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安沒有把好昕說要幫他搭雞棚的事情放在心上。

於是吃完飯，她一個人搬了個板凳繼續坐在院子裡研究。但好昕卻記得此事，主動把碗洗乾淨後湊到姐姐身邊。

“姐姐想搭什麼樣的雞棚？”

好安沒嫌好昕打斷她的思路，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四四方方的棚子說道：“就和我們的房子差不多，兩麵靠著院牆，兩麵用竹子圍住，然後在裡麵撘一個斜著的梯架。”

好安最開始是設計把雞棚搭成蔬菜大棚的模樣，但是家裡沒有足夠多的草席蓋在四周，便最終選擇了一個用草席最少得方案。

可這樣還是遇到了問題，沒有鑽子釘子要怎麼把兩根竹子固定住？

她綁的繩子總是不緊，晃動幾下就散開。模仿榫卯結構她又鑿不出合適的洞。

愁得她頭大。

“我知道。”好昕看著竹子上鬆鬆散散的麻繩，一眼就知道姐姐遇到什麼困難。

他拿起斧頭把竹子從中間劈開。

裂開的的竹子明顯好鑿很多，他換了吧小一點的刀，在需要固定的地方鑿出豁口，豁口不需要剛剛好，隻要能固定住竹子不滾動就行。接下來再用繩子打個十字結便穩當了。

“昕昕好厲害！”好昕乾脆果斷的操作，把好安看呆了，就算稍有停頓也是因為年紀小，力氣不夠。

在好昕的指點下，好安沒一會便把雞棚搭好了，裡麵的梯架底部戳進土裡，上麵直接靠在牆上。四周不是有牆就是有竹子圍起來柵欄，雞插翅難逃。

“明天姐姐要去縣裡買小雞崽，昕昕有什麼想吃的嗎？姐姐買回來。”

好昕想了想說道：“家裡米快沒有了，姐姐記得買米。”

好安揉了揉他的腦袋沒說話。

這個弟弟真是懂事得讓人心疼。

好安回到屋裡，打開錢匣子。錢匣子裡有一個大銀錠，大概十兩，還有一串密實的銅板，八九百個。

這應該是家裡全部積蓄。

看著不少，但如果隻出不進的話，最多兩年，她和好昕的嘴都要吊起來。

賺錢，必須賺錢。

但該花的錢還是要花。

好安算了算，她準備養八隻雞崽，一隻公的，七隻母的。雞崽每隻四文左右，差不多要四十文。

還有中午做飯的時候，家裡米缸裡的米所剩不多，也要買。

米、麵、油、鹽……

好安多數了點放在荷包裡。

————

第二天依舊是個晴天。

雖然是夏天，但早晨的太陽還是柔柔的，風清爽而又愜意。

牛車速度不快，但勝在穩，一個時辰便到了縣裡。

萬和縣在好村的北邊，河流縱橫，水麵上飄著的烏篷船穿梭在巷陌之間，道路兩旁擺了不少攤子，有賣菜的，賣雞蛋的，賣布的，五花八門。

“我們把車朝裡停停，回頭拿東西就少走一段路。”好旺叔把牛車趕在一家店鋪後門。

好安抬頭看去，有小廝抱著菜來來回回的走動，這應該是家酒樓。

“這裡可以停車嗎？”

“可以，你給個幾文錢他家還幫你喂呢。”

好來嬸率先跳下車。

“走，我們去看小雞崽。”

“好旺叔呢？”好安看著還在栓牛並且完全沒有根上打算的好旺叔問道。

“他去前麵聽說書。”好來嬸指著不遠處的茶棚道：“他就好這個。”

說完好來嬸帶著好安七繞八繞的的來到一戶人家的後院。

“張嬸在家嗎？”好來嬸邊叩門邊喊。

“在的，來啦。”沒過一會，後院門便開了一條縫，探出一個頭發微微花白的腦袋：“呦，好來呀，快請進。”

張嬸敞開院門，對他們做出邀請。

好安一麵跨進門檻，一麵悄悄打量著。

院子很大，靠牆的四周種著一種帶刺的植物，不高也不矮。院子中間有條窄窄的石板小路，小路的兩邊圍著緊密的籬笆。

這個院子除了房屋和這條路，其他的地方都被圍起來養雞了。本應該是臟亂臭的環境，但被打掃的十分乾淨，不像其他養雞的人家有股濃濃的雞屎味。

“今怎麼有空來縣裡？”

“來找你買小雞崽。”

“那你來的巧，剛好有一批，有膘有毛有骨氣。”張嬸子說著拎起一籠子放到空地上。

籠子裡一個個圓乎乎的腦袋像小毛球一樣擠在一起。

“隨便你挑幾隻都給你老價格。”張嬸子豪爽地打開籠子，將小雞崽推到好來嬸麵前。

好安想多買些母的，可盯著好來嬸隨手抓起的兩隻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不同，疑惑問道：“這個怎麼分公母？”

“小姑娘第一次買小雞崽吧。”張嬸子哈哈一笑，但並沒有嘲笑的意思：“雞太小了，分不清公母的。是公是母隨緣。”

好來嬸也跟後補充到：“這個是不好分，但大多數大一點是公雞，小一點是母雞。”

好來嬸將手裡的兩個塞到好安手中，開始教好安怎麼挑。

“摸摸它的肚子，太硬的不好。”

好安輕輕用食指撫過，這兩隻的肚子都是柔軟有彈性。

她沒想到挑雞崽子還有這麼大的學問，趕緊的蹲在雞籠邊虛心討教。

這次是好來嬸帶著來，有人指導，以後若是還想買，總不能次次麻煩他人，還是自己學到手最重要。

“要選精神的，眼睛亮的，腳上沒乾皮的，屁股也要乾淨……”

最後在好來嬸的參謀下，好安一共挑了八隻小雞崽，隻花了三十文。

“姑娘好眼光，個個挑得好。”

好安笑了起來：“是您的雞養的好，怎麼挑都是好的。”

這話張嬸聽著舒心，伸手從牆上扯下一個籠子：“這小丫頭我喜歡，我再送你一個新的雞籠子，”說著還幫好安把小雞崽放了進去：“我家的雞愛吃癟穀、稗子和野胡豆，每天喂上一點能精神一整天。等它在長大些，把母雞和公雞分開，多喂糧食，就能一直下蛋。不管水煮還是炒都好吃。”

這些都是技巧，好安連忙用心記下。

好來嬸將雞籠放回牛車，問道：“安安還要賣些彆的嗎？”

好安掰著手指說道：“米油鹽醬家裡都不多了，都要添點。”

“這個我知道誰家的最劃算。米價都大差不差，油和醬差的多些。鹽你可以先少買一點，回頭有貨郎去村子裡那個便宜。”好來嬸一邊帶路一邊說，最後停在一家糧食鋪前：“這家是鎮上最大的，價格比小販子的公道。”

鋪子門頭看著不大，裡麵卻很深。

沒有花裡胡哨的裝飾，鋪子四周都打了櫃子，正中間是一張長長桌子，上麵整齊擺放著大小統一的布袋子，每個布袋子裡裝著不同的糧食並寫了價格，簡潔而又分明。

“黃豆。”黃豆是這裡的主食之一，放在一個十分顯眼的位置。

“這黃豆看著不錯，光亮乾淨。”好來嬸說完拿起一顆放嘴裡咬了一下，黃豆發出清脆的聲音：“乾的，我拿一點。”

“掌櫃，我拿兩鬥。”好安瞧見旁邊的綠豆也不錯又繼續說道：“綠豆也拿兩鬥。”

“這麼多，你是要拿豆子當飯吃？”好大娘眉頭微蹙，一臉不讚成地說道：“豆子吃多了會脹氣。”

好安知道好來嬸是好心，便解釋道：“沒事，這個我準備用來做菜的。”

好來嬸狐疑，黃豆再怎麼做菜它還是黃豆。

“那你們每次不要吃太多。”好來嬸還是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你要是有什麼困難就和嬸子說，不許自己憋著。”

好安上前笑嘻嘻地挽住好來嬸胳膊，說道：“好。”

她剛剛在來的路上想過了，她最拿手的是做甜品，要是能開一家甜品鋪子，養她和好昕絕對綽綽有餘。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光一個鋪子的租金，把家裡所有的錢都搭進去也不夠。

再加上大晏的糖是真不便宜。

一塊指甲蓋大的飴糖就要一文，一斤紅糖六十文，一斤蜂蜜更是上百文，要知道一鬥白米才五十幾文。

鋪子現在是指望不上了，

但她剛剛一路走來好像發現了一點小商機。

路上，她一直在觀察街邊的小販在賣些什麼菜，樣式不少，但就是沒有一家賣豆芽。

好安估摸著要麼是豆芽現在不當季，要麼是這裡就沒有豆芽。

不論是哪種情況她都有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