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課下課之後便到了自由休息時間,但講堂裡的學生沒有一個動的,全都在自己位置上呆滯的看書。
看他們那模樣,真就和失了魂魄的木偶人沒什麼區彆。
周春和看的直咋舌,實在是想不出來這鎮紙怪用了什麼才把人變成這樣。
不過想到此處她又覺得有些奇怪,那怪物怎麼遲遲不來對付他們?
他們在進來之前便商議好了采取“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現在怪物一直沒有動手,他們自然也不好先做什麼。
座鐘叮叮當當的響了幾下,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
幾人跟著魚貫而出的學生來到了吃飯的房間,房間裡麵燃著香,周春和嘀咕了一聲真講究,立刻就去看了看菜色,然後把嘴巴一撇,不是很滿意。
菜色是三菜一湯,種類倒是不少,但是各個都清淡的讓人不敢恭維。
一個是小蔥拌豆腐,一個是清蒸魚,還有一個清炒菜心。
放眼望去一片青白,根本看不見一件辣椒的鮮豔。
周春和看的垂頭喪氣,心說功夫全都花在沒有的地方上了,又是燃香又是點煙的,光整這些花裡胡哨的,重要的飯菜卻這麼差勁。
吃完飯還有人幫他們倒了一杯水,周春和端起來還沒喝就先聞見撲鼻的茶香。
她不僅詫異道:“好香的茶,這是什麼茶?
周圍人搖搖頭,顯然也都覺得茶香四溢,但都說不上來是什麼名字。
裴瑾道:“饒是我走南闖北,也從未聞見過這般香味的茶。”
周春和想了想,周夏蓮和謝斯年不曾出過巫山穀太遠的地方,是以應該也不知道。便略過兩個人問傅懷玉道:“你可曾見過這種茶?”
傅懷玉溫和的搖搖頭:“倒是很熟悉,隻是一時半會兒的想不起來了。不過這茶應該不常見,至少在姑蘇不曾聽說過有這種茶。”
周春和還以為傅懷玉喜歡奇花異草,應該會了解一些,現下看來他似乎也不是很清楚。
周春和看向自己的茶碗,那碧青的顏色實在是討人喜歡,不禁歎了口氣,隻歎為什麼是在這個時候發現了這杯好茶。
細細品味著喝完之後,周春和依依不舍的放下了茶杯。
誰知他們剛放下沒多久,霄無缺忽然就推門進來了。
霄無缺似乎並不是來吃飯的,他身段輕盈的越過板凳坐在幾人對麵,右手撐著下巴,雙眼含笑看著周春和:“吃完了麼?一會兒一起出去吧。”
周春和二丈摸不著頭腦,心道這少年真是變臉如翻書,陰晴不定的性格和謝斯年真是有一拚。
她斟酌道:“你是一個人害怕麼?”
那少年嗤的一笑:“隨便你怎麼理解。”
周春和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果然表情看著再和顏悅色,內裡也還是這般自大。
她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霄無缺又很快把臉轉向傅懷玉,用一種打量似的目光看著他,語氣卻不容置喙:“那一會咱們兩個一起走。”
幾個人麵麵相覷,一時都有些不明白這少年到底想要乾什麼。
不過傅懷玉倒是很快答應下來。這少年雖說說話很自負,但是他們畢竟不知道少年真正的實力,為防止少年並不如他的態度這麼厲害,大家還是覺得再除掉鎮紙怪之外先帶著少年。這樣幾個人還可以互相有個照應。
這麼略顯草率的決定之後,很快就兩兩自發成對往外走。
霄無缺和傅懷玉一對,周春和極力在暗中不動聲色的促使男女主一對,這樣就隻剩下謝斯年和她一起走了。
感受到謝斯年因為周夏蓮和裴瑾在一起而變得不爽的情緒,周春和表麵含笑內心流淚。
她咬著牙想,為了男女主的幸福,犧牲她一個不算什麼!
病嬌腹黑算什麼?就是刀山火海她也閉眼衝了。
因為房間門很窄,最多隻能容納兩個人一起通過,所以等落在最後的謝斯年和周春和準備出門的時候,前麵先走的其他四個人早已經離開了。
兩個人剛踏出房門,謝斯年便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
前麵空空如也,哪裡還能看見周夏蓮他們的身影。
周春和後知後覺的四處張望了一下,頓時皺起眉頭:“阿姐?阿姐?傅懷玉!”
她大聲呼喚了幾次,但周圍沒有任何回音。
周春和心裡逐漸湧上一種不太妙的預感,她想到了什麼,動作有些慌亂的拿出周夏蓮之前塞給她的傳音符,可是卻發現符紙怎麼都點不著。
這種情況之前還從未發生過,周春和立刻轉頭問謝斯年知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謝斯年微不可察的皺起眉頭,他試著點燃那傳音符,結果和周春和一樣,不過換了多少張符紙都點不燃。
那這就不是符紙的問題了。
謝斯年抬起頭看了眼四周,眉頭忽然皺的更深了:“我們過來的時候有這棵槐樹麼?”
周春和順著謝斯年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一株槐樹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來的那條小路的路口。
這槐樹看著枝繁葉茂,樹乾粗壯。摸約要三人合抱才能抱住這樹乾。
周春和心裡一時也有些驚異,她記得很清楚,他們來的時候這裡空空如也,彆說槐樹了,就連草皮都被鋤的一乾二淨。
而且這槐樹所在的位置也很怪,正正好好在路中央,完全擋住了這條小路,按常理來說這種布局就很不合理。如果來的時候真有這棵樹,在這個位置兩個人不可能沒有任何印象。
就在兩個人一臉茫然的來到樹邊準備摸一摸這棵大樹時,一個人忽然從樹後麵閃了出來。
這人就像是憑空忽然出現在兩個人麵前,把周春和嚇了一大跳。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站定之後才看清這個人帶著麵具,身量和謝斯年差不多高。
她和謝斯年對視一眼,兩個人都帶上了戒備。
麵具人戴的麵具是白底的,上麵用兩道恰到好處的紅線彎曲成了笑咪咪眼,怎麼看怎麼有種詭異的感覺。
周春和心下一時驚疑不定,她皺著眉仔細回憶了兩秒,小說中似乎也有類似的情節,但具體是怎麼描述來著……?
周春和咽了口唾沫,故作鎮定的清了清嗓子,先開了口:“敢問閣下是……?”
那麵具人發出一陣奇怪的桀桀桀桀桀桀怪笑,變戲法似的從樹後麵拖出來一張桌子和凳子,跟個法官似的坐在了桌子後麵。
他捏著嗓子慢慢悠悠的說:“讓我來瞧瞧你們前半生是何種顏色吧?”
周春和更加二丈摸不著頭腦,何種顏色?什麼顏色?和顏色有什麼關係?
而且……這麵具人說“你們的前半生”,那這個“你們”中的周春和是指現在的這個“周春和”還是指書中真正的那個“周春和”?
如果是書中真正的那個周春和,那這個顏色估計就是黑色,但如果是現在的這個周春和……那估計就是五顏六色。
畢竟在來之前,周春和過的那叫一個五彩斑斕五彩繽紛五顏六色。
要不是穿進這本書裡,周春和現在估計已經滋滋潤潤的準備審判下一本書了。
可惜她穿了進來,一代噴神就此隕落。
麵具人慢慢悠悠的打開了擺在前麵的一本小冊子,眯著眼睛看了一眼上麵的字跡。
周春和和謝斯年離得近,兩個人的眼又都很尖,一眼就掃完了那本子上的東西。
翻開的那一頁畫了好幾種一眼,有黑色,灰色,粉色,綠色,橙色,紅色,黃色等等顏色,每種顏色後麵還有標注。
其中黑色後麵寫的是“苦恨”,粉色是“幸福”,灰色是“淒慘”,藍色是“無憂”。周春和恍然大悟,她這才明白這麵具人說的“你們前半生是何種顏色”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原來他是把他們的前半生用顏色做比喻,綜合評價他們前半生的經曆之後,再用相應的顏色進行標注。
麵具人翻開了下一頁,這一頁上麵赫然出現了謝斯年的名字和畫像。
周春和的視線往下一掃,看見了謝斯年的人生顏色。
不出意料,是處於灰色和粉色的混合色。
灰色應該就是他那暗淡無光的生活,粉色則是來到巫山穀之後周夏蓮等人帶給他的顏色。
那麵具人抬頭看了一眼謝斯年,嘖嘖稱奇道:“這竟真有灰色之人,想來你從前過的很是艱難。”
他搖了搖頭,似乎頗為感歎,但是配上那張麵具便顯得格外滑稽和怪異。
周春和還以為下一個會輪到自己,正好奇自己會是什麼顏色,就見麵具人手一揮,把那冊子收進了自己口袋裡。
翹首以盼的周春和:“……”
敢不敢手速再快點?
那麵具人滑稽的朝兩人一作揖,開口便是油腔滑舌的一套:“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需得自己體驗了才算領悟。我便送你們到到此處,接下來的路你們便要自己去瞧了。”
說完帶著自己的座椅板凳往樹後麵一閃身,人就眨眼間消失不見了。
周春和本來就一頭霧水,聽了這番看似無比高深實則沒什麼意義的話之後更是二丈摸不著頭腦:“他腦子被驢舔了?”
謝斯年忍了忍,沒忍住笑出聲來。
兩個人四處望了望,確定附近沒有周夏蓮和傅懷玉他們的蹤跡之後便打算跟上剛剛那個麵具人看看。
誰知兩個人剛踏過去,周圍的場景忽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