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1 / 1)

複寵本是好事,可現在,燕容語看著昏睡的孟錦亦,又覺得太過於受寵也並非好事。

錦亦從前不是個追名逐利的孩子,可如今這般賣力,是為了誰呢?她……心裡隱隱有所感覺。

正當她悵然之時,孟錦亦悠悠轉醒,拉著她的手:“阿雲呢?”

燕容語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住。

自己在兒子身旁照顧這麼久,兒子剛醒,最先想到的卻是彆的女人,這多少讓她有些失落。不由得想到曾經她們母子倆相依為命的日子裡,錦亦隻想著為她好。

“她在府內呢,你現在剛醒,要好好歇息。”

“我要去見她。”

孟錦亦不由分說地掙紮起身,燕容語阻攔不成,隻好皺眉心疼著,扶著他回府去。

剛入府,就與趙雲荷打了個照麵。孟錦亦三兩步來到她麵前,不多說,隻是將她抱住:“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雲荷的聲音難免有些哽咽:“我也是……”

她照顧他,仿佛又回到了曾經他被欺負受傷時的模樣,似乎一切都沒變。

看著他們二人情意濃濃的樣子,燕容語隻覺得自己多餘,乾脆從他們的房間退開來。

再來探望時,孟錦亦已經好了很多。燕容語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兒子,似乎真的不需要她了。

趙雲荷送燕容語離開時,二人走在廊上。她一如既往地與她親昵,關心道:“真是辛苦你了,不如讓下人們照顧著,你也該歇著了。”

趙雲荷搖頭:“我還不累,親自照顧夫君,也放心些。”

“既然如此,我也不攔著你,隻是家中中饋還需管理,便暫且交由我吧,”燕容語道:“等錦亦好起來了,便交還於你。”

在一旁的月明心頭一驚,卻也不好做多餘的動作,隻緊張兮兮地看著趙雲荷。她沒什麼表情,很是自然地朝月明伸手,月明隻好不舍地將鑰匙交出去。

等燕容語走後,月明才忍不住道:“中饋才在手上沒幾日,便要了回去。”

“那是阿錦的母妃,都是一家人,莫要多心。”

月明也隻好閉了嘴。

再往後,孟錦亦好轉起來,燕妃也愈發受寵,榮升為燕貴妃;在那以後數日,孟錦亦被封為太子。

趙雲荷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忘了這一天。

她從未見過阿錦那樣高興,於是她也替阿錦高興,阿錦抱著她,隻輕輕說了一句話:“以後,你便是我的太子妃了。”

趙雲荷聽到耳邊攻略度達到百分百的播報,笑得明媚:“好啊,我的夫君。”

攻略值達到百分百,可以脫離這個世界回到原生世界。趙雲荷知道這一點,所以在還未攻略完成時,她就已經決定好了。

她要留在阿錦身邊。阿錦是她的丈夫,這裡,才是她的家。

她把結論告訴係統,它沉默了片刻:“我不建議你留在這裡,但也並不意外。那麼,我將把回到原生世界的機會轉變為你的再一次生命,你死後,將會在這個世界再生。”

趙雲荷想再說些什麼,但係統已經沒有應答了。她隱約感知到,它似乎已然離開。

她並沒有過多的惆悵,開始忙於家事——他們搬進了東宮。

東宮要大上許多,奴仆數目也比以往的多得多。沒有中饋,難免會有刁仆覺得她手無實權,欺上瞞下,思來想去,趙雲荷向孟錦亦提出了這件事。

“母妃與我說過此事,東宮茲事體大,事務繁多,恐使阿雲煩擾,一時也難以全數交予你,”孟錦亦拉著她柔聲說:“你且與母妃多看多學,慢慢地將事情接過來的好。”

孟錦亦說得也在理,逼著將中饋要回來,反倒是不講理了。

畢竟都是一家人,也不必著急的。

倒是這幾日忙著處理東宮的事,卻沒去探望薑皇後。五皇子已然失蹤許久,怕是凶多吉少,聽聞薑皇後近日常常鬱鬱寡歡,少有出門。

當初,還是薑皇後幫著燕貴妃加入舞女之中,得以複寵,更彆說薑皇後與她本身就是親戚。怎麼說都該去看一眼的。

隻是她卻沒想到,以往對她熱情相待的薑皇後卻十分冷淡,趙雲荷裝了一肚子的安慰言語,也都不好說出口,坐了不到一刻鐘,便有些尷尬地告辭。

薑皇後身邊貼身的鎏翠姑姑送她出去,站定門口時歎了口氣,也跟她講明了:“如今你是太子妃,不是趙家二姑娘了。娘娘為何不再親近你,你難道沒想過麼?”

“五皇子失蹤不知生死,與他一同的太子卻平安歸來;娘娘因五皇子而悲痛不已,與皇上之間有了嫌隙,燕妃便趁機親近皇上,得皇上寵愛。娘娘實非聖人,本就苦悶,有些埋怨,還請姑娘勿怪。”

這些……她確實未曾想過。想到自己沉溺於幸福之際,薑皇後正掙紮於悲痛之間,趙雲荷就愧疚地低下了頭,卻也隻能說一句:“是我不對。”

鎏翠姑姑歎著,隻說:“往後彆再來就是了。”

趙雲荷知道自己既然選擇了孟錦亦,那麼與薑皇後生分,就在所難免。她雖然難過,但也並不後悔。

她相信自己永遠不會後悔的。

唯一讓她介懷的,就是孟錦亦越來越忙碌了,通日與幕僚商論國策已不算稀奇。更彆提數日之後,他又要遠征了。

她天真地問他:“可以不要去,陪著我嗎?”

他一如既往地溫柔:“傻阿雲,我如今是太子,不可讓父皇失望了。”

趙雲荷知道他是要去征戰的,去攻打長封的,但卻不知道,攻打長封,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朝堂上,趙護烈最是反對的:“如今兩國相安無事,難能和平。三年前一戰已是使百姓苦不堪言,如今也尚未完全恢複。”

“長封此時正值脆弱,是一舉拿下,拓展我國疆土的好機會,為何不戰?”

孟錦亦立刻反駁,惹得趙護烈皺眉無言。他不想與妹夫產生衝突,免得叫雲荷難為,可又實在不讚成他的想法。

正要再說,皇帝已然做下決斷,命太子親征攻打長封。

這還是第一次,皇帝沒有讓趙護烈做領隊大將軍,甚至也沒有讓他參與其中。

朝堂之中,已經有不少敏銳的有所察覺,趙家當道的局勢,要變了。

趙雲荷並未察覺這些,她滿心的是阿錦;如上次一般,給孟錦亦日日寫信。

孟錦亦也如往常一樣,日日與她寫信。

隻是這次,再不能去期待著孟錦亦會忽然回來看望她。此去征戰路途遙遠,涉及軍令,不可妄為。所以在趙雲荷收到孟錦亦的回信變少時,她也告訴自己不許作,阿錦一定忙著呢。

與阿錦成婚的第三年,阿錦還是沒回來。

很長一段時間裡,趙雲荷沒能收到阿錦的信,心裡焦灼,卻也不能做什麼。

直到後來的回信中,她才得以知曉戰事混雜,阿錦險些喪命……但被長封公主救了下來。公主知恩圖報,回救他一命。

再後來,她不知戰事如何,隻在信中多見他寫那長封公主,似乎他正居於公主宮殿內養傷。

趙雲荷抓著胸襟前的衣裳,密密麻麻的、如針紮般的情緒攀上心頭。可是,如若阿錦受傷,理應修養,怎可多疑?

她儘量不去讓自己紛雜的情緒影響到阿錦的決策,從未與他多說;一回想起往日與阿錦攜手的種種,便決計要好好信任阿錦。

再後來,她聽聞長封割城,大孟軍已受重創,不適再戰,雙方便握手言和。不久之後,大孟軍便會歸來。

趙雲荷翹首以盼,心裡存了好多好多話想與他說。

越是臨近那幾日,趙雲荷反倒越著急,總去喚月明:“快去看看,殿下來信了嗎?”

聽到月明又說沒有信,趙雲荷一邊覺得不應該,一邊又想著或許阿錦仍然忙碌著。但那可是阿錦呀!思來想去,雲荷開始怪罪起信使來,一定是他送得太慢了罷。

月明笑她:“姑娘可彆急了,殿下幾日後便回來了,怕是那信,都沒有殿下回來得快呢!”

“你說得是。”趙雲荷沉沉說道。又開始期待著要見到阿錦了。

三天兩頭地喚月明去打聽消息,聽到阿錦在水南過水路、聽說阿錦快入水北了、又得知阿錦終於要入京了!

趙雲荷算了好久好久,得知今日阿錦就能入城回家,一大早的就起床踱來踱去,不斷催月明去看情況。

“如何了?”

“還沒呢姑娘,殿下在城林外。”

“應該快了吧?”

“再等等我的好姑娘,城門到這兒還遠著呢。”

“這會兒一定到了吧!月明快去看看!”

月明叫苦不已,哭喪著求饒:“姑娘,一刻前不是才看過麼?月明實在跑不動了。”

又按著她坐下,安撫她道:“殿下回城,一定立即回東宮看望姑娘,姑娘不必著急。”

趙雲荷相信這一點,卻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見他,心不在焉地喝了幾口茶,就提著裙子往門外去:“月明你累了便歇著吧,我要去見殿下!”

可憐的月明累得慌,著實追不上趙雲荷,堪堪跑了兩步,再抬頭就已讓不見了蹤影。

她隻得無奈笑笑,姑娘對太子殿下真真兒是用情至深呐,好在殿下也心念著姑娘,便也無須擔心什麼,心裡隻為他們高興。

所以她也未曾料到,姑娘回來時,臉上儘是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