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家這雞棚怎麼搭得這麼高？”好來嬸一進好安家院子就看見快和牆頭一樣高的雞棚。

好安把竹門打開，露出裡麵的構造，說道：“裡麵架子高，所以就搭得高些。”

好安把雞籠放進去，又順手撒了一把癟穀，出來就瞧見好來嬸的眼睛就快長在梯架上了，舍不得移開半點。

好來嬸左看右看，又晃了晃梯架，便發現了這個梯子的妙處。

“你這個梯子有三層，每層都能站好幾隻雞，這樣既不占地方又能養好多隻，好辦法。”好來嬸幫著好安在雞棚裡墊稻草，說道：“你家雞現在還小，看不出來，等再大點就知道了。住得舒坦，到時候肯定能多下蛋。”

“這個還是昕昕幫我搭得呢。”好安說起弟弟滿臉的驕傲。

“好昕長大啦。我回頭讓你叔也搭一個。”

好安指著梯架說道：“我家養的少，就搭了一側。養的多可以搭雙側，這樣能站的更多。”說著，拿起地上的樹枝畫了一個人字梯架。

“雙側的更穩。”

“這個好，”好來嬸連連點頭，說道：“我現在就回家讓你叔去砍竹子，找木頭。”

說完好來嬸就出門催好旺叔趕緊回家，好像再不回去木頭和山裡的竹子就要被人搶了似的。

好安送走好來嬸便開始發豆芽，好村過幾天有集市，希望能趕上。

好安從廚房翻出兩個不常用的木盆，一個放黃豆，一個放綠豆，井水浸泡。

晚上，好昕放學回來還主動幫忙換了水。

浸泡一夜，第二天好安一醒就去把泡豆子的水倒乾淨，又用涼水衝了一下。

長圓的豆子在太陽下黃亮亮的。

“昕昕，你知道家裡的竹篩子在哪嗎？”

好安今天到處翻找也隻找到了五個，她記得家裡一共六個的，之前還看見了，怎麼就不見了呢。

“在這裡。”好昕跑到雞棚裡拿出竹篩。原來她昨天準備拿去給雞崽做窩。

好安拍了拍腦門，再買一個吧，反正隔壁的李叔就是賣這些的。

先把水燒開，好安將竹篩挨個扔進去燙了燙殺菌消毒，接著瀝乾豆子的水分，在竹篩上鋪一層濕潤透氣的麻布，將豆子和洗乾淨的石子均勻的倒在上麵，再鋪上一層同樣的麻布，最後把它放到通風但是不見光的地方，後麵隻要每天衝下水就可以了。

好昕沒見過這樣種菜的，趴在竹篩邊好奇地問道：“這樣就會變成豆芽嗎？”

“是呀，”好昕的腦袋圓乎乎的，好安總是控製不住地摸上去：“過幾天昕昕就可以多一道菜啦。”

自打豆芽蒙住以後，好昕每天一吃完早飯便跑到竹篩子邊眼巴巴的望著。

沒幾天，豆芽便把麻布頂了起來。

“姐姐，它好像長高高了。”好昕指著濕布大聲說道。

“今天中午就可以吃啦。”好安把竹篩子端到廚房，掀開蓋在上麵的濕布。

“哇，好多呀。它們好白呀。”

地裡種得總是會帶點泥土，水培的就乾淨許多。好昕看著一簇簇又白又嫩的豆芽驚歎好神奇。

“黃豆變成豆芽就不會脹氣啦。”

好安將黃豆芽綠豆芽各分成兩部分：“這個我們要送給好來嬸，昕昕知道為什麼嗎？”

“知道。好來嬸幫了我們家很多忙，先生說做人要學會感恩。”

“對。”好安滿意地笑了笑。她可不希望弟弟長成白眼狼。

中午，好安用豆芽做了三菜一湯。

黃豆芽炒肉絲，涼拌綠豆芽，綠豆芽炒雞蛋還有豆芽肉沫湯，用了半斤黃豆芽，一斤綠豆芽。

一升黃豆三文錢，可以發五斤黃豆芽，一斤黃豆芽可以炒兩盤甚至三盤菜。

一升綠豆四文錢，可以發六斤綠豆芽，一斤綠豆芽也可以炒兩個菜。

飯後，好安把剩下的豆芽簡單的理了理，還剩十斤多黃豆芽，九斤多綠豆芽。

她把豆芽先按斤捆好，捆完了又發現好像有點多，萬一有些人家人口少隻想要一點呢？

於是好安又把稻草揭開，換成六兩一捆。這回大小剛好，還方便拿著。

一共四十捆，一捆一文錢，比青菜還便宜一些。

天熱，為了防止壞掉，好安將分好的豆芽放進罐子裡，添了點水，把罐子懸在井裡，這樣可以保存到三天。

沒過多久，好來嬸扛了個冬瓜過來：“家裡多的，吃不完。”

冬瓜個頭不大，瓜蒂上還滲著汁液，一看就是剛摘的。

菜地還沒辟出來，家裡菜的種類很少，隻有青菜和豇豆，好安確實有點吃膩了，想換換口味，就不客氣地接下了，轉身又給好來嬸拿了好幾捆豆芽。

“你今天給的豆芽真好吃，我家今晚的飯菜都沒有剩的。明天一定好賣。”

“借您吉言。”

送豆芽的時候她特意問了好來嬸，確定豆芽這裡沒有，至少村裡和縣裡沒有，但她不知道這裡人的口味更偏好哪種，便問道：“黃豆芽和綠豆芽好來嬸覺得哪個更好吃？”

“我和你叔喜歡黃豆芽，雲丫頭喜歡綠豆芽。”好來嬸咂了咂嘴，回憶道：“黃豆芽有嚼勁，綠豆芽太水，一炒就沒了，但綠豆芽更容易入味，更爽口，反正都好吃。”

好昕也喜歡綠豆芽，雲丫頭不愛嚼東西也喜歡綠豆芽。好安心裡大概有數了。

第二天，平日裡空蕩蕩的曬穀場擠了不少人。有的是買東西，有的是賣東西。

好安和田桂早起占了一個中心位置。

看著一個接一個的人頭，好安問道：“怎麼這麼多人？”

田桂道：“還行吧，可能有些外村的，但我們村人本來就不少，而且這次是小集，如果是月中的大集人更多。”

好安見有人走了過來，便趕緊將豆芽掏出來，放在提前備好的盆裡開始吆喝。

“賣豆芽嘍——綠豆芽，黃豆芽，新鮮的豆芽。”

每根白嫩嫩的豆芽上沒有一絲泥土，搭配著嫩黃嫩綠的豆瓣看著就讓人舒心。

大夥沒見過這種菜都紛紛圍著，隻看不買。

圍著的人太多難免濺起一點泥土，豆芽濺上泥土可就不好看了。

好安連忙起身把自己坐的凳子放到盆下麵。

“這什麼啊，怎麼沒見過？”剛把盆抬高便有好奇的忍不住問了。

“這是綠豆芽和黃豆芽，一文錢一捆。好吃又便宜。”

豆芽的優勢就是便宜。果然，大家一聽一文錢一捆就開始猶豫了。

“綠豆芽看著也太細了吧，怎麼和黃豆芽一個價呢。”

“但我們這一捆量多呀。”好安拎起一捆，一邊稱重，一邊說道：“你看和黃豆芽重量一樣的，足兩。”

“能嘗嘗嗎？”有人對綠豆芽來了興趣。

“能，當然能。”好安趕緊拿出一些零散的，分給大家嘗嘗，“是不是脆脆的，還有點甜。這個放鍋裡隻要簡單的炒炒，就是一盤好菜。”

一個挎著菜籃子的年輕小媳婦嘗完後，問道：“這個隻能炒？”

“怎麼都行，能炒菜能煮湯。可以和肉絲或者雞蛋搭著炒。”好安指著綠豆芽說道：“哪怕寡炒加點醋就特彆下飯，老人孩子都愛吃。”

“這小姑娘可真會說。”周圍人見好安說得頭頭是道都有點饞了。

年輕小媳婦也沒忍住，指著盆道：“我拿一捆，試試看。”說完遞給好安一個銅板。

“好嘞。”

有人開頭便有人跟風，更何況還是新鮮事物。

“我來兩捆，一捆黃豆芽，一捆綠豆芽。”

“前麵不買的讓讓，我也要。”

沒過多久三十幾捆豆芽就賣完了。

“小姑娘你準備的太少了。”沒買到的人一臉不悅，想嘗鮮都沒機會。

好安也沒想到居然賣的這麼快，大夥對新鮮事物接受度好高，她準備下次再發一點花生芽試試看。

“十天後，下次趕集我還在。到時候我一定多備，儘量讓大家都買著。”

第一次出攤成功，好安也不逗留，買了一條肉開心的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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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集市，王翠花也買了一塊肉做燉豇豆。

菜剛好，還沒盛出來，好方就聞者味來了，迫不及待的從鍋裡夾了兩大塊肉。

好雪坐在裡麵燒火，看見親哥一副饞鬼投胎的摸樣氣不打一處來，開口嘲諷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明明和成言哥一起上的學，成言哥都考上秀才了，你怎麼連童生都不是。就知道吃！”

“誰準你這麼說你哥的。”王翠花不樂意彆人說他兒子不好，哪怕這個人是她女兒也不行，“讀書多累。不吃飽了怎麼讀，怎麼考秀才。”說著王翠花又夾了一塊肥肉喂給兒子。

好方滿滿地塞了一口，得意的朝好雪看了一眼，存心說道：“娘，肉真好吃，我明天還想吃。”

“娘明天再買。”

好雪看著毫不知羞的好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等他考上秀才還不如我嫁個秀才來得快。學這麼多年，童生都考不過，還秀才，我看不如回來重地。好安都知道去集市上賣東西掙錢，他就知道吃。”

“好安去集市上賣東西了？”王翠花盛菜的手一頓。

“對，賣什麼豆芽菜，都賣光了。好多人想買都沒買著。集市散的時候我看她手裡還拎了一條肉呢。”

“掙錢了？”

“當然，她攤子上圍得可是裡三圈外三圈。”

王翠花不說話了，眼珠子卻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