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求為何?(1 / 1)

沈南嬌回到府中的時候,已然是半夜,索性桐娘派人事先來沈府傳了話,不然這京城恐怕鬨翻天了。

如今沈家得勢,皇帝有意施壓,她不能為了自己泄憤而賠上沈府上下的性命。

肩膀上的傷口還在痛,穿越需謹慎啊,一不留神賠上小命。

“嬌嬌,你終於回來了。”

春眠聞聲跑了出來,給了她一個熊抱,疼得她悶哼了聲。

沈南嬌麵色不變,摸摸她的頭,瞧了眼西邊,“爹爹可睡下了?”

春眠點點頭,老爺子睡得香,可她睡不著,就坐在這裡等著。

沈南嬌試著她身上沾染的寒氣,像長姐一般嘮叨,“你又瞎擔心,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廂房內,沈南嬌褪去了外衣,沾血的裡衣被桐娘換了下去,不然被春眠看到了,隔天就要傳到沈自證耳朵裡。

“春眠,今日你怎麼沒去宮門口等我。”

春眠的性子她不會不知道,除非,沈家有內鬼。

春眠食指摸著嘴巴,“今天下午我是要去的,誰知道有醉鬼在沈府門前鬨事,把馬車給弄壞了,我就把他收拾了一頓。”

“然後呢?”

有意思,無論是殺手還是來沈府鬨事的酒鬼,都是隻要錢不要命的人,橫豎找不到朱家頭上。

朱家是蠢,可若沒有人指點,她是不信的。

“正好豬蹄燉好了,我想著你肯定餓壞了,跑出來就發現馬車已經走了。”

這一切太巧了,巧得她不得不提防沈家內院。

在入榻前,沈南嬌拉過春眠,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眸色漸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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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宮門前。

沈府馬車停住,沈南嬌往荷包裡塞了幾塊點心,跳下了馬車,打眼就瞧見一抹玄色。

她四周張望了一圈,故作打趣道:“裴內輔這是在等下官?”

微風拂過低垂的柳枝,蕩起湖麵漣漪。

裴衍恩了聲,目光掃過少女的肩膀,繼而落在她的臉上,“最近宮外有亂賊出沒,書郎若是沒了,在下可擔不起這責任。”

以前沈南嬌理解不了好心當成驢肝肺的真正含義,此刻算是明白了。

裴衍的好心,隻能被當成驢肝肺。

煞風景得很。

差點以為宿敵黑化值又降了。

沈南嬌擠出一抹不鹹不淡的笑,跟在裴衍身後往內閣走去。

眼前的背影挺拔,金冠束起的長發微微擺動著,他這麼一個死水沉沉的人,這似乎是能從他身上找出的唯一一點有鮮活氣的地方。

沈南嬌有些出神,沒注意到前麵的人突然頓住了腳步,直愣愣地撞上了他的後麵。

裴衍微微偏頭,看著少女癟嘴揉著微紅的鼻尖,低笑了聲,可見是故意的。

“雲貴妃派人來傳你過去。”

沈南嬌動作一頓,她可不想和後宮扯上關係,內心有些抗拒。

裴衍看出了她的猶豫,似乎是寬慰她,“內閣是前朝與後宮的環扣,後宮的事左右不過是娘娘的體己事。”

沈南嬌有些錯愕,惜字如金的裴衍話竟然變多了,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聽他如此說,她心裡安定了多,加之攻略有望的欣喜,她疏離的臉上漾起笑容,“裴內輔真是大大的好人啊,那下官先告退了。”

俏麗的背影歡快,一步一履似乎踩在裴衍的心上。

這異樣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裴大人,陛下正到處找您呢。”

抱了一堆竹簡的秦力瞧見了站在門口發愣的身影,忙迎了上去,每次李餘來內閣,他心臟都疼得直抽抽,生怕又出了什麼幺蛾子。

看到裴衍來了,才鬆了口氣。

裴衍回過神,恢複了冷然,臨走前故作不經意地囑咐秦力,“我找沈書郎有事,若一個時辰她還未歸,你就去清正殿找我。”

秦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敢多說什麼,隻得恭敬地應下。

待他走後,才喃喃自語,“這書郎在皇宮還能丟了不成?”

秦力不懂,可沈南嬌身為局內人,可太懂了。

熟悉的大殿內,朱薇仍舊是素雅的打扮,發間仍是以鮮花墜點,手上拿著花剪修理著桌上的花。

是婆娑羅。

她長睫閃爍,自顧自地開口,“聽聞婆娑羅長在懸崖峭壁,可模樣卻妖媚多姿,絲毫看不出來。”

她似乎在說花,又似乎在說彆的。

“裴大人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女子剪刀從花葉挪到了花枝上,嗓音如水,“若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沈小姐做戲,又會作何感想?”

哢嚓一聲,嬌豔的花朵應聲落下,頓時失了顏色。

沈南嬌就知道準沒好事,開門見山道:“娘娘想要什麼?”

殿內隻有她二人,朱薇索性不裝那端莊的模樣,幾步上前捏住了少女的肩膀,一寸一寸地加深力道,“沈小姐,很痛吧?”

瞧見少女疼得直冒汗,卻一聲不吭,她這才收了手,“朱家的人,發起瘋來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手段也是一如既往的低劣。”

朱薇提起朱家,儘是鄙夷之色。

但在沈南嬌眼裡,朱薇也是有些瘋在身上的。

“弑母奪位,拆散兩情相悅的璧人,送入深宮,李蓉可比朱家人狠多了。”

沈南嬌的話宛如利刃刮著朱薇結痂的傷口,幾句話就讓她猩紅了眼眶,“你從何知曉?”

問完她又自嘲,“你們一個個的,都揣著明白裝糊塗。”

沈南嬌將袖中的錦帕遞給了悲戚的朱薇,“這世道艱難,娘娘與我同病相憐,若娘娘信我,我可以幫娘娘。”

利益的結盟是最穩固的關係,她知道,朱薇自然也不傻。

“娘娘心有顧忌也無妨”,沈南嬌以退為進,“朱家的命,我是一定要取的。”

本不想與後宮牽扯,怕陷入這波譎雲詭越深,如今想來,就算她沈南嬌想避,世道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她身在沈家,就注定了要腥風血雨。

朱薇拭乾了兩頰的淚,她太多顧及,做事總是畏手畏腳,可麵前的姑娘不一樣,那雙果決的眸子,是她的求之不得。

“成全了本宮,那你呢?為了什麼?”

沈南嬌望著窗外烏雲低沉,“我想要裴衍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