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寵(1 / 1)

“若有其他人,那麼長封公主怎會隻對我表明感謝?”孟錦亦反駁。

“誰知道你是否又蒙蔽了長封的太子公主,既然你問心無愧,那麼這支箭,你又作何解釋?”嘉穎一邊說著,一邊朝周圍人問:“想必是參與比試的哪位小將軍留下的,如今我已揭露,便大大方方承認就好!”

無人回應。

皇帝的眼神晦暗不明,言語中也意有所指:“若真是皇子要強搶他們的功勞,無人敢應實在不奇怪。”

燕容語都不太敢往皇帝身上靠了,隻小心翼翼道:“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她還未說完,嘉穎就已然打抱不平地喊出了玉荷的名字:“不必害怕,你該承認了罷,這箭支是你的,明明射殺野豕的是你才對!他們不喜你,搶了你的功勞卻還威脅你!”

趙玉荷卻隻是慌張地低下頭:“玉荷不敢——”

其模樣委屈極了,令皇帝更加相信了:“竟是如此?孟錦亦!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

孟錦亦隻覺得可笑,明明剛才皇帝還誇讚他,現在僅憑一句話,就對他產生懷疑,對他的解釋也全然不認同。

他心情低落,對嘉穎提出的問題也不知該作何解釋。這分明是一場有預謀的誣陷,那時候周圍哪有其他人?這傷口和箭支,恐怕也是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弄出來的。

皇帝偏愛嘉穎,又怎會信他的話。

他嘴上在解釋,但卻仍然顯得蒼白無力。他甚至已經做好了被懲罰的準備。

但身側的雲荷忽然站起來,語氣鏗鏘有力:“請嘉穎公主仔細查看,這支箭上是否有雲樣花紋?”

嘉穎心中一驚,反問:“確實有……你怎麼會知曉?”

“因為這樣的箭支,是我的,”雲荷笑問她:“我家夫君使用我的箭支狩獵,可算得上奇怪?”

“我倒是好奇,怎麼我的箭支,就變成了趙玉荷的呢?”

嘉穎也不解,轉而扭頭看向趙玉荷。

那時候趙玉荷頓時慌張起來,她沒想到這支箭是趙雲荷的!她是真的以為他們夫婦二人威脅了一位真正射殺野豕的小將軍的!所以她才敢站出來頂了這功勞!

這會兒,她也隻能勉強解釋道:“我們姐妹倆曾經也常在校場練習射箭,我便是有幾支你的箭,也不足為奇……”

“特地拿著我的箭支去射殺野豕?你覺得皇上會信嗎?”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解釋太蒼白!她臉上火辣辣的,隻覺得無數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在審視著她。

她忍受不了自己的形象就這麼被毀掉,下意識地推卸責任道:“但我並未說射殺野豕的是我,一定是嘉穎公主誤會了……”

一句誤會,輕輕揭過,讓嘉穎覺得自己很滑稽:“什麼??你說是誤會??明明是你在我麵前扮可憐,我才想幫你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場麵一片混亂,爭辯間,事情的真相也了然了。皇帝輕敲桌麵,卻宛若震耳欲聾:“行了,大庭廣眾之下爭吵,像什麼樣子?”

“嘉穎,你向來不喜你二哥,如今越發猖狂,貿然汙蔑,實在張狂無度,即日起禁足一月,好好思過!”

此話一出,趙玉荷提著心重重放下。

說是禁足,但也不痛不癢,不會影響什麼,等她出來後,大家也都會慢慢忘記這件事,她也還是高門貴女、皇親國戚。

皇帝又看了一眼趙玉荷,見她身旁的孟顯沒什麼動作,他直接道:“趙玉荷妒閒忌能,挑唆是非。今日起,不得入宴,非令不得外出。”

這意思……是永久禁足!是要她一生都困頓於後宅,要她受儘嘲笑。這豈不是生不如死!

趙玉荷的臉唰地一下變得蒼白,不堪重負,跌倒在地。

怎麼會?為什麼她的責罰這麼重?是不是哪裡搞錯了??為什麼……她隻是想要搶占功勞而已,並未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啊!

她不知道的是,搶占功勞隻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她膽敢利用公主做出頭鳥,膽敢教唆公主搬弄是非。

趙雲荷明白這一點,所以並不意外。她意外的是,寧王似乎並不打算替自己的新婦說幾句話,他們……難道相處得並不好?

宴會不算平和的結束了。

看著趙玉荷失魂落魄的模樣,趙雲荷隻覺得悵然,並無其他。

坐上馬車後,燕容語臉上皆是笑容,親昵地拉著她的手:“若不是你,我怕是活不下去了。”

“一家人,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麼。”

“你說的是,往後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還要你操勞呢,今日皇上賞賜的東西,你且自行處置便好。”說著,便把一副鑰匙放在了她的手心,惹得她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我才入府不過數月,哪裡擔得起!”

“收下吧!”

燕容語把鑰匙往她手心裡放,她也不好再拒絕了。

說的是操勞,實際上,就是把中饋交給她了。簡單來說,就是以後家裡府內的財政大權由她做主。

嫁入夫家的新媳通常要受一番折騰、叫婆母信任了才能拿到的。

知曉此事的月明心裡也提自家姑娘高興,前幾日對燕容語的介懷也都煙消雲散了。至少姑娘是真切拿到東西了!

一家人一路上和和睦睦地到了府。

進屋後,孟錦亦關了門拉著趙雲荷的手,神情嚴肅了些:“我對那支箭並無印象。我問你,是你射殺了那野豕?”

雖是疑問,但孟錦亦的語氣十分肯定。趙雲荷緩緩點頭,恍然想到,她就算是好心,可這是否真的是孟錦亦想要的呢?

她也誠然認錯:“是我……我隻想著讓你儘快重獲皇上的賞識,卻不曾想這般是否給你帶來壓力……抱歉,我以後一定提前與你商議……”

可他的目光仍然熱切,似乎這並非最重要的:“我知道,你做的都是為我好。可你自己呢?我不要我的好是靠著你隱瞞自己的才能而來,我要你也光彩。再者,那本就是你能做到的。”

她有些意外,孟錦亦竟是這樣想的。女子為夫綱,舍己為夫是再常見不過的了,他作為受益人,卻不喜如此。

趙雲荷笑著點頭,拉著他的手:“好,我知道了。”

她看著他對自己的好感度漲到98%,又心想,這何嘗不是自己對他的好感度呢?

被遺忘的二皇子府,終於成了晉王府。

往日欺侮過二皇子的紛紛登門作賠,又有新的官員意圖與晉王交好。府內闊綽,交往事宜變多,趙雲荷也越來越繁忙。

自從上次獵場一事過後,孟錦亦受到皇帝賞識,後又將皇帝交給他的事都辦得很好,如今是頗受皇帝喜愛了。

但仍然很難動搖五皇子的地位。

新遼以南一夥盜賊猖獗無度,百姓深受其害,皇帝派五皇子和二皇子同去剿滅賊寇。

各種跡象都表明,在此事之後,五皇子將被封為太子,而孟錦亦則是作為其輔佐培養的。

但趙雲荷也並不擔心什麼,孟錦亦是男主,他是注定會成為太子的。她隻擔心路途遙遠,賊寇凶殘,孟錦亦會勞累受傷。

出發一日後的晚上,趙雲荷有些不習慣的看著身側的空位,扯著被子躺下。

忽而風吹,未關牢的窗戶輕輕拍打窗沿,趙雲荷乾脆披了衣服打著哈欠來到窗戶邊,卻抬眸看到了蹲在窗邊向裡探頭的孟錦亦。

外麵下了些小雨,寒風透過窗口吹來,吹得趙雲荷瑟縮不已。

孟錦亦被雨淋得狼狽,打著寒顫對雲荷笑說:“還好你沒睡。”

趙雲荷連忙上前幾步,將巾帕遞給他:“是有什麼急事麼?”

他擦擦手搖頭:“沒有,就是想回來看看你。”

她一愣,朝外探望。

他回說:“隻我一人,無人知曉。”

可他本該在治理賊寇的路上。

趙雲荷心頭一驚,忙將窗戶關上:“你這可是欺君!”

“可我想你了,阿雲不想我嗎?”

趙雲荷沒話說了。她倒入孟錦亦的懷中,嘀咕著:“你可真是膽大妄為。”

“嗯。”

“我一個人很不習慣。”

“我也是,”孟錦亦抱著她,念叨起往事來:“如果沒有一年前阿雲為我帶來的藥物與炭火,就沒有現在的我,今日若不回來看看你,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他說著,又握著她的手:“冷嗎?我給你暖暖。”

“不冷了。”

他們久久地抱著,直到月亮高照。

“……好了,你該走了,不然該趕不上了。”趙雲荷抬頭,眼裡卻是不舍。

孟錦亦吻了她的額頭:“我很快回來。”

但此窩賊寇比他們想象的要麻煩得多,於是也遲遲未歸。

她日日寫信,還未等信封送到,就收到了回信,於是知曉了阿錦也在給她日日寫信。

後來信封斷了幾天,趙雲荷擔心得睡不著,隻想著,若阿錦忽然回來了,她沒有第一時間去迎,該多不好啊。

直到她聽到了他們的消息。

月明風風火火地跑來告訴她:“賊寇已成功鏟除,皇上對五皇子和二皇子大肆讚賞,不過……五皇子失蹤了!”

“皇上勃然大怒,連坐了大批保護皇子的護衛。”

趙雲荷的確不喜歡五皇子,但卻與薑皇後交好,若五皇子失蹤了,他的母後會很難過。

但她更著急於阿錦的狀況。還未等她問,月明又道:“姑娘放心,殿下回了,隻不過……殿下受了傷,現下正在燕妃宮內修養。”

燕妃複寵後,皇上便把她接回了宮中。這她是知道的。

趙雲荷連忙起身,著急得腳步都亂了:“快,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