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母親,王禦醫已經說了我並無大礙,適當走走對身子也有益處。但是我偷偷溜出來確實不對,我甘願受罰,還請母親不要氣壞了身子。”他抬頭看著母親一臉嚴肅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道。

他說的前一句話倒是真的,自從他穿越到這具身體,不僅身體康複能力變強了,而且之前的心臟病也有所好轉。

看到他這一副乖乖認錯的表情,沈夫人也無法再冷著臉。她緩和一下心情隨後勸道:“娘也不是有意攔著不讓你去逛逛,可是你身體痊愈不久,我擔心會像之前一樣複發。”

“母親你看看,我真的完全好了,一點事都沒有。不過,母親你今天不是去柳家道謝了嗎?怎如此快回府?”他特意上前在母親身前轉了一圈,然後又疑惑地問道。

看到他這一副精力十足的樣子,沈夫人頓感欣慰:“你這孩子,怎麼感覺自從落水後突然變得開朗起來?不像之前鬱鬱寡歡。看你這精氣神的確變好了許多,那我這心就放下了。”

聽到母親前麵的話,沈安順還以為母親看出了一點什麼,頓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幸好後麵母親並未就此事過多深究。

“母親放心,我已經想開了。雖然我這心疾無法根治,但我還有您和父親的疼愛,就算為了你們我也需振作起來,不讓你們白發人送黑發人。”他上前拉著沈夫人的手安慰道。

聽他這番肺腑之言,沈夫人隻覺得鼻子一酸,她的眼中閃爍著淚花。自從安兒因她得了心疾,她的心裡便像長了一根刺,每當安兒自暴自棄地想放棄治療時,那根刺都隱隱作痛。

在無數的日夜裡,她都在不停地譴責自己。如果她在陛下登基那年事變中小心一點,就不會導致安兒早產因而心臟不全。

“都是為娘的錯,是我讓你拖著一副病弱的身子,我真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

“娘不必自責,您生下我已經是最大的恩情,此生我都無以為報,怎還能責怪於你。你就不要再傷心了,你還沒和我說說柳家的事情呢。”他連忙幫母親擦乾眼淚,然後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聽到他這樣說,沈夫人平複了一下心情,隨後開始講述:“我已經按照你的建議給她們兩個方案了,柳家的意思是再考慮一段時間。不過,我看柳二小姐本來當場便想選擇第二個方案的,隻是柳老夫人打斷了她的話。”

“那這樣看來,柳姑娘還是一個不慕名利,見義勇為之人。娘你看吧,我就說不是每個姑娘都想嫁入侯府的。”

其實被救起後他雖然處於昏迷狀態,但還是有一絲意識的,在他的感知中對方的確是一個善良且有正義感的姑娘。

“瞧你這話說的,好似為娘是一個恩將仇報之人。我怎會把柳二小姐想得如此不堪,隻是你是男子,當然不知道這個世道對女子的苛刻。她救你之事這麼多人知道,我就怕有心存不軌之人散播謠言。”沈夫人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說起來柳二小姐也是一個可憐之人,從小就沒有母親,父親又不疼愛,她看柳二小姐的繼母和繼妹都不是什麼善茬。如此說來,柳二小姐身處淤泥之中,卻能堅守純淨本心,真真是一個難得的好姑娘!

心中感概完,沈夫人又向他解釋這其中的影響:“當今的風氣雖說比以前開放,但女子的清譽依然尤為重要。何況流言蜚語是把無形的利刃,輕而易舉便可摧毀任何一個人。”

說到社會風氣,這還要從大金朝的建國史說起,大金朝本來就是從異族手中奪位,之前的本族的人口都被異族殺了將近一半,成年男子更是死亡慘重。

如果不是太祖建國之後修養民生,開通貿易之路,再加上排除萬難執意支持女子當家和經商,怎會有大金如今的繁榮與昌盛。

“那是我考慮不周了,我隻是不想逼迫柳姑娘因此而嫁給我這一個陌生人,倒沒有想得這麼深。”沈安順瞪大眼睛,不禁錯愕不已,連忙承認自己的錯誤。

當初母親的意思是向沈家提親,母親認為這是一個難得兩全的好主意。但他當場就拒絕了,這不是盲婚啞嫁嗎?這對於柳姑娘來說太不公平了,本來存心做好事,卻落得沒有了婚姻自由。

“你還年輕考慮不周也是正常,你能站在柳二小姐的角度思考,已經是難得可貴了。話說回來,如今我們在這說這些也無用,還是到時候看柳家的態度吧。”沈夫人輕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好,那就等柳家的回複。”他微微點了點頭。

看著他這番認真的樣子,沈夫人突然又說道:“你今年都十九了,還沒有成家的念頭嗎?上次賞菊宴本來也是為你相看,沒想到發生此事錯過了。”

“娘,我……我暫時還不想成家,禦醫不是也說了,我這身子不宜早早同房,不如再等幾年。”他本來想說不想成家,卻又想起自己如今身處古代。現代社會都一大堆家長催婚,更何論以孝為主的封建社會。

他想著還是先糊弄過去,不過,既然用了人家的身體肯定要替他孝順父母,或許等他想通的時候,找一個願意嫁給他的女子度過此生。

見他眼神閃爍不定,一副心虛的樣子,沈夫人心知他這句話隻是敷衍她。

她柔聲說道: “那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為娘隻是希望當我和你爹老的時候,你能有所依靠,不至於孤零零地活著。”

“娘,我一定不會讓你們擔心的,我隻是還沒做好準備罷了。”

“好了,我知道你雖然平時任性了一點,但還是一個孝順的孩子。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去用膳。”沈夫人也不想逼得太緊,便率先妥協。

時間到了第二日。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柳薇薇隻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她休養了兩周勉強能夠下地。長公主雖然命人打了兩人,但下人還是知道下手的輕重,倒沒有往死裡打。

今日柳薇薇一大早便命令丫鬟帶她去找柳亦熙。丫鬟本來得了馬氏囑咐不可讓柳薇薇出閨門,卻在柳薇薇的威脅之下,迫不得已扶著她出門去柳亦熙房間。

“砰!砰!砰!”

房間內,柳亦熙正在梳妝,突然外麵傳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她頓時停下手中的動作,心想誰會這麼早便來敲門,而且動靜如此之大。

外麵的人似乎十分急切,還在不停地敲門。見此,她轉頭吩咐小桃:“小桃你先去看看外麵誰在敲門,反正我這裡也差不多了。”

“好的,小姐。”小桃領命後向房門走去。

小桃剛打開房門便感到一股很大的推力,這股推力差點將她弄倒在地。她剛扶著門站好便聽到三小姐的聲音。

“柳亦熙你人呢?你給我出來!”

她抬頭一看,隻見三小姐帶著一個丫鬟,氣衝衝地向內屋走去。她正想上前攔住對方,卻看到小姐已經從內屋走出來。

“三妹,你的傷這麼快就好了?”柳亦熙還以為是誰有什麼急事,便匆匆走了出來。沒想到竟然是柳薇薇一大早過來,於是她故意用關心的語氣說道。

“黃鼠狼給雞拜年,你少來這套!柳亦熙,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陷害我?”隻見柳薇薇的眼中燃著熊熊怒火,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她。

見柳薇薇如此,柳亦熙也不裝了,她嗤笑一聲,然後諷刺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你自己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我識破你的陰謀,那天和高運聰在一起的,恐怕便成了我吧?”她接著說道。

“你……你不要汙蔑我,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這個年紀還無人提親,難道就不心急?高運聰也算家境優越,難道還配不上你嗎?當時我也沒想到他會用這種下流的手段,你為何要因此算計我!”柳薇薇大聲反駁。

隻見柳薇薇的臉漲得通紅,不知是被拆穿的惱羞成怒,還是氣憤於自己被算計,又或者兩者皆有。

“那你的意思,我還錯怪了你,還要向你道歉不成?”

“那是當然!不過我隻要你能替我嫁給高運聰,然後去祖母和父親麵前認錯。”柳薇薇理直氣壯地說道。

聽到這裡,柳亦熙笑出了聲,她已經被柳薇薇這一番話氣笑了。真沒想到柳薇薇不僅臉皮厚,還沒有自知之明。

見她突然笑了起來,柳薇薇氣憤地問道:“你笑什麼?難道你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嗎?你一個克死自己母親之人,該不會還妄想能嫁一個比高家更好的人家吧?”

“你給我閉嘴!說我克母,你又比我好哪裡去?那你豈不是克父?你如果覺得高運聰好,那你嫁給他不是正好稱心如意。”聽到柳薇薇牽扯到她的母親,她立即大聲嗬斥對方。柳薇薇根本不配提起她的母親。

“我不想再聽你在這裡和我姐妹情深,我們之間的情誼隻是一個笑話。是你從小裝可憐處心積慮地博得我的同情!”

說道此處,她語氣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從今往後,我們不是姐妹,隻能是仇人!看在這麼多年的感情上,你如果不再找我,我也就放過你,你要是再被我抓到,就彆怪我不客氣!”

“你說姐妹情誼,你又比我好多少?明明口口聲聲說著把我當親妹妹,但你手裡的東西卻從來不肯主動給我,每次都要我裝作楚楚可憐地去向你討要。這難道不是因為你喜歡故作大方,又喜歡看彆人祈求於你的手段嗎?”柳薇薇激動地反問道。

聽到柳薇薇這番指責,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緊接著心裡生出一股寒意,就像被一桶冰水迎頭澆下。

原來她這麼多年的真心相待,在柳薇薇眼裡是這個樣子嗎?除了母親的遺物,她還有什麼沒和她分享。看來她還是太過單純,低估了人性的複雜。

“既然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那我也無話可說,你給我滾出去!”她指著房門,對著柳薇薇嚴厲地說道。

看柳亦熙這番舉動,柳薇薇還想要再與她對峙,突然香雲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三小姐,夫人請你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