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
鐘宴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行主你是怎麼跟淩王扯上關係的?嘖,行主,是不是淩王去賢親王府搶親,帶回去了另一個女人,所以你一氣之下離開他了?”
她撇撇嘴,“淩王若真是這樣的男子,有了你還念著彆的女子,那實在非你良配,你適合更好的,可……”
葉姝君:“可什麼?”
“你是那種會因為這點小事就離開的人?”鐘宴可不信。
按照葉姝君的性子,要是真被淩王囚在王府一年,她要跑早跑了,怎麼會等到一年後?
而且府上多了個女子……葉姝君隻怕是會拉著這位新認識的小姐妹“孤立”淩王。
葉姝君輕咳一聲,“實不相瞞鐘宴姐,我這一年是因為家中有事,至於淩王。”
她心虛道:“我就是那個被搶來的新娘子……”
鐘宴一噎。
賢親王世子的未婚妻是江南首富家的小女兒。
所以葉姝君就是江南首富家的小女兒?
怪不得幾年前有一家聽說背景雄厚的商行剛剛崛起,就被葉姝君用錢財搞垮了。
敢情是家裡真的富得流油。
葉姝君在商行內用的都是化名,鐘宴自然不知曉她的本名。
“唉,行主,你沒事就好。”鐘宴:“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留在京城,我不在的一年裡商行沒出什麼大亂子吧?”
劇情都開始了,她是不得不留在京城了。
“自然是沒有的。”鐘宴起身,“既然已經找到行主,那我便給桑奇桑靈傳信去了。”
傳信?
葉姝君一下回神,重新拿出了一套紙筆。
江南的父母和哥哥姐姐估計都急死了,趕緊給他們寫封信安撫安撫。
原主因為傳統的思想,認為商賈之家比不上在朝為官的世家,不希望父母來到京城,覺得這會讓她很羞愧,所以告訴父母成親的日子在三個月後。
……
夜幕下,偌大的宅邸,灰頭土臉的男子鑽了狗洞進來,蹲在馬棚的角落裡躲著。
夜晚的風凍的他直流鼻涕,楚焰之隨手抓了把稻草醒鼻涕,抱住自己。
“操蛋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一個剛畢業的男大,剛出校門就出了車禍,出車禍就算了吧,一睜開眼還穿越了。
這個陌生的世界,他甚至沒有這具身體的記憶。
還在野外莫名其妙看見了幾具屍體,實在是可悲的不能再可悲了……
楚焰之身上的衣服單薄,不知道從哪偷來的,隻能縮著身子,在稻草堆裡取暖。
馬棚中,男人在自己的罵罵咧咧中進入了噩夢。
翌日,天光大亮,白光溢進馬棚。
看管馬棚的馬夫搬來一堆稻草,給馬兒喂著飼料。
走進棚中,角落裡似乎鼓起了一個東西,馬夫奇怪地看著,上前揮開雜草。
在看清那是個人的時候,馬夫驚呼一聲,以為是個死的,連連後退。
“啊——!!”
淩王府。
暗衛道:“主子,這是昨夜在岐桑酒塔附近找到的麵具。”
徐悲盯著麵具,眼眸一暗。
但他沒有顯露出來,接過麵具拍了拍灰,輕輕置放在桌上,“還是沒尋到蹤跡?”
“回主子,沒有。”
“那便不找了,把派出去的人都喚回來吧。”
不找了?
暗衛小幅度地抬頭看一眼他。
“是!”
徐悲的視線一直落在麵具上,凜然的眉宇冰冷依舊。
葉姝君,這次我放你走,希望你能如信上說的那般……
他會等著他們來日再見的那天,不要讓他等太久。
信……?
徐悲搓磨著指尖,拿出隨身帶著的那封小信條,問道:“這信條你們是從何處尋來的?”
暗衛瞧著信想了想,“回主子,屬下記得似乎是在岐桑酒塔西麵牆邊的小巷中發現的。”
“小巷中?”徐悲疊好信條。
若是她留給他的信,那為何會丟到小巷子裡?難不成她是猜到了他會派人在周邊搜查?
岐桑酒塔西麵……
徐悲:“麵具是在何處找到的?”
“聚香仙居。”
聚香仙居可是在岐桑酒塔的東麵。
徐悲無意識地捏著麵具,指腹撫摸著上麵的紋理。
原來她留在了岐桑酒塔嗎,往東邊逃了之後,因何回來?
她是絕樂商行的人?
知曉了葉姝君的位置,徐悲總歸是有些盼頭,唇角緩緩翹了翹。
儘管如此,他也不會派人去岐桑酒塔將她帶回來,既然決定了放她走,他便會等著。
等著他與她真正相認的那天。
-
“行主,這是你的信。”鐘宴對屋裡對鏡描眉的緋衣女子道。
葉姝君從鏡子裡望向她,“謝謝鐘宴姐,放桌上就好了。”
關上了房門,鐘宴無奈地看著她,“行主啊,你都回來了,為什麼不願意讓我把消息告訴行裡的人?”
“我又不是天王老子,露個麵怎麼還得人儘皆知啊?”葉姝君轉身,“就你和桑奇桑靈知道就行了,我們四個都是同生共死的夥伴,其他人就算了吧。”
聽著她話裡話外的意思,鐘宴皺起眉,壓低聲音道:“你是覺得行裡有叛徒?內奸?”
葉姝君“誒”了聲,“話彆這麼說,我隻是不想太多人知道罷了,我一年沒有消息,誰知道行裡的人還認不認我這個行主?”
“笑話,絕樂商行可是你一手開創的,若不是在你的帶領下,絕樂商行怎麼可能短短幾年便躋身至如今的地位?”
鐘宴掰著手指骨節哢哢作響,“誰要是敢對你有意見,我第一個不同意,如此不服從管教,那便滾出商行。”
“但若是身為內部的人員……”鐘宴厲聲道:“直接殺了,以絕後患。”
畢竟在絕樂商行中,外部和內部的人不同。
外部的接觸不到商行中的任何秘密,但內部的人可就不同了,作為商行培養的人才,內部人員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商行中的大小事務。
甚至是一些任務的細節,任務背後的事情,他們都有可能掌握一二。
這樣重要的內部人員要是出現了背叛者,隻有死路一條。
葉姝君欣賞了下鏡子裡自己的容顏,拉著她坐下,笑道:“乾什麼乾什麼,我就是隨口一說,鐘宴姐彆動氣。”
“商行的所有人都是經過了我們四個層層篩選的,這一年我雖然不在,可我相信鐘宴姐你和桑奇桑靈一定把商行管理的非常好!”
鐘宴拍拍她的手,“行主,我們也會有疏漏的時候。”
她長歎一口氣,“行主說的不錯,眼下你消失了一年,如今突然宣布你的回歸,不僅是商行中的人難以接受,外麵定也有許多潛在的危險衝你而來,還是小心提防為好,是我考慮不周了。”
葉姝君笑了笑,表示認同。
其實她不願意公開還有一個原因。
徐悲。
她一從淩王府逃出來,絕樂商行的行主便宣布回歸,憑徐悲那個敏感多疑腦筋轉的還快的人來說,難免會懷疑到她身上,然後一步步試探。
葉姝君深知,在徐悲強烈壓迫的試探下,她不可能做到密不透風,天下就沒有不漏風的牆。
現在原著劇情開始發展,那個夢中的畫麵也時時刻刻在她腦海中湧現。
這種時候,她既然選擇了先保全自我,那必然是要麵對楚焰之的大男主光環的。
與楚焰之鬥智鬥勇的同時還要與徐悲那個權勢滔天的京城煞神周旋,這簡直就是太高看她了……
葉姝君呼出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上不存在的汗。
“呀,怎麼了,流汗了?”鐘宴詫異地看著她的動作,瞥向窗外白雪皚皚的大地,“冷出汗了這是?”
“……”
為了防止徐悲會突然殺到岐桑酒塔,葉姝君讓鐘宴幫她準備了一副麵具。
麵具由數條金色的線條纏繞而成,鏤空的設計外邊,交錯的金色線條上點綴著些許紅黃的小鑽。
葉姝君戴上麵具,“出去看看今日的生意是否興隆吧。”
“行主,岐桑酒塔在我的經營下,那是必須興隆的啊。”鐘宴驕傲地說。
經過她身邊時,葉姝君悄聲說了句,“今夜我要外出,記得給我留門。”
鐘宴聞言一愣,點頭。
葉姝君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的,不論是她的私事還是商行中雜七雜八的事情,都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她處理掉。
她時不時就要消失個幾天,或者突然就有事要外出,好比這回,直接消失了一年,雖然杳無音訊,但鐘宴都已經習慣了。
“行主,那你……”
葉姝君深處一根手指頭堵住了她的嘴,“噓,叫什麼行主,容易暴露身份,叫我姝兒就好啦。”
鐘宴嘴角抽了抽,“姝、姝兒。”
“我就不陪你去了,酒塔還有事情等著我處理。”她道:“酒塔的賬目都在我這裡,你什麼時候來過過眼?”
“不必了。”
葉姝君背對著她緩緩邁步下樓,手中握著色彩張揚豔麗的赤色團扇,空出來的手在空中揮了揮,“我相信你。”
看著女孩吊兒郎當的語氣和迫不及待要下樓玩耍的模樣,鐘宴在心底輕輕歎了口氣。
誰能想到絕樂商行的行主,竟然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十歲便創立了如今聞名天下的絕樂商行,說出去任誰都不會相信的吧?
小姑娘走下樓去,自來熟地和客人們聊起天來,鐘宴低眸,轉身往上方的管理層走去。
十歲,一個懵懂的年紀啊,誰又能知曉這樣一個年齡的女孩經曆了什麼,養成了如此成熟的性子。
和一桌麵露凶殘卻心性善良的喝酒大漢聊完,葉姝君才猛地想起了什麼,立馬朝鐘宴方才站著的地方看去。
嘖!忘了個大事。
她要跟鐘宴學武啊!
哪怕隻學個輕功也行啊,好歹危機時刻打不過能跑。
見鐘宴已經離開,葉姝君隻能暫時放下這件事,轉身繼續和客人們有說有笑。
岐桑酒塔隻是吃飯喝酒賞景的地兒,鐘宴早在酒塔創立的時候就放過話了,凡事在酒塔內鬨事,對姑娘們不尊不敬的都就地揍一頓,隨後便往官府送去。
當今聖上非男兒身,且不說就是前朝的男皇帝也嚴令禁止這種事情,當今女帝更是不允許此等擾亂國風之事出現在大殷,自然也不會慣著這些被送去官府的惡徒。
就是百年開設的青樓都在聖安帝的管轄下全國封鎖。
但葉姝君深知,雖然明麵上青樓不被允許,可又有多少人借著酒樓飯館的名頭行青樓之事?
當然,此等掛羊頭賣狗肉的事情一旦被發現便是重罪,輕則流放,重則五馬分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