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短,晝漸長,春日的氣息迢迢而來。
清晨的空氣總是清新,不同於從前大早上就吵鬨起來的京城市集,這裡竹葉輕響,水流輪轉,顯得格外美好又明亮。
“呦,柳先生起了。”關二娘向來起得早,有時甚至比這兩個懶惰的主人醒得都早。
畢竟兩人一個病一個傷的,而休眠往往是最能修複身體的活動。
“小秋姑娘今日倒是又睡了懶覺,昨日還跟我說好了要去後山竹林呢,那我去喊喊她?”
邊說著商量的話語,但關二娘已經腳比手快地走到白秋門口了。
“小秋姑娘,太陽都曬屁股了,怎的還沒……”
關二娘抬手叩門,沒想到剛敲上去,門就順著力道推開了。
“人呢?”關二娘環視一圈,喃喃自語道。
“柳先生,小秋姑娘早上是出去了嗎?我看她也沒在屋裡啊?”
關二娘順手關上門,有些摸不著頭腦地詢問起了一旁的柳易清來。
畢竟這大早上的還沒吃飯,她能去哪?
柳易清聽見關二娘的話,一下子愣住了,又反問她:“她不在?”
“是啊,屋子裡我都看了一圈也沒見到人,被窩一點熱氣都沒了,小秋姑娘這大早上的是偷偷跑去哪了?”
跑去哪了?可能已經跑離了這個小村莊,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了。
要是從昨晚半夜就出發,現在怕是早都跑得消失不見影了。
昨晚她看樣子明明已經和關二娘相談甚歡,情緒已經好了不少。
不是已經說好了先不離開的嗎……
柳易清緊了緊手中的竹筷,沒過多言語。
果然,誰惹出來的事端還得要誰去填補,不過,他大概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柳易清輕輕歎了口氣,他也不知道那時主動讓白秋離開,到底是對還是錯了。
也樣也好,本來不就打算讓她儘快離開的嗎?
而她現在,不正如了他的意嗎……
柳易清垂下眼,神色淡淡,一向蒼白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曾經多年習武的耳力還是讓他聽到了些許,不斷從遠到近的,像是在拖拽著什麼東西走動的聲音。
這裡是小村落的邊緣,平日裡甚少有人經過。
柳易清下意識從敞開的大門處望去。
果然,不一會熟悉的身影就出現了。
原來不是自己偷偷走掉了。
偏僻的小院子裡,不知道是誰偷偷鬆了一口氣。
也是,畢竟按照白秋的性格,就算要離開,又怎麼會不跟自己告彆呢。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柳易清都忘了追究注意白秋肩上拖著的、手上提著的東西。
明明看著弱不勝衣、白皙靦腆的小姑娘腰上掛著一把砍刀,左肩上扛著的,一根、……四根成人大腿粗細的竹子連她的腰都沒壓彎一點,甚至她的右手還很悠閒地提著一個挺大的布袋。
“小秋姑娘你回來了啊,你這這這……還是真有力氣啊……”
關二娘瞠目結舌,呐呐開口。
雖然竹子都是空心的,但這幾棵一看就不像是今年的新竹,一根就又厚又長,更何況白秋甚至把它們全扛起了沒有讓它們拖在地上走,隻留了一些沒清理乾淨的竹葉在後麵趿拉著……
但關二娘很快回神,忙迎出門上前去想要上去幫白秋。
“乖乖,能拿得動嗎,快給我一點。”
“沒事的二娘,我扛著就好。”兩人推搡著都快進入小院了,但白秋還是拗不過她,隻得把手中的布袋順手遞給了她。
“這是去哪了?怎麼也不知會我一聲。”柳易清不知在何時已經靠了過來,一邊說,一邊輕巧地解下了她腰間掛著的閃著冷光的鋒利大砍刀,將它掛到了一旁。
“啪”的一聲,白秋將身上的東西卸了下去,聽見柳易清好似有些“嗔怪”的語氣,頗有些受寵若驚似得,一下子站直了:“我昨天跟關二娘問了哪裡有竹木什麼的,想著今天把房子補一補,本來是約好了跟她一起去的,但是早上我睡不著,想著先去看一看,就順手先弄回來了些。”
白秋撓撓頭:“那時你應該還沒起呢,我想著應該一會就回來了,沒想到還是去了有一會。”
“我還以為你……”這句話還沒說完,柳易清就自嘲似得哼笑了一聲。
以為我怎麼了,白秋有些摸不著頭腦,剛想追問,就聽見不遠處的一聲驚呼。
“啊呀!”伴隨著一聲驚叫,深褐色的布袋被人慌不擇路地直接扔到了地上,而袋子也係得不緊,裡麵東西也得以顯露了出來。
一條約莫有三指粗細的青蛇,身軀完整沒有絲毫破損,但仔細看就能發現,它形狀清晰的三角蛇頭上有一個極為明顯的手指印直接洞穿了它的頭骨,而“凶手”過於巧妙的施力,致使它尖銳的毒牙直接被埋進了下顎,蛇口再無張開可能。
而這東西顯然也剛死不久,鮮豔的青綠色蛇身仍然在地上扭曲抽動著。
反正看得關二娘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怎麼了,二娘,這東西嚇到你了嗎?你沒事吧?”白秋連忙跑了過去,在她即將一腳把蛇踢開之前,關二娘眼疾手快地攔下了她。
這地方的蛇其實並不算少,但這麼突然地出現在自己手裡……關二娘咽了咽唾沫,忙解釋道:“沒事沒事,隻是我沒想到,這袋子裡還裝著個這東西,我看著這袋子在動,還以為是什麼東西,一打開就看見東西瞪著眼睛看著我一副沒死的樣子……”
關二娘拍了拍胸脯,看上去像是緩過來勁了,轉而就有些好奇地發問:“這麼大的蛇,小秋姑娘你是從哪逮到的,呦,看著還是條帶毒的,小秋姑娘你下次可不能在這樣了啊,咬到你可怎麼辦?”
雖然知道月娘這一行人都不似他們這些平頭百姓,一個個的都深藏不漏,但關二娘還是忍不住規勸白秋。
畢竟這蛇看著毒性可不輕。
白秋倒是沒想這麼多,就算從前從沒跟這種沒有絲毫汙染變異的“蛇”打過交道,但喪屍殺得多了,這種一看見就想往她身上咬的,白秋還是保留了自己下意識的,控製並反殺的動作。
況且,隻是捏碎它的頭骨而已,就算自己的異能沒有了,也並不用費多少力氣。
是的,白秋現在已經能平靜地接受,自己曾經賴以為繼的力量異能現在已經完全消失的信息了。
但白秋看著關二娘關心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說自己知道了。
“我想著這東西雖然小了一點,但好歹是肉呢,我們可以把它煮了吃。”白秋很認真地解釋說。
“你喜歡吃蛇肉?”圍觀了全程沒發一言的柳易清,此時冷不丁地開口。
“我?我不知道,我沒吃過,我想著帶回來給你補補的。”白秋越說越小聲,她偷偷抬頭看了眼柳易清,卻正好撞上了他看過來的視線,柳易清唇角微彎,像是在偷笑。
乾嘛笑我?
白秋心裡偷偷質問,但麵上卻是隻敢看他一眼,就臉蛋泛紅地撇開視線。
“這蛇吃了可太浪費了,況且這還剛死,新鮮著呢!”一旁的關二娘自然沒注意這二人的小動作,直接把小秋姑娘的“獵物”扔到地上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讓她現在去撿起來……
總歸,關二娘是帶著幾分慚愧地在一旁積極出著主意。
“那要怎麼辦呢?”白秋問。
“那它泡酒?我看你們也都不是像是能喝酒的樣子,嗯……這樣,小秋姑娘,我給你這東西找個好去處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