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兩個吃飯之人也是在討論學堂之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沒再出聲,安靜的聽身後的人聊和學堂有關的事情。
原本周春和以為二人是要大肆辱罵這個學堂,可誰知聽了一耳朵之後,她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這其中一人不僅沒罵學堂,甚至還在央另一個人幫他找找“門路”,想把自己的孩子送進學堂裡麵。
這人應該是外地人,對白莊的事情了解不清楚。可另一個人是本地人,自然知道此事始末,便苦口婆心的勸阻。
車軲轆話翻來覆去的說,第一個人依然不太信,狐疑道:“莫不是你們不想再塞人進來,所以編出來的謊話吧?”
不僅聽的人生氣,就連周春和都想掰開他的腦子看看是不是被驢咬了一口。
不過還在本地人有耐心,仔仔細細的描述了一番那些學生的慘狀,第一個人這才不情不願的打消了念頭。
他道:“既然這麼說,我還有一事不解。”
勸他的人說得口乾舌燥,正端著杯子灌水,聽他這麼說,便道:“還有什麼事不解?說罷。”
那人便道:“你方才說學堂中困住了那些學生,這才導致大家拿那怪物無可奈何……可是這學生也就這麼多,一兩年過去也到了年紀,若是那怪物靠吸食人的怨氣過活,學生成了怪物的傀儡之後那怨氣也就逐漸消散了,怪物又是靠什麼維持生計?”
雖說這人是個榆木腦袋,但是這一問倒是問在了點子上。
幾個人立刻豎起耳朵仔細聽,就聽見另一個人解釋道:“你有所不知啊,舊的一茬沒了,這新的一茬便又送了上來……唉,這事說起來真是叫人唏噓不已。你不知道,有些父母像是瘋魔了一樣,聽了這白莊學堂的盛名之後便非要將孩子送進來……即使大部分被勸住了,但架不住來的人多,仍有許多學生被送過來,這才讓那妖怪長盛不衰。”
第一個人更是疑惑:“這學堂究竟有何東西,以至於叫人這麼著迷?”
“唉,這事說來也是玄妙。隻因這學生成了傀儡之後,並不像是普通傀儡那般行屍走肉,隻對怪物唯命是從,而是看似正常,隻不過每日除了讀書寫文章之外什麼也不會做。學生父母隻看到學生變成自己想要的模樣,根本不管這背後的禍患……要不我怎麼說他們像是魔怔了一般呢?叫孩子考取功名,竟是比孩子還重要了……”
話說到這份上,第一個人這才徹底止住了叫孩子來此處的想法。兩個人一同感歎,另一側的周春和聽了也忍不住唏噓不已。
唉,看來書中的孩子也沒逃過如此淒慘的命運。幸好現在她不必如此辛酸的用功,要不然進到這種鬼地方,她這種懶惰的性子必定生不如死。
那兩人說完了學堂的事,便又聊起收成莊稼之類的瑣事。
幾個人把耳朵收回來,周夏蓮道:“這事一時還真不好下手。若是貿然行事,勢必會打草驚蛇,這樣那些學生說不定會陷入危險之中……咱們得小心行事。”
大家沉思了兩秒,謝斯年先開了口。他掀起眼瞼,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周夏蓮,道:“既然直接打不行,那不如咱們扮作學生悄悄潛進去?等摸清楚內情之後,再看看用什麼法子可以徹底解決這件事。”
這確實是眼下最好的一個辦法了,周夏蓮思索兩秒,便也答應下來。
她看了一圈在座的人,最後把目光停在了周春和身上:“春和,此事事關重大,不如你先不要跟著了。裡麵的情況不知如何,若是危險的話,我不一定能顧得上你。”
周春和一聽眼睛一亮,她對周夏蓮說的這個辦法求之不得,畢竟光在外麵躺著等幾天就能順順利利的過完這part,對她這種隻求活著不求真心的人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那敢情好……”
一句話剛冒出了個頭,腦子裡係統那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叮——嘿嘿,宿主,我又來了。”
周春和:“……”
馬上就要答應的話就這麼凝固在了嘴邊。
以周春和對這係統尿性的了解,若是沒事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找她閒聊。
果不其然,下一秒係統笑嘻嘻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隨機任務二已解鎖,請宿主主動跟在主角團身邊斬殺鎮紙怪。”
周春和:“……”
聽見這嬉皮笑臉的聲音就來氣。
早知道剛剛嘴快一點趕緊答應下來了。
死嘴,該快的時候不快,不該快的時候倒是挺快的。
係統說完任務之後就再次裝死,周春和以一種想哭但是還要強顏歡笑的模樣看著周夏蓮,繼續說完了剩下的話:“那聽起來很壞了……”
周春和深吸一口氣,熟練的開始胡扯:“阿姐,我也要跟著你們進去,不然我一個人呆在外麵害怕。你們都進去了,若是外麵再來個怪物,那我豈不是如甕中鱉了?到時候我為魚肉人為刀俎,我想要求救也來不及了。而且自成功除掉那個寓煞之後,我的本事也有了提高,正所謂要常常練習才能有進益,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拖大家後腿的!”
周夏蓮向來抵抗不了周春和的撒嬌,最後被磨得沒了性子,隻好點頭答應下來。
謝斯年隔著一張桌子盯著周春和看了兩秒,不知道在想什麼,見周春和的視線掃過去,又移開了目光。
捕捉到那抹視線的周春和心裡一緊——這謝斯年不會又發現什麼不對勁的了吧?
這人雖然看著總是一張笑臉,但是內裡是個壞透了的人,要是再像上次一樣把周春和按在牆上審問,那周春和可真吃不消了。
大家吃完了飯,又商議了一下一會兒行事的細節,然後才打聽著找到了那學堂。
既然要裝作求學的學生,那裝扮必然不能像現在這般老成。五個人隨便進了一家鋪子,除了周春和和謝斯年之外又都換了身衣裳。
等在外麵百無聊賴的周春和忍不住又生起了捉弄謝斯年的念頭,但是想到了昨天謝斯年審問她的事情,又不自覺的打起了退堂鼓。
但又轉念一想,想到了要攻略謝斯年的任務,周春和心中天人交戰了一會兒,還是走了兩步靠在了謝斯年身邊,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衣裳,沒話找話:“哎呦,你這衣服雖然看著顏色和昨天的沒什麼區彆,但是領口袖口的花紋都不一樣……你是什麼時候換的衣服?”
她眼睛在眼眶裡骨碌碌轉了一圈,有了主意:“咳,不會是昨晚在那樹上換的吧?那我豈不是一抬頭就……哎呦!敲我腦袋乾什麼呀!”
周春和捂著被謝斯年敲過的腦袋,有些憤憤不平:“君子動口不動手,你乾什麼呀?”
謝斯年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她一眼,語調飛揚,帶著理所當然的頑劣:“我可不是什麼君子。”
周春和被那眼神看的一激靈,忍不住又想起昨天被他壓在牆上審問時,少年那雙全是殺意的眼睛。
與之而來的,還是有關少年身世的記憶。
所以謝斯年養成了現在這副性子,和他小時候的經曆也有很大關係吧?
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謝斯年的童年已經不能用不幸來形容,這完全就不是人能過的日子。
周春和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
這個不敢噴,這個生氣了是真敢動手。這個活到這麼大也是真不容易。
怪不得除了周夏蓮之外,他根本沒有任何在意的人。
不過周春和也沒退縮,畢竟還要攻略他,要是一味的逃避,那她估計這輩子也回不了現實世界了。
她臉上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被謝斯年盯著也依然沒退:“你這是什麼眼神呀?笑一笑唄,又沒人要吃你。你說咱們都一起經曆這麼多了,為什麼你對著我還是這樣一副和我不熟的模樣啊?你看你,長得這麼俊俏,要是多笑一笑的話,肯定就更招人喜歡了。”
謝斯年似乎不太能熟練的應對這樣直白的話語,他不自覺往旁邊撤了一步,話卻不甘示弱:“見了一個寓煞之後,周小姐的膽子是愈發大了。”
周春和笑眯眯道:“那是自然,等這幾日解決了這個新的怪物,我的膽子隻會更大!”
她的表情很得意,仿佛這真的是一件值得得意的事情。
謝斯年盯著她看了兩秒,被那沒心沒肺的笑容刺到了似的立刻收回了眼睛。
好在周夏蓮他們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幾個人“煥然一新”,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周春和笑道:“果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阿姐,你現在看著倒像是我的妹妹了。”
周夏蓮飛紅了臉頰,嗔道:“好了,彆開玩笑了,咱們快些走吧。”
周春和笑嘻嘻的挽住周夏蓮,姐妹二人一起往學堂走去。
因為妖怪一事,這學堂遠不如往日那般人頭攢動,裴瑾和周夏蓮找到了夫子,辦好了一應入學事務又交了束脩之後,那夫子便叫他們明日過來進學。
鎮紙所化的妖怪附在了一個姓孔的教書先生上,今日他們還沒得空見到。
回去之後,周夏蓮和裴瑾便為明日之事做準備。周春和幫不上什麼忙,便琢磨著找點樂子。
一個人自然找不到什麼樂子,周春和的目光巡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謝斯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