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初相識(1 / 1)

晚上是周夏蓮和裴瑾做的飯,謝斯年強行插進去給兩個人燒火,周春和則去了後院和已經離開房間的傅懷玉聊天。

吃完飯後,大家為了養足精神氣,都早早的就睡覺了。

第二日,周春和沒能睡到日上三竿便被人叫起,她迷迷瞪瞪的洗漱吃飯,跟著周夏蓮他們一道去了學堂。

學堂建在白莊中央,依山傍水的,是白莊最好的一個位置。

被小童領進去之後,大家才知道原來這學堂還挺大,周春和粗略估算了一下,起碼得占了一千畝地左右,幾乎和現實世界裡的大學差不多大小。

不過周春和仔細觀察了一下,有些地方那牆壁還很新,顯然是後來又擴建的。

學堂是對稱建造的,坐北朝南,幾乎全是三進院落,依著中軸線依次排開。講堂、書房、藏書樓等地應有儘有。

除了建築之外,亭台樓榭花草樹木也不少,周春和置身其中,恍惚有種春遊踏青的感覺。

小童帶他們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間看起來古色古香的房子前麵,讓他們先在外麵稍後片刻,自己則匆忙跑了進去。沒一會兒他就又出來了,朝他們鞠了一躬,道:“夫子讓你們現在進去。”

小童說完便跑走了,幾個人麵麵相覷,最後由裴瑾打頭,依次往講堂裡麵去了。

剛剛幾個人在外麵不曾聽見一點聲音,還以為講堂裡麵沒人,可是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麵竟然坐了滿滿當當的人,隻不過期間沒人說話,甚至連咳嗽一聲也沒有,這麼多人安靜的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聽見有人進來,這些學生齊刷刷的回頭看他們,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表情,並且保持著統一的動作,看的人頭皮發麻。

周春和躲在所有人後麵悄悄往裡探了探頭,又立刻心有戚戚的縮了回來。

過了兩秒,又忍不住探了出來。

周春和的視線掃過表情木木的學生們,最後在一個人臉上定格。

這個人和其他學生不同,沒穿他們統一的藍色衣裳,反而穿了一身紅色,在人群中分外顯眼。

他的臉看起來很年輕,似乎比謝斯年還要年輕一些,朝氣蓬勃的臉上帶著明媚笑意,正翹著二郎腿,手裡轉著一根毛筆。

周春和有些奇怪,這少年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看起來如此鮮活,和其他學生完全不同,以至於讓人覺得完全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謝斯年顯然也發現了,他站在周夏蓮身邊,和那少年對視後,臉上的神色不知為何顯得晦暗不明。

夫子正在講台上,見他們進來,便朝他們招招手示意他們靠近。

眼前這位並不是那位孔夫子,但幾個人也沒有掉以輕心,謹慎的聽完他講話,然後才在夫子的示意下各自找了最後麵的位子坐下。

恰好周春和坐在了那紅衣少年身邊,她有些好奇的偷偷觀察那少年,誰知正好對上少年看過來的視線。

他饒有興致的轉了下手中的毛筆,對周春和露出一個明朗的笑。

周春和頓時來了興趣,剛想湊過去和那少年說說話,台上夫子冷峻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上課之後,各位便不要再交頭接耳,更不要隨意扭頭微笑,隻準看書寫字,違者……”

他頓了頓,更加冷淡的說:“各打十大板。”

周春和縮了縮脖子,立刻不敢再說話了。

好在這節課很快就過去了,下了課之後,夫子便先拿著教案和戒尺離開。周春和本以為大家終於可以放鬆一下,誰知道一轉頭,不僅沒有嬉笑打鬨,甚至連說話的都沒有一個。

那些學生像是聽不見下課聲響,依然一個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死死的看著自己麵前的書。

周春和有些咋舌,這下終於切身體會到了之前那些人說這些學生學習學傻了是什麼意思。

講堂裡麵沒人說話,周春和也有些不敢說話了,心裡還在想這些學生是經曆了什麼才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看來這學堂果真不是個簡單的地方,想要解救這些學生,他們必須得趕緊找到那怪物的弱點,最好是能將其一擊斃命。

不過從始至終那怪物還沒露過臉,周春和一時半會兒的都想不到那怪物會以什麼樣的形象出現。

也不知道那怪物是如何吸食學生們的精氣的,至少到現在,周春和也沒感覺到一點不舒服。

她還從來沒有過被怪物吸□□氣的經曆,一時間還真是好奇大過恐懼,有些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滋味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怪物為什麼還沒有過來對他們下手,難不成這事兒也要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

正當周春和胡思亂想時,一道少年感十足的聲音在她左側響了起來:“你們看著不像是普通人,來這裡做什麼?”

周春和扭頭一看,果然是那個一身紅衣似火的少年。

少年好奇她的來曆,她同樣也好奇少年的身份:“你又是誰?來這裡做什麼?”

那少年微微一笑,毫不隱瞞:“我嘛,我自然是來求學的學生,早就聽聞這白莊學堂名滿天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們呢,也是來求學的學生?”

周春和一怔,心說此人真是有病啊,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麼?

不過又想到昨日聽那兩人閒談的話,又猜測這少年說不定是被他那愚昧無知的父母強按進來的,便又覺得他挺慘。

她道:“你不知道這學堂的事麼?這學堂被那妖物入侵,如今亦非安全之地。你如今貿然闖進來,說不定會被那妖怪吸食了精氣,到時候難以脫身。”

她以為少年聽後會感到恐懼,最好是焦急的問她該怎麼辦,這樣周春和就能裝作過來人的樣子勸他趕緊離開。

可是少年聽後像是得了什麼趣味般一笑,臉上絲毫不見慌張神色,甚至帶著些遊刃有餘般的笑意:“哦,那又如何呢?”

周春和聽後有些訝然,這才第一次好好的打量起少年來。

不過這一看不要緊,周春和發現這少年長得竟然還算不賴。他很年輕,頂多也就十五左右,臉龐乾乾淨淨,一雙和謝斯年如出一轍的桃花眼,嘴唇時時刻刻彎著,周身是藏不住的少年感。

說來奇怪,這少年明明有如傅懷玉一般溫潤如玉的氣質,但眼神卻藏著一絲邪氣,平白破壞了這副好模樣。

少年有種玩世不恭的飛揚感,似乎對什麼都不害怕,對什麼都不放在心裡。

周春和忍不住對少年多了幾分好奇:“你叫什麼?”

那少年很快回答:“霄無缺。”

周春和問:“你不問問我叫什麼麼?”

“沒必要,”那少年很快笑了一聲,視線沒在周春和身上停留,“你我今後見麵的日子怕是沒多少。”

周春和撇撇嘴:“那又如何,起碼現在咱們還在見麵。我叫周春和,春天的春,和樂的和,出自嶽陽樓記。你剛剛說‘那又如何’,怎麼,你是獵妖人,所以不害怕?”

原著中根本沒有提及霄無缺,周春和不禁感到奇怪,是她之前某些小小的舉動間接改變了後麵的大段劇情嗎?還是她甚至連這一部分都沒有仔細看,所以才根本不記得有這號人物?

雖然周春和之前經常在看完小說之後連男女主叫什麼都說不上來,但是她還是莫名信任自己的記憶力。

霄無缺很快道:“我並不是獵妖人,之所以不害怕……”他輕笑一聲,語氣淡然,“大約是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吧。”

看來這少年不禁模樣好看,而且自負的可怕。

周春和知趣的不再問類似的問題,轉而又問:“你為何穿的和他們不一樣?”

那少年覺得興致缺缺,臉上的笑意也不見了:“自然是因為我不想這麼穿。”

周春和覺得十分怪異,但具體怪異在哪裡她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

霄無缺嗤的一笑,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周春和:“你們不也和那些學生穿的不一樣麼。”

周春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這衣服就是她帶來的那件,和學堂裡那些學生穿的確實不一樣。

今日那夫子確實沒提這件事,也許是覺得他們初來乍到的,沒必要一上來就使用雷霆手段。

一直留心聽二人說話的周夏蓮忍不住說道:“公子看起來十分活潑,似乎和其他死氣沉沉的學生不大一樣。”

霄無缺朝她露出一個有些天真但眼底深處飽含邪氣的笑:“諸位看起來也同樣和那些死氣沉沉的學生不一樣。不過就是不知道這副模樣還能保持多久,那我便先預祝大家保持的久一點吧。”

周夏蓮和裴瑾對視一眼,彼此眼底都寫滿了疑惑。

不知道為什麼,這少年的話總給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坐在離霄無缺最遠的位置的謝斯年在暗處盯著那少年的臉看了半晌,心底忽然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情緒。

這股感覺來的莫名其妙,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什麼,就好像兩個人是舊相識,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舊相識。

但這也說不通,少年看起來不大,按照年齡算,他應該和他沒什麼交集。更彆提是什麼深仇大恨的舊識。

而且就算兩個人之間真有什麼,謝斯年不會對這個人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注視著少年的一舉一動,眉宇間的疑惑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