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拋屍(1 / 1)

“多謝姝兒姑娘。”申難對葉姝君敬了一杯酒,隨後舉杯看向乞丐老者。

“也多謝知知,我和兄弟們來到京城漫無目的,多虧了你的引薦,我們才能順利找到絕樂商行,與之合作,來日若知知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我多勳寨定鼎力相助。”

“申兄言重了,不過是樁小事罷了。”乞丐老者笑眯眯地說,與他一同仰頭飲儘杯中物。

聽著他們的對話,葉姝君眉梢挑了挑,“知知?”

“正是在下。”乞丐老者津津樂道:“還未和姑娘正式介紹過,老朽岑知知,姑娘可同他們一樣喚我知知。”

“啊……”葉姝君足足愣了三秒,“知知……爺爺。”

-

送走了申難和岑知知等人,葉姝君推開鐘宴屋子的門,一頭栽倒在躺椅上。

“怎麼了這是。”鐘宴處理酒塔事宜的間隙抬眸看了眼她,“這次的客人很難搞嗎?”

“不是。”葉姝君臉埋在軟枕中,說話聲音悶悶的,“單純覺得活著真累。”

“……”

“對了,鐘宴姐,有個名叫岑知知的老者可是酒塔的老客?”

“知知啊,若你說的是那個整天穿的破破爛爛上街就地而席的老乞丐,那就是他。”

葉姝君抬頭,“他似乎不簡單啊,你可知他是何身份?”

“在行主失去消息時我便在京城創立了岐桑酒塔,初開業的時候他便上門了。”鐘宴回想道。

開來京城本意就是為了打聽葉姝君的消息,可沒想到一年過去了,葉姝君根本就沒有聯係她們,一點消息都沒有,還是正主自己出現在她眼前的。

“上門買酒麼?”葉姝君問。

“不,是上門買消息。”

“買消息?岐桑酒塔不過在京城初開業,他是如何知曉你是商行中人的,你們之前認識?”葉姝君有些驚訝。

“我此前不曾見過他,當時我也十分震驚,還有些警惕。”

鐘宴道:“雖然至今都還不知他的身份,但他倒是沒給商行帶來麻煩和威脅,隻會來買酒,有時候還會給商行介紹新客。”

葉姝君“哦”了聲,“他來買什麼消息?”

“有關隋家的消息,但是當時我們知道的並不多,所以這個交易沒有達成。”

又是隋家?

葉姝君摸著下巴,“那現在查清楚了嗎,隋家有什麼隱情?”

鐘宴拿著毛筆走過來,敲了下她的腦袋,“江姝,你離開了一年,回來後記性不好了是不是?”

她歎息了聲,“有關隋家的所有資料,都在半年前被鮫燒毀了,哪裡還有消息?”

江姝,是葉姝君在商行中的名字。

雖然知道了葉姝君的真實身份,但這個名字鐘宴已經叫熟了,乾脆不改,也可以避免為葉姝君帶來什麼麻煩。

“啊,我一時沒記起來。”葉姝君道:“所以隋家滿門犧牲一事背後真的……”

“或許,可我們沒證據。”

“鐘宴姐,半年前委托商行拿到隋家證據的買家是何人?可知道其身份?”

“這個客人也是知知引薦來的,都是通過知知聯係上的,我未曾見過對方,也不知曉對方身份。

“不過。”鐘宴小聲道:“聽知知說,似乎是朝堂上的,來頭還不小。”

葉姝君起身,坐到茶桌前,“知知還與朝堂中人有關係?”

一個街頭的酒鬼乞丐能為絕樂商行這種江湖組織引薦朝堂的客人,他的真實身份恐怕不簡單不到哪裡去。

這位客人會是誰呢?

葉姝君想到了原著中的一個人。

大皇子秦明謹。

秦明謹在原著中和徐悲的關係最好,後期秦明謹和楚焰之的皇位之爭,徐悲就是因為站在了秦明謹這邊,成為了楚焰之坐上龍椅的最大反派,所以死的很慘。

在戰場上被分屍就算了,頭顱還和秦明謹的一起被掛在了城牆上。

如果是秦明謹為了幫助徐悲而去調查隋家一事,那倒是情有可原了,畢竟這二人從小就被皇帝養在膝下。

葉姝君不再糾結這件事,“鐘宴姐,這次的客人帶來了鮫的消息。”

她將此次的任務和想法都跟鐘宴說了下。

“我短時間內不會離開京城,你看看有什麼人可以勝任這個任務?”葉姝君:“暫且放下隋家的事情,等找到了鮫,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行主說的有理。”鐘宴為她和自己都倒了杯茶,“桑靈此時應當就在邊疆,我傳書一封,讓她接手此事如何?”

“可以。”

鐘宴抿了口茶,“行主,你不在的一年實在發生了太多事,有件十分重大的事情,我方才想起來。”

“嗯?”葉姝君抓了把瓜子,“你說。”

“咳,就是,一月前,當朝大皇女去了江南總行,桑奇守在江南,大皇女此去是為了……”

“大皇女?”

怎麼還有大皇女?原著有這個人嗎?

鐘宴心一橫,道:“為了買下絕樂商行,為她所用。”

“噗——”

葉姝君一口茶直接吐了出來,“啥?”

“看來我們商行真是火了,連大皇女都覬覦上了。”她擦擦嘴,“話說,大皇女叫什麼?”

“行主,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又不關注宮中朝堂的事情。”葉姝君取笑道:“難不成是叫秦令琉?”

她隻是隨口一說,豈料鐘宴道:“正是。”

“!!??”

葉姝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大皇女,叫秦令琉!?”

原著中皇帝秦昭確實有一個女兒叫秦令琉,但對秦令琉的介紹隻是草草帶過了幾句,和原著的葉姝君是同一個等級的炮灰。

結果現在成了大皇女?

“噓,行主你小點聲,大皇女可沒有大皇子那麼好說話,要是被她扣上不尊的帽子,你鐘宴姐我隻能和你一同赴黃泉了。”

葉姝君呆住了,“為什麼?”

“唉,不然行主你以為,大皇女是怎麼坐到如今這個位置的?聽說陛下心中屬意的儲君就是大皇女呢。”

葉姝君瞪大雙眼,都快要掐人中了。

我去,這個和她同等級的炮灰現在都要混成皇帝了?

“行主,你怎麼對大皇女欲將商行納入她麾下的事一點也不驚訝?”鐘宴無奈道:“家都要被偷了。”

“桑奇那小子是怎麼說的?”葉姝君:“不會真給我賣了吧?”

“那倒沒有,就是……”

鐘宴勉強扯了抹笑,“大皇女一向低調行事,所以上門時桑奇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就、就用掃帚把人給打了出去。”

葉姝君:“……那,他可有登門表示歉意?”

“大皇女很快便離開了江南,桑奇是在她離開之後知道的,最可恨的是,桑奇一根筋,飛鴿給皇女殿下,讓她入京後到岐桑酒塔來找我們,按照腳程看來……大皇女不日便將抵達京城。”

“等等等等。”葉姝君急忙道:“是來找你,不是我,那個時候我可還沒有回來。”

“但是你現在回來了嘛,既然行主回來了,那見皇女一事自然是要由你這個行主來出麵才對嘛!”

葉姝君:“…………”

吾命危矣。

-

是夜,葉姝君穿上夜行衣,帶著鐘宴給她準備的匕首偷偷離開了岐桑酒塔。

深夜的京城寂靜無比,除了幾條街之外隱隱約約傳來打更人的聲音,便隻剩下晚風吹拂樹梢的沙沙聲了。

“趕緊處理乾淨,王爺馬上就來了!”

賢親王府後院,一管事吩咐著下人將布袋下的屍體裹緊。

話音剛落,身後便走來一身披斬衰喪服,臉上烏雲密布的男子。

管事見了他,連忙低頭以示尊敬,“王爺,已經將此女的血液與肝臟儘數取出。”

賢親王秦燁眼球泛著血色,“哼,害得我兒慘死,給她留一具皮囊已是仁慈,丟出京城吧。”

“這……是。”管事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他還以為秦燁將張斐兒抓回來是為了讓她和世子同葬。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秦燁陰鬱的麵龐勾出一個輕蔑的弧度。

“區區六品小官的女兒,無名無分的情人,也配和我兒同葬?”

就算是要找人同葬,這個女人也隻能是與秦川實一起穿過婚服的葉姝君!

管事躬身,連連附和,“是是是,王爺所言極是,這張斐兒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情婦,能為世子貢獻已是她最大的福分。”

圍牆外,蹲在隔壁院子瓦房上的葉姝君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嘖嘖,連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反派都知道小三就是個上不了台麵的,現代一些受過整整九年教育的人卻不知道。

不過張斐兒根本算不上小三,她也是個受害者。

看著兩個下人將屍體運出王府,葉姝君順著梯子跳下屋頂,跟著他們出了城。

下人將屍體丟到了亂葬崗便捂著口鼻快速離開。

葉姝君上前,本想打開裹屍袋。

可想想被抽去一身血液,還沒了器官的屍體,她是真的沒那個膽打開了。

根本無法想象會是多麼恐怖的樣子。

葉姝君站在屍體前來回踱步,走兩步便歎一口氣。

“要是不打開,我怎麼確定這到底是不是張斐兒呢?”

“可我也沒見過張斐兒啊,不知道她長什麼樣。”

“咋辦呢……”

葉姝君咬著手指,忽然想起原文中有描述過,張斐兒右肩長著一顆紅色的痣。

她定了定神,握緊雙拳仰天大吼了一聲,為自己壯膽。

“不就是看屍體嗎,又不是沒見過!!”

沒有人回答她。

當然,這裡是亂葬崗,要是有,那真的是事故了。

葉姝君拍拍心口,蹲下揭開了裹屍袋。

一股濃重的腥味混合著惡臭撲麵而來。

她隻能忍著恐懼和惡心,一隻手扯著布袋,另一隻手伸出兩根手指輕輕褪下了屍體右肩的衣物。

“對不起對不起,抱歉抱歉抱歉,掃凹瑞,果咩果咩果咩,私密馬賽,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看清上麵那顆痣,葉姝君蓋上布袋,鬆了口氣。

緩了一會兒,她環視了眼周圍,咬唇看著女屍。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葉姝君起身拿起了一旁斷裂的木板,在一棵大樹不遠處挖了一個淺坑。

女生丟掉木板,拖著屍體埋進了坑中。

“家夥事不齊全,隻能這麼將就一下了。”

葉姝君遲疑著伸手,隔著布袋在女屍心口的地方拍了拍,“入土為安吧。”

雖然,女屍已經沒有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