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想要你,我也想要(1 / 1)

“抱歉,這個本宮幫不了你。”

朱薇搖搖頭,她與裴衍交手過那麼多次,心思縝密程度連她都驚歎,更何況如今連陛下都要警惕他三分,殺他是難如登天。

天陰沉得有些發冷,沈南嬌闔上窗,“娘娘隻需替我保守秘密便好。”

知道彼此的秘密,才不會得到背叛。

而朱薇,在那種勾心鬥角的高府後院裡生存,她自然不會輕易相信旁人的關心,所以告訴她要殺裴衍的事情,會讓她寬心很多。

朱薇伏在桌邊緩了好一會,她對朱家的恨意從未隨著時日消減,她恨朱家,也恨景熠。

若不是他,她又怎麼會與郎君相隔。

殿外,細雨綿綿。

景熠走進去時,心尖尖上的人正扯著花瓣,落了一地。

他闊步上前,扼住朱薇細長的手腕,“就因為我說婆娑羅像你,你就這般對待嗎?”

“就這麼惡心我?”

朱薇腕間微紅,她抬眸,不加遮掩的厭惡,“景熠,你裝夠了沒有?”

裝□□她,裝作嗬護,通通都是作戲。

景熠胸口起伏,幾近失態,“我將所有的寵愛都給了你,你棄如敝履,若是蘇轍如此,你是不是巴不得舔上去。”

朱薇用儘了力氣扇了過去,“你沒有資格提他。”

茶盞落地,叮當作響。

殿外的宮人大氣不敢出,對於裡麵的爭吵已習以為常。

“好好好。”

景熠鬆開了手,笑出聲,扣住麵前冷若冰霜的臉,“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朕也要找到他。”

“到那時,朕要他親眼看著你在我身下承歡。”

惡心,極致的惡心。

想起那些畫麵,朱薇胃裡翻湧,幾欲作嘔。

景熠拂袖離去,對著朱薇的貼身宮女說道:“今是陰雨天,她的膝蓋受不住冷,伺候有不周全,朕要你們陪葬。”

景熠走後,殿中僵持的局麵打散了,隻剩下潮濕冷冽。

雖說已是暖春,可今年的春雨格外的寒。

青竹動作利落地端來火盆,替朱薇塗抹上草藥。

朱薇的腿骨在少時,因偷了過冬的炭火,被李蓉罰跪在青石地上,從此落下了病根。

她回望以往種種,總是心有戚戚,唯有蘇轍,是她苟延殘喘中的燭火。

等到沈南嬌從貴妃宮中出來時,發現內閣的小吏正打著傘在不遠處等著自己。

“內閣可是出什麼事了?”

她心有疑惑,若無事,內閣的人一般不會來找她。

小吏稱不是,“秦主管說,雨大路滑,讓小的來接您回去。”

秦力這人能處。

沈南嬌打著傘,晃悠著回到了內閣,瞧見有宮人要進去給裴衍奉茶,忙叫住了他。

“我端給裴大人。”

宮人沉思幾秒,與她眼神交彙。

大人你不會在這裡麵下藥吧?

沈南嬌杏眸微睜,接過了茶盤,她是這樣的人嗎。

內殿,裴衍修長的指節持著狼毫,麵色沉重地書寫著。

沈南嬌屁顛顛地將碧螺春放在了他麵前,超絕不經意地瞥了眼桌上,是上奏請求加派京城巡視官兵的折子。

這裴衍,難道是為了她?

“近日京城不太平,前些日子王家車轎險些出事。”

裴衍那嗓音適時地打破了沈南嬌的幻想。

宿敵的嫌棄靈敏度也不需要調得那麼高。

沈南嬌哦了聲,懶得搭理他,端著茶盤出了去。

坐在書案前的秦力瞧見她出了來,忙將她叫了過去,不用想,又是她不知道的八卦。

“果真?”

沈南嬌從桌上拿了個蘋果啃了口,眼裡頗為詫異。

秦力誒了聲,聲音更小了,生怕被誰聽見似的,“這還能有假,裴大人被打得隔日陪陛下練騎射都不能大力。”

原來那日殺了朱費後,裴衍被他爹抽了好幾鞭子。

沈南嬌眸光漸濃,套話道:“你可彆懵我,裴將軍可是文人風骨,怎麼可能下狠手。”

“下官哪敢憑空捏造,裴將軍對裴大人甚是嚴苛,若有不全之處,便家法伺候。”

從前的時候,裴老將軍對裴衍還挺好的,嚴厲之下也有溫情,可如今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難怪裴衍性子冷淡,棍棒之下,實在難以有活潑的人。

沈南嬌現在倒是萬分感謝自家老爺子花錢讓她進了內閣。

傍晚之時,沈南嬌褪去了官袍,換上了淺粉羅裙,思索著今晚出去吃點什麼開開胃。

這次她留心看了眼馬夫,發現是沈府常用的小廝,才放下心上了馬車。

一拉簾,看見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她傻眼了,“裴大人,你有眼疾嗎?”

他瞎了嗎,這是沈府的馬車,她的禦用小寶馬。

裴衍坐在正中,怡然地支著頭,似乎是等了她很久,“朱府派的人就快到了,不想甕中捉鱉?”

沈南嬌頭頂的小火苗立馬熄滅了,“站這麼久,我也累了。”說完一屁股坐下了側麵,和裴衍的距離不遠不近。

話說回來,她的小春眠呢。

裴衍撥弄著坐旁的吞金小獸,“你的義妹被白墨送回府了。”

那他倆不得打起來?

“白墨知道分寸。”

裴衍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係統,能聽出她的內心獨白。

馬車緩緩而行,沈南嬌隻覺偌大的車裡空氣稀薄得很,索性掀開簾子望著長街紅燈亮起。

“裴衍”,少女轉過了身子,嗓音裡夾雜著一絲委屈,“我餓了,想吃飯。”

攻略宿敵指南第十三式,製造反差感,讓他猝不及防。

果不其然,佛子沉心的裴衍眼神在炙熱下偏轉了方向,“再等等。”

沈南嬌不語了,心想這跟蹤的人何時才能行動。

反觀裴衍,他側著頭看著風卷起的簾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府的馬車在京城轉悠了半晌,最後朝城門外駛去。

沈南嬌心有疑慮,“這樣會不會過於明顯。”

“朱家的人,對你是極有耐心的。”

裴衍語氣淡淡,朱家的人不足為俱,可他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指點著一切。

人群的熙攘逐漸遠去,死寂中隻聽得見馬車軲轆轉動聲。

寒光中,有人攔住了馬車。

聽不真切的男聲響起,“沈家小姐可是害羞,不願出來一見。”

沈南嬌出手按住了身旁的人,示意她先出去引蛇出洞。

她一個人去?

裴衍眉頭一緊。

不等他反應,麵前的淺粉身影就貓身出了去。

“朱家上下有幾顆腦袋,敢攔我的馬車?”

沈南嬌唇角勾著笑,可眸色卻冷得很。

麵前的黑漆馬車活像閻羅殿裡來索命的棺,來人並未露麵,連隨從都隻帶了一個。

車簾掀開,男子一襲黑衣不著金線,麵具在月色下泛著銀光,如此沉悶的裝扮下,那雙眼眸卻如月色般柔和。

他似乎頗為懊惱,“沈小姐,你故意引在下前來,在下倉促之下也隻好露麵。”

若說裴衍的嗓音冷冽,但最起碼算得上悅耳。

而來人嗓音冷得沒有一絲血氣,像極了陰曹地府索命的無常。

沈南嬌與他遙遙對望,見來人似乎並不打算殺她,更加不慌了,“你不是朱家的人。”

男子攤開手,一副拿聰明人沒辦法的樣子,“沈小姐連草包都不裝了,那在下也坦誠點。”

沈南嬌覺得眼前這人的腦子比她還有病。

月色如水,男子好看的薄唇笑意浮起,“朱家想要你,我也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