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荑不可能是幕後主使。
魏枝蔓當機立斷的把對她的懷疑pass掉了。
在原書《大帥她腳踢儲君》中,北堂荑的人設是清冷堅韌,重情重義的小白花。
隻有她被人陷害的份兒,絕對不會主動去害人。
再者,這個情節的凶手另有其人,剛開始人人都懷疑北堂荑,畢竟她反抗婚約最激烈,太子一死她便不用嫁了,但也就是宮女嘴上指認,並無實際證據,北堂荑也沒被怎麼樣。隨著劇情發展,沒過幾日真正的幕後主使便被審出來了,是李少府。
李少府,群臣皆知的江黨。
皇後怒不可遏,狠狠拍了一把桌子,“北堂荑,你可知罪!”
她這般迫不及待的想給北堂荑定罪,無非是因為她從始至終都不滿意這幢婚事。
在她這種傳統女人眼裡,天下女人就該和她一樣傳統,北堂荑未出閣時便拋頭露麵,離經叛道,在她眼裡,根本配不上她的太子。
北堂荑從座位走出跪在殿前,拱手行武將禮,鎮定自若的說道:“回陛下,娘娘,微臣從未見過這宮女,不知犯了何罪。”
“將軍,您可不能放棄奴婢啊!”宮女膝行幾步,試圖去拉北堂荑。
銀光撕裂空氣,朱統領的劍橫在了那宮女麵前,她被嚇了一跳,哭聲都止住了,僵在原地一個勁的求饒,每個字都在把北堂荑往死路上推搡。
“將軍,你可不能放棄奴婢,奴婢是聽了你的話才去給太子殿下下毒的,你說你在邊境苦戰多年才打了勝仗,本以為班師回朝,陛下會給你賞賜,沒想到卻是要借機奪你的兵權!逼你成為太子一黨!”
魏枝蔓聽了想笑,這樣的話哪是她一個小宮女會說的,定是有人在背後教她,痕跡太明顯。
北堂荑到底年輕氣盛,遭此誣陷,再也維持不住,怒道:“你胡說些什麼?!我何曾埋怨過陛下與太子!”
她說這話,基本是沒人信的。在他人看來,她激烈拒婚的原因,無非就是為了兵權。
“北堂將軍,稍安勿躁,先聽她把話說完。”魏枝蔓跪坐在榻上,抬了抬手,示意北堂荑安靜。
她對那宮女抬了抬下巴,纖長的手指播下青色的葡萄衣,露出鮮嫩的果肉,說道:“你繼續,說說看,你家將軍還說了些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讓那宮女多說些,禍從口出,好找漏洞。
那宮女聞言擦眼淚的動作一頓,似乎在疑惑怎麼還有下文。
然魏枝蔓這表現看起來就是落井下石,北堂荑連苦笑了好幾聲,不再言語。
她的副將梅一兆坐在男席,見將軍遭了誣陷,仗義執言:“好好好,微臣本以為公主是明事理之人,沒想到也會聽信這等讒言。”
若換做以前,他肯定說魏枝蔓此人蠢笨如豬,什麼話都信。魏枝蔓頗為欣慰,看來她累死累活的進軍營診治,已然讓將士們對她改觀了。
紅唇輕啟,魏枝蔓將果肉放進嘴裡,斜了他一眼。
焦公公一甩浮塵,尖銳的嗓音回蕩在殿內,“梅將軍,慎言呐。”
焦公公身為中常侍太監,他說的話就代表皇帝的意思,當著爹的麵罵女兒,九族還要否?
梅一兆一人殺頭不要緊,連累父母妻兒便是大罪。縱是萬般不願,他也歪著頭向魏枝蔓抱了抱拳,閉上了嘴。
魏枝蔓步步緊逼不肯放過,“姑娘,你倒是繼續啊,不會是沒有了吧。”
“哦~”魏枝蔓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一根手指攪弄著垂落的頭發,故作了然,“你的意思是北堂荑讓你去給太子下毒的,然而她隻是瘋狂跟你傾訴了她的不滿,沒有她說何時下毒,下什麼毒,以及下毒後該如何脫身的計策,難道北堂荑破罐子破摔了?讓你下毒卻沒給你規劃逃跑路線,就等著彆人來抓你,然後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毒殺了太子!”
“不是!”
眼看事情完全脫離了控製,那宮女她搖著頭,囁嚅片刻,硬著頭皮繼續道,“將軍說了,她告訴我下完毒便找機會跑。”
有人發現了盲點,“找機會跑?可笑,她北堂荑又不是個傻子,怎麼會連個逃跑路線都不給,便指使人毒殺太子。”
這也是魏枝蔓的目的,這宮女手段不到家,輕而易舉便能找出破綻。
隻要是長了雙眼睛的,此時應當都看出不對勁了。
太子端坐儲君之位,雖麵色蒼白,卻不顯得病弱,他淡淡的掃了北堂荑一眼,對那宮女道:“如實招來。”
那宮女意識到自己上套了,垂著頭,一言不發,像是認命了。
魏枝蔓慢條斯理的補刀,“你若是不說,九族連坐,若是說了,興許將功補過,能免了一死呢。”
她這話半真半假,刺殺太子可是重罪,那宮女如實招來,不至於九族連坐,夷三族。即便現在不說,之後也會被查出來,那就不是夷三族能解決的事了。
宮女聞言似看到了一絲希望,淚眼婆娑的看著魏枝蔓,半憤恨,半妥協,終於,她說道:“好,我說,但我隻會告訴惠德公主。”
“惠德不可過去,她興許有詐。”
北堂荑反應過來魏枝蔓是在幫她,出言勸阻道。
但魏枝蔓已然被架住了,眾目睽睽之下,偵破凶手的千載良機就在眼前,她若怯懦不敢去,將來若這宮女的口供出了問題定是有她一份責任。
這等盛會,來往之人都需驗身,這宮女身上應當沒有什麼鋒利器物,危險不大。
魏枝蔓朝北堂荑使了個眼神,朝那宮女走去,“無妨,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
她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隨著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魏枝蔓走的越來越慢,緊緊盯著宮女的動作,不肯放過一分一毫。
就在距離僅剩一米時,宮女盯著魏枝蔓的臉,在她靠近的那一瞬,拔下頭頂的孔雀木簪,簪頭一轉竟是刀刃,見血封喉,她麵目猙獰的大喊道:“去死吧!”
皇宮的安保這麼差嗎?!
魏枝蔓簡直震驚的瞠目結舌,慌張的閃躲,然距離太近,她閃躲不及,眼看著就要被劃傷一刀。
電石火光之間,誰都沒反應過來,一滴水珠騰空而起,猛地打在了那宮女的手腕上,力道失了準頭,簪子應聲墜地。
魏枝蔓狠狠摔在了地上,墨發垂在肩上,平添幾分狼狽。
那宮女來不及捂手腕,便再次向魏枝蔓撲來。
一段劍鋒從宮女左肩穿過,鮮血四濺,魏枝蔓麵上染豔。
魏枝蔓伏在地上嚇的花容失色,護住腦袋,宮女怦然墜倒在她身旁,她一溜煙似的爬起來竄出二裡地。
“末將請罪!”孫統領收劍回鞘,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看起來愧疚極了。
最疼愛的女兒險些沒了命,皇帝強壓怒火,說道:“孫統領,這是你的失職,好在惠德無事,回去自領三十大板。”
孫統領連連稱是。
懲罰什麼的容後再議,安保是不是該狠狠加強了!
魏枝蔓捂著胸口心有餘悸,宮女半天沒動彈,她壯著膽子對孫統領說道:“她性命可還在?”
這宮女可是破案的關鍵人物,死了可就闖了大禍了。
孫統領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公主,末將方才收斂了力道,並未取她性命,僅是暈倒了。”
魏枝蔓合上雙目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此事告一段落,儲君和儲妃算是欠下了她一個大人情,想必皇後以後也不會過於為難她了。
魏枝蔓受了不小的驚嚇,無比想念自己的寢宮。
如今她的知名度已然積攢的差不多,百姓對於女子行醫的偏見沒有那麼深,然隻限於她而已,其他女醫師的路依舊沒得到什麼改善,今日盛會,來診治的太醫無一人是女子,她還要繼續努力才是。
她的身體已然到了極限,撐不住了,她對陛下與皇後福了福身,“父皇母後,兒臣身子不適,先離去了。”
今夜魏枝蔓又立下了大功,燁帝與皇後定不會為難她。
“這些日子你辛苦了,回去好生歇著,過些日子父皇再去看你。”燁帝寬慰了她幾句,便把魏枝蔓放行了。
皇後在旁點點頭,看魏枝蔓的眼神略有羞赧。
魏枝蔓簡直感動得熱淚盈眶,她終於能少個敵人了。
本來挑戰封建世俗就要把她累死了,真的沒空在和皇後鬥來鬥去。
“兒臣告退。”
她捂著胸口,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腳下一趔趄,險些栽倒,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胳膊,硬生生撐住了魏枝蔓整個身子。
魏枝蔓本以為是思序,回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玄色暗紋孔雀朝服。
這是一品官員。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微臣願護送殿下回宮。”
魏枝蔓瞳孔驟縮,嘴唇微動,不可置信的抬起頭。
江欲歸不做表情時顯得冷若冰霜,並未看她。
這是要殺她滅口?魏枝蔓此時一點非分之想都不敢有,試圖掙開江欲歸的胳膊,“不勞太傅費心,我還不至於走不動。”
江欲歸身為武將力大如牛,鉗製的很緊,饒是魏枝蔓自詡力氣大的女生也無法掙動分毫。
魏枝蔓一個人帶個宮女走的確不讓人放心,燁帝本打算派幾個侍衛護送,還未開口,江欲歸便自告奮勇。
燁帝同意了,“也好。”
魏枝蔓的心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