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君危難公主相救(1 / 1)

最後魏枝蔓好似是喝醉了,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自己好似是在什麼人的背上趴著,胳膊緊緊的摟著那人脖子。

意識清醒的最後一秒,耳鬢廝磨,嗓音低沉,有人問她:“你是誰?”

魏枝蔓陡然驚醒,額頭冷汗涔涔。她狠狠閉了閉眼,再次睜眼,大霧消散,映入眼簾的是雕花燭台,水墨丹青。

此地是她的寢宮,長信宮。魏枝蔓揉揉眉心,宿醉帶來的疼痛一股腦襲來,她招來了思序。

思序低著頭出現在她麵前,一反常態的不敢抬頭看她的眼睛,“公主,有何吩咐?”

這姑娘的反應很不尋常啊。

魏枝蔓狐疑的看著她烏黑的頭頂,開始思索自己昨天是怎麼回來的,是不是做了什麼有傷風化的事,然她一想便頭疼的厲害,想必是斷片了。

“咳咳。”

魏枝蔓清了清嗓子,輕柔的說道:“思序,昨夜發生了何事啊,我怎麼回來的?回來之後又做了什麼?”

她不問個清楚,心裡放心不下。

思序呆愣的抬頭,與魏枝蔓對視。

看她神情不似做偽,臉色稍微緩和,“回公主,昨夜是江太傅背您回來的。”

她喉嚨滾動,遲疑的看了魏枝蔓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簾。

魏枝蔓急的心裡頭的火直直往上竄,燒到了喉嚨口,馬上就要噴湧而出。她確定以及肯定,絕對不止這麼簡單,姑娘求你彆賣關子。

在她無聲地催促下,思序艱難繼續道:“您勒著江太傅的脖子不肯下來,對著江太傅的臉又摸又揉,把他束發用的冠搶走了。”

“好了打住。”魏枝蔓不忍卒聽,昨夜那怎麼都想不起來的記憶紛至遝來,如潮水般席卷她的腦海。

男女有彆,江欲歸試圖把她交給宮中的小黃門,魏枝蔓躺的正舒服,一隻手勾他頭發編辮子,一隻手摟他脖子生怕掉下去,那小黃門和小宮女看不下去,戰戰兢兢拉扯她,被她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畫麵一轉,江欲歸試圖把她放在榻上,魏枝蔓好奇的盯著他頭頂的刻竹玉冠,背一沾床,順手就給江欲歸頭上的冠薅下來了,烏發散落,配上那清冷豔麗的臉,美的驚心動魄,魏枝蔓看癡了。

看到美好事物的第一想法便是觸碰,她這麼想,也這麼乾了,捧著江欲歸的臉,揉麵似得揉來揉去。

回歸現實。魏枝蔓兩眼一翻便要暈過去,思序焦急的攬住她的肩,“公主彆擔心,思序已然打點好了,不會有人往外說的。”

“不會有人往外說?”魏枝蔓抬手遮住雙眼,仰倒在榻上。

她要怎樣麵對江欲歸,明明剛下定決心與他劃定界限,結果轉眼就拉著人家不放,在人家身上占儘便宜。

“對了公主,還有一事。”思序倒了一杯醒酒茶給魏枝蔓喂下。

看她狀態好些了,說道:“北堂荑將軍與太子殿下的訂婚宴在今日,您要去嗎?”

北堂荑與太子的訂婚宴定是聲勢浩大,魏枝蔓前些日子便聽到了這個消息,若不是思序提醒,險些忘了,喝酒誤事,她以後定要做個滴酒不沾的公主。

“當然去。”魏枝蔓不緊不慢的撥開橘皮,露出鮮嫩多汁的果肉。

“若是尋常家宴,不去便不去了,太子與嫂嫂的定親宴何等重要,若是不去,難免落人口舌。”

後麵的話她沒說完,皇後與太子若是個小心眼的,若是不去,不給人家麵子,今後她日子就難過了。

酉時,太和殿中,四方牆壁繪著龍鳳呈祥,舞娘信手一揮,天女散花,菜肴琳琅滿目,山珍海味數不勝數。

魏枝蔓早早便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如今宴會還未開始,賓客卻已差不多到齊了,皇帝與皇後,太子與準太子妃還未到。

老天真是會開玩笑,大魏男女分席,魏枝蔓坐的位置在江欲歸的正對麵。

幾個大臣正簇擁著江欲歸,看朝服的顏色,一品兩個,二品五六個,他們似乎是在恭維或討論些什麼,江欲歸時不時回複,笑意不達眼底。

來之前魏枝蔓就做好了遇見江欲歸的準備,裝作斷片,儘量不跟江欲歸說話,最好也彆有眼神接觸。

但當她真的見到了那個人,魏枝蔓又舍不得了,忍不住頻頻偷看,她無比唾棄這個見色起意的自己。

江欲歸的琥珀色的眼珠一轉,視線落在了魏枝蔓身上,四目相對,魏枝蔓心尖一緊,點頭示意,江欲歸眉眼彎彎。

皇帝與皇後在宮人簇擁下姍姍來遲,身後是一男一女,一個蟒袍墜地,器宇軒昂,一個白衣勁裝,英姿颯爽。

那蟒袍男子自然是太子,身為原著中的正牌男主,作者毫不吝嗇給他的筆墨,原書中描述此人仿若從丹青古卷中翩然而出,貌若好女,俊美而不陰柔,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

那白衣女子瞧著眼熟。

魏枝蔓定睛一看,這不是昨日來找她診脈的姑娘嗎,她診出的脈象是心火鬱結,火邪入體,難不成她心火鬱結,是因為太子?

魏枝蔓自穿書以來,不是在軍營就是在民間,消息閉塞,好在思序手段了得,擅長搜集各類消息。

她來之前好好打聽了這位新嫂嫂一番,傳聞她醜如夜叉,長了三個腦袋六個胳膊,生了一副好膽色,膽敢在聖上賜婚時當眾拒婚。

可她到底是天真,聖上親賜的婚約哪有這麼好推拒,後來北堂荑在未央宮前跪了一夜,都沒能拒婚成功,也便歇了心思,乖乖來了訂婚宴。

這裡的描述與原書相符合。

魏枝蔓慢條斯理的撚住一顆葡萄,在手中把玩。

看來這婚事北堂荑及其的不滿意,想來也唏噓,縱是這般人物,也逃不過被皇帝拿捏的命運,她以後要加倍小心才是。

宴會開始,舞者衣袖翻飛,翩翩起舞,管弦絲竹,猶如天籟,各路官員推杯換盞,好不熱鬨。

幾個兄弟姐妹圍著魏枝蔓不住的誇讚,魏枝蔓羞紅了臉,寒暄了幾句。

弟弟妹妹走後,魏枝蔓饒有興味的欣賞著美人歌舞。

她滴酒不敢沾,生怕曆史重演,當眾出醜,在儲君與儲妃的定親宴上耍酒瘋調戲江欲歸可不是件小事。

皇帝高坐主位,舉起酒樽,麵容和藹,“諸位愛卿,今日太子與北堂將軍訂婚,太子乃國之儲君,肩負社稷未來;北堂氏巾幗不讓須眉,保家衛國,戰功赫赫。此二人結為連理,實乃天作之合,願你二人婚後琴瑟和鳴,早添麟兒。”

魏枝蔓吃的雙腮鼓鼓,聞言嚼東西的動作一滯,五味雜陳,下意識看向北堂荑。

北堂荑未說話,太子魏尋風率先站起來舉起酒樽,對燁帝保證道:“兒臣定會與北堂將軍白首偕老。”

他這話說的鏗鏘有力,情深如許,然實情如何,恐怕隻有他自己與北堂荑清楚了。

魏尋風說罷,仰起頭將酒一飲而儘。

皇帝對他的配合頗為滿意,慈祥的看著他的嫡子。

魏尋風麵色扭曲,一口鮮血噴出,撒在了大殿的金磚上。

猩紅刺痛了皇後的眼睛,體麵和端莊一時全被拋在腦後,她尖叫道:“尋風!”

宴會沉寂了一秒,緊接著沸騰起來,人人自危。

皇帝的酒樽砸在地上,金杯頓時出現一個坑。他大袖一揮,目光淩冽,“傳太醫!”

魏枝蔓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原書中是有這個情節的,這是江欲歸乾的好事。

太子未死,因中毒雙腿暫時癱瘓,儲君之位不保,反賊蠢蠢欲動,北堂荑縱是對這婚約不滿意,也並未對他棄之不顧,反倒照顧的無微不至,這也成了二人感情升溫的重要節點。

江欲歸恍若未聞,仍顧自飲酒,太子中毒,獨他一人氣定神閒。

魏枝蔓簡直遍體生寒,江欲歸敢飲酒,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酒樽裡沒有毒。

這次毒殺儲君未遂,也成了最後扳倒江欲歸的重要證據。

太醫到這需要時間,然魏尋風到底是條人命,又是原主的兄長,當真要看著他變成癱子嗎?這毒不知是輕是重,耽擱不得。她摩挲著杯盞,魏尋風倒在地上,救,還是不救?

此次下毒是有備而來,她若是救了太子,故事情節被改寫,此後不知如何發展,她與江欲歸的情分也當到此為止了,未來是敵非友。

不救的話,萬一出了紕漏,太子死了,這個世界興許就會崩塌,畢竟是男主角。

死得快,和死的慢的區彆。好死不如賴活著,魏枝蔓選死的慢。

“父皇,兒臣願一試!”魏枝蔓下了決定便不會扭捏。

她當即跪倒在金殿上,言辭懇切的望著燁帝和皇後,“兒臣定能救回皇兄!”

唯一的兒子遭此劫數,皇後掩麵抽泣,激動的瞪了過來,“惠德,不要添亂。”

太醫一會兒就到,魏枝蔓與她有過節,誰知道會不會在暗中做些手腳。

皇帝顯然冷靜得多,“你去試試吧。”

經過魏枝蔓的不懈努力,如今皇城人人皆知,惠德公主醫術超群,再者眾目睽睽之下,魏枝蔓不至於如此愚蠢。

江欲歸在聽到魏枝蔓要救太子時,才起了漣漪。

魏枝蔓奪過魏尋風用過的酒樽,湊近細聞,刺鼻的酒氣,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酒體顏色淺淡,盈潤微光。

無色無味的毒藥,常見的有鶴頂紅,鉤吻,砒霜,鴆毒。

魏尋風的肌肉抽搐,呼吸變淺,魏枝蔓將指腹放在他的喉嚨上,明顯的灼燒感,似要把她吞噬。她蹙眉,趴在魏尋風的心口處,心跳聲極快,似要蹦出胸膛。

砒霜中毒後,呼吸變淺,肌肉抽搐,心律失常,喉嚨腹部皆有明顯的灼燒感。

魏枝蔓呼出一口氣,按住魏尋風的脈搏,脈象往來艱澀不暢,如輕刀刮竹,是澀脈。

在中醫理論中,砒霜中毒後的脈象可能會呈現出多種異常情況,常出現的有數脈、結脈、疾脈、澀脈。

可以確定,這是中了砒霜。

《馮氏錦囊秘錄》:砒霜…… 人至之一錢立斃。苦酒服及燒酒服,則腸胃腐爛,傾刻殺人,雖綠豆、冷水亦無解矣。

幸好砒霜的劑量不是很足,魏尋風喝的酒非苦酒和燒酒,綠豆湯就可解。

知道中的什麼毒,解起來便好辦了。魏枝蔓吩咐道:“綠豆研成細末端上來,再端上來一些喝的水,多端點。”

她要給魏尋風催吐,雖說在大庭廣眾下催吐不雅觀,但總比丟了命強。

皇後不肯放過一絲一毫,臉崩的要斷了,皇帝端坐高位,輕輕拍了拍皇後的手,疑惑道:“何解?”

魏枝蔓將魏尋風的頭放了回去,福了福身,“回父皇,母後,皇兄的毒乃是砒霜,砒霜無色無味,見血封喉,很難被發現,然皇兄飲下的酒不多,是急性中毒,可用大量的水灌入催吐,然後用些綠豆湯。”

“原是如此。”皇帝了然,驕傲的拍了拍皇後的手背。

“咱們的惠德長大了。”

皇後勉強扯出一個笑,隨即臉色一變,站起身子,聲音尖銳,“方才誰碰過太子的酒樽!”

既然太子沒事了,就要開始查幕後主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