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妻殺夫環環緊扣(1 / 1)

魏枝蔓將魏尋風的頭放在自己膝蓋上,將後腦勺撐起來,給他喂綠豆湯。

查凶手?那豈不是會查到江欲歸頭上。

不過江欲歸身為太傅,定不會隻有這些手段,毒殺太子險是險,事若成,好處豐厚,皇帝生了那麼多孩子,就魏尋風有帝王潛力,魏尋風這個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一死,無人可堪大用,若皇帝有任何不測,他完全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

若不成,多半也連累不到江欲歸身上,替罪羊肯定找好了。

江欲歸心思縝密,魏枝蔓佩服。

灌完綠豆湯後,皇後等不及,連核桃都不盤了,問道,“我兒什麼時候才能醒?”

“最長一炷香。”魏枝蔓斬釘截鐵的說道。

見她這般自信在握,旁人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是竊竊私語。

“這惠德公主究竟是從哪學的本領,先前聽說她救了陛下,又屢次立下大功,我還不信,如今看來,倒還真有這可能。”

“我倒是聽說了一些隱情,是得了仙人的指導呢。”

“哎呦喂。”

魏尋風被魏枝蔓灌了綠豆湯,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辰,伸手驟然扼住了魏枝蔓的胳膊,鯉魚打挺般坐了起來,雙腮鼓鼓,“哇”的一口黑血噴濺而出。

皇後忙道:“惠德,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語氣已然比剛開始溫柔多了,也是知道了魏枝蔓當真有本事,將來說不定能為她所用。

魏枝蔓毫不拖泥帶水,句句回複:“母後不必擔憂,既然吐了黑血,便證明皇兄的毒要解了。”

魏尋風杯中的毒劑量不是很多,再加之魏尋風就喝了一口,倒不至於昏迷個十天半個月,吐了黑血便證明身子好的差不多了。

魏枝蔓給他遞去一杯清水,魏尋風攥住她的手腕,雙目殘留著中毒的猩紅,煞是嚇人。

一醒來就懷疑她?

魏枝蔓滿頭黑線,恨不得搖晃魏尋風的腦袋,看看能不能晃出一片汪洋大海。

按照原主的尿性,根本做不出暗箭傷人的事,看不慣誰就打誰一巴掌,才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懷疑她會趁魏尋風病要他命,大可不必,原主沒那心機。

心中再不滿,魏枝蔓還是扯出了一個笑,故作焦急,“皇兄,你怎麼樣了,可還有哪處不舒服?”

她淚光閃閃,淚珠欲掉不掉。

眾目睽睽之下,這般拉扯不好看,皇帝點了點桌子,也在提點魏尋風,“你這孩子,剛解了毒便這般生龍活虎,快放開你皇妹,讓她給你看看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這話看似是在誇魏尋風身體素質好,實則是在陰陽怪氣他不知感恩。

魏尋風猛然中毒又猛然解毒,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現下也聽明白了燁帝的話外之音。

他縱是狼狽,塚虎威嚴仍不可忽視。魏尋風放開了魏枝蔓的手腕,將水杯拿了過來一飲而儘,賠禮道歉,“多謝皇妹相救,皇兄餘毒未清,腦子不太清楚,唐突了皇妹,皇妹不要怪罪為兄啊。”

他話說的漂亮,眼底卻滿是猜忌。

魏枝蔓擅長裝傻充楞,既然人家跟她演兄妹情深,她也沒有拆人家台的道理,“皇兄,你無事便好,皇妹也便放心了。”

她強忍淚水,繼續給魏尋風把脈,魏尋風在她手附上來的那一瞬猛地一僵。

砒霜中毒後脈象細數、微弱,魏尋風的脈象趨於平穩,疾數之象有所減輕,變得相對平緩,但仍有虛弱。

“皇兄當真是有福氣的人,脈象趨於平緩,已無大礙了,此後要記得飲食清淡,少思少慮,早睡早起。不可勞累,少食大魚大肉。”

魏枝蔓給他醫囑的同時恭維了一番。

“多謝皇妹,皇兄定當謹遵醫囑。”魏尋風答應的爽快,好容易撿來一條命,換誰都得謹慎一番。

皇後點點頭,“來人,將太子帶下去吧。”

她看向魏枝蔓,眼神中已無敵意,反倒頗為複雜。

不可否認的是,所有人都對她的識時務頗為滿意。

“公主當真是妙手仁心呐,以後咱們大魏有了公主這樣的女菩薩,還怕醫學之道無法精進嗎?”

“公主可是鳳子龍孫,這些小毒手到擒來。”

除了那人……

魏枝蔓一直刻意躲避著江欲歸的視線,不敢與其對視。若是將來,江欲歸視她為敵人……

光是在腦海裡過了一遍這個想法,魏枝蔓的心臟似被一隻大手緊緊揪住,不停縮緊。

江欲歸對她而言,是不一樣的存在。

在她剛穿書,手足無措,孤軍奮戰,無一人站在她身邊的時候,是江欲歸屢次三番的幫她,這恩情她銘記在心。

可男主不能出差錯。

魏尋風勉強站起了身子,發絲淩亂,朝皇後拱了拱手,“母後,兒臣想留下。”

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如今去哪裡都不如在眾目睽睽之下來的安全。

再者,這位皇兄多疑善變,陰晴不定,旁人查案,他應當也放心不下。

知子莫若母,皇帝不發話,皇後奈何不了他,隻得隨他去了。

“稟陛下,皇後娘娘。”

派去尋找能接觸宴會炊具的人的侍衛回來了,甲胄吭哧吭哧,跪倒在大殿,“這些人,便是準備炊具的宮女黃門。”

一溜人被侍衛五花大綁,推推搡搡的進了大殿。

他們跪在地上神色各異,有人一個勁的說自己無罪,自己是冤枉的,有人一言不發裝啞巴,還有人一個字不說隻是抹眼淚。

魏枝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她掃過一張張人臉,覺得每個人都很可疑。

“若有人自己承認,興許可以留個全屍。”

一直作壁上觀的江欲歸慢條斯理的開口,他絲毫不見慌張,正撐著腦袋,饒有興味的審視著那些嫌疑人,像在調笑小醜。

也許,他調笑的不是凶手,而是他們。

魏枝蔓麵無表情,這才是江欲歸真正的摸樣,先前種種,不過是迷惑她的假象。

聽了江欲歸的話,本就擔憂自己下場的宮女黃門心都死了,哀嚎聲不絕於耳。

“冤枉,當真不是奴婢乾的,當真不是奴婢乾的!”

“奴家裡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啊。”

江欲歸這是對自己的布局無比自信,絲毫不怕被出賣,這說明,與宮人交涉的不是他,那下毒的宮人也不知自己的頂頭上司是誰。

大理寺卿正在路上,據她所知,大理寺卿也是江欲歸的人。

在文章前期,這大理寺卿乾過不少有利於江欲歸奪權的事。

縱是不舍,她也不能讓江欲歸打敗太子,她畢竟是大魏的公主,太子若死,即便世界沒有崩塌,她逃過一劫。

萬一江欲歸卸磨殺驢,不肯讓姓魏的有一線生機,她可就死翹翹了。

魏枝蔓心中已然有了打算,必須在大理寺卿來之前找到凶手,否則大理寺卿舌燦蓮花,又有多方支援,她的話便沒人信了。

她是學醫的理科生,砒霜與銅反應會生成銅合金。

將銅片在含砒霜的溶液中加熱煮沸,銅片表麵會生成一層黑色的銅砷合金。這也是一種早期簡易的檢測砒霜的方式。

目前被押解來的宮女黃門約莫二十來人,可以準備含有銅的水,讓他們一一將手指伸入水中,看看誰伸進去的時候水會變黑。

魏枝蔓向皇帝皇後施了一禮,“父皇,母後,兒臣有一計,可查探出誰是凶手。”

“哦?”皇帝眉頭一挑,“惠德還有這本事,說說看。”

皇後與太子也紛紛側目。

“回父皇,先前仙人在夢中教臣醫術,有提及過關於砒霜。”

魏枝蔓斟了一杯水,又將思序頭頂的銅釵子拔下,“咣當”一聲,簪子落入水中。

“殿下,這銅簪子放水裡是做什麼?”一個大臣好奇的問道。

他問出了大家的疑惑,每個大臣都抻著腦袋試圖看清。

魏枝蔓笑了笑,將手中之物高高舉起,轉了一圈,讓每個人都能看清杯中的東西。

“這隻是一杯普通的水,但是仙人說,銅加水加砒霜,可在水麵生成一種黑色物質。”

她一步步走出來,走向被押著的宮人麵前,將杯子湊近他們的臉。

魏枝蔓一字一頓的說道:“既然是剛下的毒,那麼肯定還來不及洗手,隻要讓他們把手放進這杯中,誰讓水麵變黑,誰便是害我皇兄之人。”

她聲調拉長,刻意敲打著凶手的心臟。

“竟不知道,殿下會查案。”

江欲歸拍了拍手,他還是那副冷傲絕塵的摸樣,“叫人佩服。”

江欲歸聲線富有磁性,慢條斯理說話的時候像是在調情。

魏枝蔓的脊骨酥了,直起身子,對江欲歸眨了下眼,“太傅不知道的,多著呢。”

“惠德這孩子,一向有辦法,那父皇拭目以待。”燁帝對魏枝蔓一向不做太多乾涉。

剛開始魏枝蔓還以為燁帝是對她放棄管束了,後來覺得,他是想把她養廢,再後來,他發現燁帝是真的疼愛她。

太子醒了燁帝問都沒問一句,見到自己被掐便立即陰陽太子。

不管她做了怎樣令皇室蒙羞的事,皇帝都不曾責怪她,被毒蛇咬了九死一生,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給她撐腰。

燁帝超愛這個前妻留下的閨女。

皇後與太子也是知道這一點,才對她沒有好臉色。

魏枝蔓心下了然,歎了口氣,可惜他的女兒已然死去了,自己定會幫他守好接班人的。

水到了宮人麵前,心中無鬼的人乾脆利落的便把手伸進去了,直到這杯水到了一個宮女麵前,她不停地吞咽口水,試圖減少自己的存在感蒙混過關,卻沒逃過魏枝蔓的眼睛。

“姑娘,伸手啊。”魏枝蔓笑道。

宮女恐懼的看了她一眼,袖子不停鼓動,似乎在底下做什麼手腳,死活不願伸手。

不待魏枝蔓發話,朱統領便扯過了宮女的手,將她的手指按在了水杯中,清水表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扶上了一層陰翳。

那宮女尖叫一聲,倉皇的把手扯了出來,水花四濺。

魏枝蔓勝券在握,退後幾步,那水杯墜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黑色和透明相間的液體緩緩流出,每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宮女意識到自己逃不掉了,跪在地上哀嚎,“不是奴婢,不是奴婢。”

她淚眼模糊的看向北堂荑。“將軍,您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魏枝蔓眉頭一簇,北堂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