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令還在鬨著矛盾的顧詢墨、裴寄舟都跟著一愣,更彆說當事人季竹心了。
難道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己竟然已經出名到這個程度了?
“是我,夏泠!”見季竹心怔愣,夏泠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可眼前女子分明和她認識的季竹心一模一樣,她不甘心再次地問道,“你還記得我嗎?”
“記……記得。”季竹心過了一會兒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見夏泠也來到了這,季竹心第一反應就是開心,“你怎麼也來了?”
說完季竹心才忽然意識到,夏泠可能……也是死後穿越而來。
“裴寄舟死後,我帶著小隊剩下的人去給他收屍,沒想到有個高階喪屍,趁我不注意偷襲我,所以就沒了。”夏泠言簡意賅,絲毫沒有一絲怨懟,平靜到仿佛在說彆人的事一般。
季竹心邊聽她說邊解開了她身上的繩索,見她身上儘是鞭痕,又想到夥計說的她不聽話一事,沉吟片刻開口道:“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青樓呢?”
裴寄舟雖和夏泠在一個小隊,但兩人接觸並不多,若不是有季竹心維持著小隊的聯係,他們幾個互相不對付的人也不可能待在一處,更彆說有什麼情誼可言。
裴寄舟震驚過後便又走回窗邊去看底下的表演。顧詢墨也同樣如此,她和夏泠更是不熟,要不是季竹心和她看上去有些相識,顧詢墨一絲眼神也不會分給她。
所以兩人都趴在窗邊看表演,也沒人去打攪季竹心和夏泠的敘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被拐來的吧……”夏泠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來的,她穿到這裡的時候變成了個嬰兒,毫無記憶地活了10年,才想起來前世的記憶,可前世記憶愈發清晰的同時,這世的記憶卻愈發模糊,“我現在隻記得自己有個哥哥在臨川郡,哥哥叫夏聰,其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季竹心點了點頭,“那你怎麼會被這些人輕易抓到?我記得你的本事對付這些人應該不是問題啊。”
“哎”剛剛還淡然的夏泠也歎了口氣,神色依舊是平靜,開始講述起自己的遭遇。
“虎落平陽被犬欺唄,人販子拐我到這裡的時候給我下了軟筋散,後來好不容易恢複一點,我想著快點逃出去,誰知就被抓回來了,又給我挑了腳筋。”夏泠將鞋襪脫掉給她看傷口,“後來我自己接上了,但是行動不便,所以被困在了這裡。”
聽到腳筋被挑斷,裴寄舟下意識轉頭看去,便見到夏泠腳後猙獰的傷疤,他蹙了蹙眉,醫生的職業素養讓他放棄了繼續觀看節目,轉而走到她身旁蹲下仔細查看起來。
“怎麼樣?”季竹心滿懷擔憂地問道。
顧詢墨也沒了看表演的心思,關上窗戶走到了榻邊。
裴寄舟搖了搖頭,“不太樂觀,她接的有點晚了,雖然接的很好,但很難恢複如初。”
“連你也沒辦法嘛?”季竹心看向默著臉毫無波瀾的夏泠,心中不免替她感到惋惜。
“沒辦法,這裡的設備太簡陋了,況且還沒有無菌環境,上次她能熬過來是僥幸,若這次感染,怕就懸了。”裴寄舟歎了口氣,過了會兒又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他轉頭看向季竹心,語氣略顯焦急,“你的靈泉還在嗎?”
“在在在!”意識到夏泠的腿還有救,季竹心忙不迭從空間取出靈泉,倒在碗中遞給了夏泠。
來到這裡五年,用上靈泉的次數太少,她都快忘掉自己還有這張王牌了。
但係統獎勵的空間不知是不是假冒偽劣,雖然空間的東西都還在,但靈泉的效果卻沒有以前那般神奇,季竹心也不敢擔保這靈泉能不能治好夏泠,隻能忐忑地等待對方的回答。
夏泠接過碗將靈泉一飲而儘,入口的那一刻,靈泉便開始發揮起了作用,夏泠隻覺得身體仿佛陷入溫暖柔和的雲朵之中,原本身上被鞭打的疼痛漸漸消失,連腳後的傷疤看上去似乎也淺了一些。
“好像……”夏泠試探性地動了動腳踝,雖然還有些疼痛,但相比之前而言,確實有所好轉。
“怎麼樣?有用嗎?”季竹心迫不及待地開口,生怕希望落了空。
“好了一些……”見季竹心一臉擔憂,夏泠心中一暖。
“那就好,那就好。”季竹心鬆了口氣。
季竹心想到剛剛三人謀劃之事,又想到夏泠如今的傷正好需要休養,便直接告訴了她幾人的打算。
“可以。”夏泠從不會拒絕季竹心的請求,前世如此,如今也是。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夏泠都是無父無母長大,今生她好歹還有個哥哥,前世卻隻有她一人。
當年喪屍爆發時,她開車逃離卻被大卡車撞上,以至於被翻倒的車壓在身下無法動彈,那時她也曾求助過許多人,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為她停下。
隻有季竹心,明明那時季竹心也怕的要死,卻還是將她從車下拖了出來,帶著她躲在了超市的倉庫之中,躲了半個多月,直到她傷好,兩人才開始了逃亡。所以在她心中,季竹心已經是她的家人,季竹心的請求她一定會做,哪怕是真要她做這十皇子的妾,她也能忍著惡心答應下來。
她喜歡男人不錯,但她不想和季竹心看中的男人有什麼牽扯。更何況這男人毫無擔當,還得靠季竹心幫他找掩護,夏泠對此更是不爽。
“你……”夏泠雖然答應的爽快,但眼中對顧詢墨的厭惡卻是明擺的,季竹心有些猶豫,再次試探性地問道,“你是不是誤會啥了?”
“不就是裝作他的相好嗎?”夏泠看向季竹心,眼中的厭惡已經轉變為了心疼,“你也真是,為了這麼個男人委屈自己做什麼?”
夏泠一向心直口快,所以下意識便為季竹心開始鳴不平。
“看來你真誤會了。”季竹心心中一動,笑了笑,解釋道,“小墨是我的合作夥伴,我的任務是輔佐她稱帝而已,並不是夫妻關係,放心吧,還有……小墨喜歡的是男人。”
雖然夏泠和她相處時間最久,但顧詢墨是女子一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裴寄舟是醫師,即使不說也會知道,所以季竹心隻能通過旁敲側擊的方式去打消夏泠的疑慮。
“那我放心了。”夏泠鬆了口氣,對顧詢墨也有了好臉色,“你好,認識一下,夏泠。”
“顧詢墨。”兩人雙手一觸即分,本就是在季竹心麵前走個過場,自然沒必要表現出十分友好的模樣。
“咚咚。”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季竹心都有些不耐煩了,揚聲問道,“又有何事?”
“公子們可否開個門?”是老鴇的聲音,季竹心按下心中不耐,對著夏泠和顧詢墨使了個眼色。
兩人都是聰明人,季竹心一示意,兩人就知道該乾什麼了。
“進來吧。”
老鴇在外又等了幾息時間,才聽到準許,她暗暗鬆了口氣,又揚起諂笑,打開了房門。
她悄悄用餘光打量了屋內的情況,隻見屋內窗戶已經關上。季竹心和裴寄舟二人坐在桌邊嗑著瓜子,而夏泠這丫頭竟順從地待在顧詢墨的懷中,兩人好一派膩歪模樣。
老鴇心中暗嘲,本以為這丫頭是個骨頭硬的,結果遇上大主顧不還是奴顏媚骨,哪還有原先那死守清白的勁。
“何事?”顧詢墨佯裝不耐地看向老鴇。
“公子恕罪,奴怕這丫頭惹了公子不喜,因此給公子們再送上兩位姑娘,花夢,雲珠,進來吧。”
兩個姑娘跟著進來,怕幾人推拒,老鴇立刻給三人介紹起來,“兩位姑娘是今日花魁選拔的第二第三名……”
“行了,不用。”顧詢墨打斷她的長篇大論,甩給她幾張銀票,“我就要這個,你給我把她賣身契拿來,我今天要贖她。”
“誒誒誒!”老鴇見到一大筆錢,笑得合不攏嘴,立刻吩咐夥計去拿夏泠的賣身契,隨後才讓兩個姑娘退下。
她本以為今日夏泠這丫頭必定會惹得大主顧不高興,她可不想失去大金主,所以便想著再送上兩個丫頭,誰知還有他們竟要給夏泠贖身,這送上門的買賣,老鴇又怎會放過。
最後幾人以500兩贖了夏泠,當賣身契燒毀的那一刻,幾人心中才終於安定才來。
回府的路上,四人各占馬車一角落,今日的行程屬實有些累人,回來的路上,一鬆懈下來,季竹心便開始犯困。
直到馬車停下來的那刻,季竹心才清醒過來,幾人撐起精神,一個個的從馬車上下來。
去看表演的時候約摸著已經是晚上七點左右,如今回來都快深夜了,按理說府中平日這個時刻都去睡了,但今日殿下和側妃都未歸,沒有吩咐,眾人隻得等著兩人回來。
“殿下!夫人!”管家率先迎了上去,卻發現今日殿下竟然抱回來一個姑娘,而往日受寵的夫人隻能站在他身側。
他心中有疑惑,但也不敢詢問主子,隻能拐彎抹角地問:“這位姑娘今日該如何安置啊?”
“去備熱水,今日她宿我房裡。”
“這……”管家下意識地看向季竹心,卻發現她躲在裴寄舟身後,身形顫抖。管家遲疑一瞬,見顧詢墨已露出不耐的神色,便趕忙應聲道,“是!”
殊不知季竹心躲在裴寄舟身後快要笑瘋了,她沒想到夏泠這喜怒不形於色的姑娘還能裝出嬌羞的模樣。明明在倚春樓時,她也是冷著臉躺在顧詢墨懷中,現在卻能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可轉念一想,畢竟夏泠也是因為答應了她所以才會如此,季竹心停止了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從裴寄舟身後麵走出,對著管家吩咐道,“夏泠妹妹身體不便,日後就住我旁邊的芸霏院吧。”
宋柏元站在下人堆中,看著眼前故作賢惠的季竹心,心中不免一痛。原本今日他都已經說服自己,夫人與殿下是相愛的,可此刻的一幕,卻讓他的心再次震顫。
他一方麵為季竹心不值,一方麵卻有暗生歡喜。
若側妃真失寵了,是不是他就有機會了?
可很快,他開始唾棄自己,為內心的想法不齒,但心中升騰起的希望卻如火焰一般,掠過綿延的草原,燃起熊熊的烈火,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