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第二章

概括來講,《風雨如晦》的劇情主線描述的是一個先婚後愛虐心追妻火葬場的故事。女主是身份尊貴的公主,身為寵妃的母親生她的時候因難產去世,先帝悲痛之下認為她不祥,於是起名為“如晦”,並格外冷落她。

童年的經曆造成了她扭曲隱忍的性格。後來一母同胞的兄長百裡堯即位,百裡堯一向將她視為掌上明珠,百般疼愛,又因為她年幼時的不幸遭遇格外補償她。於是造就了百裡如晦跋扈任性的性格,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手。

年幼時宮圍裡匆匆一麵使她對李慳一見鐘情,後來又說服兄長,以皇命強嫁了李慳。卻因為用強權逼迫,並不得他寵愛。李慳因為孝義,原先一直鐘愛對母親有恩的小妾。百裡如晦因為愛慕動心改性,洗手作羹湯,斂去一身傲骨甘願為他付出,默默跟隨他身後許多年,才終於打動了這冷血的男人,讓他往身後回望一眼。

直到百裡如晦與小妾的一次爭執,雙方紛紛失足掉落水中。李慳趕來的時候卻先救下了小妾,滿腹心機的小妾表麵柔弱可憐,指責公主推她下水,被李慳聽信。公主終於心灰意冷,準備和離。但此時李慳卻得知多年前救下母親的人本是便衣出行的公主。

早先他因為孝義一直對小妾多有憐惜,實則並無愛情,到此時才認清內心,確認了對百裡如晦的情愫。而後漫漫追妻路,結局有情人終成眷屬,番外裡育有一子,恩愛到老。

而小妾……那無名的小妾作為男女主感情發展中play的一環,作者寫著寫著就忘了,哪裡還有結局。

宋幼禾很吃ABO世界觀和女A男O的設定,雖然這本書裡,這些都隻是為男女主情感線製造爽點和虐點的添加劑,但她依舊津津樂道,躺在病床上看書的時候,還曾為將軍的眼盲痛罵其渣男行為,為小公主的愛而不得痛心地淚流滿麵,根本不曾留意過這麼個小小的NPC。

誰成想有朝一日,竟然自己一身試毒,魂穿到了惡毒炮灰女配的身上!

她腦內思維風暴,捂住腦袋,震驚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蓮草見她這副模樣,以為她病情反複,一時間顧不得等級尊卑,趕忙上前按大夫的吩咐掐她的人中。這時就聽門外傳來一個不帶一絲感情的冷漠聲音。

“醒了?”

人中處膚質敏感,宋幼禾痛的差點尖叫出聲。好在意識回了籠,而門邊男人的聲音更是刺激的她渾身一激靈。

她遙遙望去,便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簾外的陰影處。日值傍晚,斜陽漸沉,屋內還不曾點燈,因此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不出意外,這人應是書中的男主,年紀輕輕便已官至二品的左衛大將軍李慳。

他身為坤澤,卻隱瞞身份在軍營裡摸爬滾打多年,又久經沙場磨練,一路闖來,能力性情比起其父,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宋幼禾回想男人的身份,久久不語。好在蓮草機靈,適當地解了圍,

“夫人剛醒沒多久,說是還有些頭暈。”

說著又向男人行了個禮,“奴婢先行告退。”

宋幼禾本不想單獨麵對男人,但蓮草小步生風,不一會就溜了出去,心中欲哭無淚,隻得硬著頭皮,麵對著這位她名義上的夫君。

看見他挺拔修長的身影,她心頭還是不免發怵。不愧是武將,雖然未著盔甲,但周身散發出的氣場卻露出一種強大的威壓。

她本坐在床上,想到自己的身份隻是一房被贖來的小妾,又不得不行禮。然而在這個世界初來乍到,宋幼禾也不懂這裡的規矩禮儀,於是就回憶著電視劇裡妃子見到皇帝的姿態有樣學樣,朝他微微福了一禮。

“見過將軍。”

沒成想可能是坐著的時間太長,腿腳無力,她屈膝的時候膝蓋突然一軟,整個人重心不穩朝前傾去,直接雙手撐地跪了下來。

從俯視的角度看,她大概徑直給眼前的人磕了個頭。

丟人。

宋幼禾臉上臊動。上輩子連父母都沒有受過她這麼大禮。這次卻誤打誤撞跪拜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一雙鑲著銅扣的虎紋黑布靴停在她的眼前。初次相遇,也不知道這人好不好相處,她回憶著書裡的細節,也不敢貿然抬頭,直直盯著地麵,直到一個冷冷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倒也不必行此大禮。”

她明明是無意摔倒。真不知道李慳是的確沒看見,還是故意讓她難堪。

地麵冰涼,也不知是這具新身體昏迷的時間太久沒緩過來,或者見到眼前的男人,內心生出懼意。總之宋幼禾起身的時候膝蓋又是一軟,差點再次摔倒,幸好這次眼前的人不再袖手旁觀,而是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

他手指修長,掌心厚實。宋幼禾聞聲下意識抬頭,正對上男人的臉。立刻呆了呆。

蓮草所言不虛,他們家將軍生得一副好俊容。濃眉深目,鼻梁高挺,嘴唇勻薄。墨發高高束起,一根玉簪橫貫發髻,端的是君子如玉,不似武將更勝文臣。

隻是這俊臉的主人此時微微皺眉,正不悅地盯著她。

意識到不妥,她連忙收回目光,抽回小臂,說了句多謝。腦子裡卻展開了原書中男主的人物特點。

李慳,字景鸞。開國功臣李敢鉞的獨子。與其父剛正不阿的性格不同,為人端肅謹慎,心思深沉,不近女色。

按照蓮草先前的描述,幾年前他曾帶兵平反西南邊境兵亂,而公主如今又尚未過門。按照書裡時間線推算,他當下的年齡大概剛及弱冠。

宋幼禾死前未滿三十歲。按真實年齡,李慳如今比她還小了近十歲。但行為舉止之間卻透露著她前世今生不曾有過的持重老成。

她上下打量著他。男人寬肩窄腰,胸膛結實。想起他的第二性征是坤澤,宋幼禾又將目光下移,停留在他的腰間。

按書裡設定的ABO世界觀,這個時代人除了男女之外,又以第二性征劃分為乾元,中庸和坤澤。中庸最多也最尋常,乾元和坤澤都相對少見。乾元身體強壯,被世間格外優待,從上到下,能夠占據占據社會不同階層的主導地位。而坤澤數量最少,無論男女,主要作用是生兒育女,傳宗接代。

李慳是這個背景之下罕見的以坤澤之身身居高位,掌握權力的人,按照設定,他的身份並沒有對外公開。還是在一次被奸人陷害後強製進入信期時,百裡如晦為救他不得已圓房才被識破。

宋幼禾第一次穿書,按照流行的網文設定,重要人物出現時,應該有靠譜的係統在意識世界提醒任務目標。但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本冷門小說的小透明作者等級不夠,宋幼禾腦內依然空空,一點多餘的聲音也不曾出現。

不妙。非常不妙。

就像現在,宋幼禾根本不清楚麵對著這位名義上的夫君,額,或者說是原主幼荷名義上的夫君,一時間該說些什麼,如何反應。

按書裡的描述,百裡如晦入府之前,李慳和小妾還算恩愛。

雖然從男人臉上看不出深情和心疼,但他應當是聽說了消息,前來探病的吧。

那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演的溫柔一點。

她樂觀地想著,然而下一秒就被打了臉。麵前的人先開了尊口,

“鬨夠了嗎?”他冷冷道,

宋幼禾滿臉問號,嘴比腦子反應更快,“鬨什麼?”

不應該啊,她按照時間線還是將軍的寵妾,可李慳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兩人倒像是頗有嫌隙的樣子。

可問題在於,幼荷身體裡住進了宋幼禾的靈魂,而後者尚且對一切都不太熟悉。

於是她抿起嘴,老實巴交地答道,

“我摔了一跤,不記得了。”

李慳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他目光銳利如鷹,冷冷地盯著她,看得宋幼禾頭皮發麻。

她裝出一副失憶的樣子,用清澈愚蠢的目光回望著他。一麵飛速在腦海裡總結自己目前的處境。

這個時代的奴隸如同貨物,可供自由買賣。

原主雖然被贖了奴籍,名義上做回了平民。但在等級觀念深入人心的社會,許多人眼裡一日為奴終身為奴。她宛如一件貨物,被將軍府的太夫人買回了家,贈與自己兒子。

觀念一旦深入人心就會變成共識。所以原主其實隻等同於李慳的一樁財產。不知道他內心深處是如何想法,總之在地位身份上看皆是不對等的。

她想要在這裡好好活下去必須仰他鼻息,因此第一要務便是不能得罪他。

儘管目前看來,似乎是原身已經把男人得罪了徹底的樣子。

宋幼禾記性一向很好。要怪就怪那三無小說的主要內容是講述男女主的虐身虐心的情感故事。對於向她這種隻是用來加速男女主感情發展的NPC都是用完了就扔,小妾本來連名字都沒有,宋幼禾來到這裡才知道她的詳細身世。

她在腦子裡掃描著相關劇情,cpu都快炸了,還是隻能想起“將軍在公主進門前獨寵小妾”這種大綱式的橋段。

無關細節作者她是一點也沒廢筆。

兩人僵持許久,大概是從宋幼禾眼中讀不出真假,半晌男人才冷哼一聲,收回了目光,

“裝瘋賣傻。”

他語帶諷意,隨即拂袖揚長而去,留宋幼禾在原地鬆了一大口氣。

真是可怕的一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