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毒攻毒(1 / 1)

李旌的貨船,每天都有新的一批從南方而來,這次是建州來的船,滿滿一船建盞。

那釉色非常有特色,兔毫、鷓鴣斑、油滴、曜變、烏金、雜色釉。

其中,兔毫又分金兔毫、紅兔毫、銀兔毫、青兔毫、黑兔毫等。

曜變種類就更多了,變幻不同色彩。鷓鴣斑,有黃、紅鷓鴣等。油滴釉麵花紋呈斑點狀,比如百花盞、雪花盞、金油滴、銀油滴等。

雜色釉,有灰被釉、柿紅釉、茶葉末釉等,彆具特色。

宋人點茶喜歡用建盞,茶色白,宜建盞。

雲初仔細翻看一隻黑釉兔毫盞,黑色釉層中透出均勻細密的絲狀筋脈條紋為特征,形如兔子的毫毛。

佳士得秋季拍賣會上,一個南宋建窯黑釉滴油盞1030萬美元成交,約合人民幣7800萬,創下了建盞拍賣的記錄。

這隻兔毫建盞,少說也值200萬。

雲初被一船千變萬化的建盞炫花了雙眼,五彩斑斕的黑,每一隻都愛不釋手。

由於前兩次合作愉快,這次的建盞,李旌主動讓價,像雲初這種大主顧,批量采購,立馬付現,李旌歡喜都來不及。

雙方講定二十文一隻,雲初采購一萬五千隻,三百貫,將近買掉半條船的建盞。

李旌看雲初非常喜歡建盞,又送了十隻曜變、十隻龜背、十隻烏金、十隻油滴。

雲初在心裡默默數了一下藏品,四千七百零八,加上上次的三千件龍泉哥窯黑瓷,再加上這次的一萬五千四十件。合計兩萬兩千七百四十八件藏品。再拓展十五塊土地,一共擁有二十三塊地。

上次播種的三畝地十二種牡丹即將開花,洛陽紅、二喬、夜光白、李園春、豆綠、歐家碧、白雪塔、青龍臥墨池、金線紅、祥雲紅、佛頭青、壽安紅。

洛陽紅和二喬進行雜交,在洛陽紅開花之前,拔掉洛陽紅本身的雄蕊,套上油紙袋,防止被授粉,等到洛陽紅開花時,再刷上二喬的花粉。

同理,李園春和洛陽紅雜交,魏紫和夜光白雜交,金線紅和白雪塔雜交,墨池和李園春雜交。

雲初望著眼前一畝又一畝良田,都是她的寶貝,對所有的作物進行了大調整。

各類種苗占地一畝,四種草藥一畝地,茉莉、含笑、梔子、素馨、鳳尾蘭各占一畝地,荔枝、枇杷各占兩畝,剩下十二塊地,等待牡丹雜交結出新品種的種子。

扡插在荔枝和枇杷地塊上的含笑花三百棵,姚黃、魏紫各四百棵,陸續成熟。

周記花果鋪試營業,挖出含笑花、姚黃、魏紫各一百棵,放在鋪子展示。

雲初自己則帶著五十棵盆栽含笑花,雇傭了一輛牛車,一大清早就去大相國寺占攤位。

曹阿婆挎著一籃杏花在叫賣,輕粉嫣然,時下杏花大多逐漸凋落,她那一籃卻半含半放,正鮮嫩。

遠遠的便看見燕馳在拜訪暫住大相國寺的一名遊僧,據周邊攤主八卦,那遊僧手中有一帖藥方,可治療痛風,一方千金。

雲初牢牢記住了一方千金四個大字,待燕馳向那遊僧拱手行禮拜彆時,她立馬裝作看旁邊瓷器鋪上的瓷器,今日秦昭來擺攤,遊人正在跟他講價。

燕馳見她今日穿著月牙白窄袖對襟長褙子,淺青襦裙,烏黑的鬢邊簪著一隻含笑花。

她倒是學的快,不僅鬢邊簪上了含笑花,自己打扮的也跟朵含笑花似的。

不管不顧的蹲到她攤子前,抱起一棵含笑花,轉身就走。

雲初立馬跳了出來,一把攔住,“三公子,你打劫呢,哪有富貴公子打劫貧窮賣花女的。給錢!”

“我今天走的急,沒帶錢。要不,你隨我一起,上我家取。”

“不去。聽聞你在找治療痛風的方子,巧了,我家祖傳秘方,我會治療,保管比那遊僧的管用。倘若不信,你可以問問宮裡馮婕妤,我娘的醫術,她可是見過的。”

燕馳看了她兩眼,丁點大的人兒,她在宮裡待了那麼多年,啥時候學的醫術,先回去試試遊僧的方子,不行再讓她試試,“過兩日,我讓陳行去給你送錢。”

“汴京城這麼大,你知道我住哪?”雲初狐疑。

燕馳默不吭聲,隻是挑眉一笑,抱著含笑花,轉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他這一笑,雲初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他怎麼知道她住哪?!

帶著賣花的七十三貫五百文回家,在安遠橋蔡娘子那裡買了二十塊黃糕麋,前一天泡好的黍米搗細,加上蜂蜜、乳酪、香藥,蒸出的黃糕麋細滑香糯,又甜又香,難怪百薇總是嚷著蔡娘子黃糕麋香甜可口。

到家後,雲初籃子裡裝滿從空間地裡挖出甘草和葛根,清洗過後甩乾,研磨出汁水,倒入木桶中,緊接著在木桶中倒入糖霜,加入清水,不時用手指沾一下嘗一嘗,再加糖,再攪棒,直到她滿意為止。

再把混合好的糖水倒入兩個竹筒中,餘下的全部倒入大瓷罐封存。

隨後便帶上帷帽,拿著兩個竹筒走到院子中,打開蜂箱上麵的蓋子,把糖水倒入蜂箱內的容器中,“蘇葉,你看,就是這樣,以後春夏每三天喂一次,秋冬每兩天喂一次。”

青木好奇的走向前,“阿姐,你這是乾嘛呢?”

雲初笑的眉眼彎彎,似有深意的對著他說道,“養毒。阿娘教的。現在傳承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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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過後,一名十七八左右的少年,著緋衣,那緋衣紅霞一樣炫人眼目,一看就知道是殿前司的人,自稱名喚陳行,替三公子來送買花錢,另外煩請周內人前往殿帥府走一趟,治療殿帥的痛風。

雲初暗歎一聲,賺錢的機會來了!!!

囑咐好弟妹看店鋪,背上阿娘的診箱,帶上蘇葉一起,坐上隨陳行而來的馬車。從西浮橋往北走一公裡,再往東走三公裡入內城,再往北走兩公裡就到了。

殿帥燕府的府邸坐落在鹹宜坊第三家,前兩家都是親王府邸,大而氣派,先帝禦賜,和先帝兩個一母同胞的弟弟,毗鄰而住,燕家也算是簡在帝心了。

門房一見陳行,沒去通報,反而客氣的引導入內。

殿帥燕逢臣,今年五十九,生的魁梧雄壯,早年征戰沙場,屢建奇功,從士卒而至將帥,禁軍統領。

雲初行過禮之後,便略撩起衣袖,正襟危坐,伸出三根手指,輕輕搭在殿帥手腕上,眼睛微閉,神情專注,“風寒濕邪,侵襲經絡,流滯關節。”

隨即就從醫箱內取出一隻竹筒,“殿帥,您這病症有些年頭了吧,早年未治療,經久年月的積累,現在一旦病發疼痛難忍,我現在就用蜂毒為您治療,家傳以毒攻毒秘方,藥蜂針療法,祛風濕,活血。請把腿部關節露出來,還有手肘的關節,凡是您覺得哪裡疼痛的地方都可以紮一下。”

殿帥看了燕馳一眼,燕馳對他點點頭。眼前的醫女實在是看起來太年輕了,他已經尋遍名醫,都無法緩解痛症,莫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雲初看著殿帥的膝蓋關節已腫脹,甚至有些變形,肌肉萎縮,急性期發作,大腿腫脹站立困難,甚至生不如死,難怪千金求方。

用筷子從竹筒裡夾出一隻正在掙紮的蜜蜂,“殿帥,我這種蜜蜂跟彆的蜜蜂不同,是用藥草專門喂養的藥蜂,用蜂刺疼痛穴位,會有一點疼痛,但是比起被普通蜜蜂紮,又沒那麼痛,蜂毒少很多,請忍耐一下。”說罷,直接對準穴位,蜂刺紮了進去。

殿帥隻覺的那一瞬間有一股刺痛,隨著刺痛,痛風的疼痛稍稍淡去,比遊僧的方子管用多了。

紮完全身疼痛關節,竟然隱隱還有一絲痛感中帶著舒暢。

雲初看殿帥的反應,就知道有一定效果,把所有蜂刺逐一拔除,並拿出一個瓷罐,裡麵有二兩蜂蜜,“殿帥,整個療程一共有七次,連續七天蜂療。另外,這是我的藥蜂產下的特製蜂蜜,含甘草,專門配合治療,每日清晨溫水吞服即可。吃完,再遣人到西浮橋西側的周記花果鋪取蜜。”

雲初看著殿帥變形的關節,其實還有一句未說出口,若是以上都不起作用,那就要另開烏頭湯藥方了,含川烏,藥性太凶,搞不好患者容易中毒,傷害到心臟,能不用烏頭湯就不用,不會輕易與患者治療,除非有緣份。

“周內人,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竟然身懷絕技。有勞了。”

“不及家慈萬分之一,隻是略懂一二而已,殿帥謬讚了。”

管家望了殿帥一眼,立馬奉上酬金,綢緞做的小袋子。

雲初掂量了一下,是兩個五十兩的金錠,再加上燕馳買花給的三個一兩重的小金餅,一千零三十貫到手。

燕馳送到門口,“周內人,敢問令堂是何方神醫?”

雲初莞爾一笑,“家慈從小跟著外祖母學醫,一生低調,喜歡懸壺濟世,並不出名,不過,外祖母是仁宗陛下親賜女醫聖張小娘子。三公子,接下來六天,每天這個時辰,我都會為令尊紮針。感謝你的酬金。”說罷,搖晃著綢緞小袋子,和蘇葉一起上了馬車。

那一身潔白淺綠,笑的眉眼彎彎,如同一朵鮮茉莉,讓他眼前一新,心裡一動。但是,這份愛財愛的如此坦蕩蕩,也是著實少見。

回去的一路上,兩姐妹開心的在馬車上緊緊擁抱,兩個大金錠,一大筆錢啊。

雲初一路買回去,路過熟食店,“掌櫃的,斬三隻熟鴨,要店裡最肥最胖的,分三包包好。還要兩斤熟羊肉,十個胡餅。”

店主詹石頭連連答應,忙吩咐廚子,六個大油紙包,浸透著油,飄散著肉香。

遇到沿街賣乳酪、乳餅的穀小乙,鮮濃乳酪,雲初家五兄妹都愛吃,於是又買了十個乳酪、十個乳餅。

到家後,各一百棵含笑花、姚黃、魏紫,全部賣完,得錢三百三十貫。

一家人關上鋪子,圍坐在大廳內吃暮食,各自述說著一天的趣事。

雲初整理了一下口袋裡的錢財,自己賣含笑花的七十三貫五百文,加上燕家的一千零三十貫,再加上鋪子賣花的三百三十貫,扣掉這幾日的支出,剩下一千四百三十三貫。

終於可以買杏花岡庶人園的六百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