊泊著的商船,是汴京城東郊。然而車門隨即又關了起來,並從外麵拴死。車外那幾個人不聲不響,隻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

他們走了?!雲初忙掙起身子,透過後門縫隙向外張看,那幾人果然一起沿著汴河走了。

雲初望著他們走遠,心裡一片麻亂,不但手在抖,連牙關都嗑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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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葉等了好長時間,沒等來阿姐,跟百薇和竹瀝交代了幾句,便拉上陳行,一起去州橋客棧找崔七,崔七正在茶肆喝茶,得知雲初從杏花岡庶人園離開後,早就往東走了。

蘇葉和陳行駕著馬車,跑到開封府去報官。西城捕盜歸右軍巡使,又找了右北北廂廂長。

那邊燕馳左等右等不見人,便騎馬趕往周記花果鋪,百薇正在鋪子裡抹眼淚,竹瀝一五一十的講清楚情況。

燕馳立刻騎馬往殿前司的軍營趕。

汴京城街上人多,騎馬行不快。平日騎馬,他都極少吆喝路人,這時燕馳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行至虹橋,一眾人不知為何起了爭執,四邊的人都圍過來看,堵住了路口。

燕馳越發焦躁,連聲吆喝,卻沒人聽,他隻得撥馬繞過去。

雖說燕家控製著禁軍,已經是武臣巔峰,可是樹大招風、權高震主。

遵照先帝密旨,擁立了當今官家繼位,但是當初皇位更替時,也是經曆了一場腥風血雨。

先帝的兩位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都是當今太皇太後最疼的兒子,兩位親王都正是力壯的年紀。如果當初不是燕家把全家所有人的性命押上,恐怕當今坐在皇位上的是二大王。

燕家有從龍之功,可是也遭記恨,明裡暗中謀害殿帥,不在少數。所以,燕家根本不敢用禦醫。關係錯宗複雜,理不清。

如今,隻是請了一個默默無名的小醫女給爹爹看病,才幾天,就走漏了消息。

雲初被綁架,若是跟燕家有關,燕馳心底生出的愧疚,久久縈繞在心頭,散不去。

在這汴京城找人,猶如大海撈針,京城二十幾萬戶,百萬人口,隨便一個宅院藏起來,壓根就找不到人。

燕馳從未這麼惶然無措過,低頭握拳,思慮半晌,才勉強定下神。

就目前情形來看,官府出動人馬來查,恐怕也難找到綁匪蹤跡。眼下大致能判斷出的是,綁匪絕不會無緣無故綁架人,不是威脅,就是求財。

雲初一個無權無勢的民女,從禁中出來一個月不到,平常也就賣點花、賺點小錢,更不會得罪什麼人。求她的財,那就更不可能,她窮的家人都快吃不上飯。

燕家的政敵,無非就是那幾個,這些年鬥來鬥去,都有默契,並不會去禍及家人。若綁匪要求錢財,必定會設法跟他聯絡。

無論要多少錢,燕馳都答應他們。隻怕不是求財那麼簡單。

此時,夜幕低垂,燕馳內心焦慮不已,一個小娘子,被綁走一夜,名聲倒是其次,就怕對方有彆的意圖,危及性命。雲初要是出了意外,他爹剛剛好轉的痛風,以後更難治療了。

三千禁衛軍,除了正在上直的兩千五百人,休沐的四百人,燕馳把剩下的一百人全部調走,正準備挨家挨戶的敲門。

陳行駕著馬車,帶著蘇葉和竹瀝狂奔而來。他明白,官府幫不上什麼忙,休沐的休沐,下直的下直,汴京勳貴太多,官府沒有文書,也不能挨家挨戶搜查,擾民會被禦史參一本,再來個丟官職。

“最近你們家有沒有遇到突然奇怪的事,或者唐突而來的人?”燕馳看著眼前兩姐弟,皺眉問道。

蘇葉和竹瀝,麵麵相覷,仔細回想,突然異口同聲:“有!”

竹瀝反應快一些,“前陣子,堂哥堂嫂、小叔嬸子,突然來我家,堂嫂鄒娘子問阿姐的親事,打聽阿姐是否有婚約在身。阿姐說她有婚約了,未婚夫過了端午就來提親。等他們走後,阿姐叮囑我們,最近不要單獨行動,不要落單。”

“還有什麼奇怪的事情。”

“堂哥最近謀了個九品的官職,堂嫂暴富,小叔突然間又有錢出入賭坊了。他們原先住在第一甜水巷,前陣子搬進了甜水巷前麵一個巷子內的富貴大宅,還請了好幾個小廝女使廚娘。”

燕馳一把拉上竹瀝,兩人一馬,“你阿姐被綁架的事情,有可能跟你堂哥堂嫂有關係,快帶我去你堂哥家。陳行,你送蘇葉回去。”

說罷,帶著一百號禦龍直禁軍策馬揚鞭,直奔第一甜水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