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竹心捂著胸口，揉了揉被嚇得怦怦亂跳的心臟，歎了口氣。

她真是搞不懂為什麼這係統早不來晚不來，非要在她快睡著的時候出現。

迄今為止，季竹心最恨的除了付深，就是任何打攪她睡覺的人。

“第一階段完成獎勵預覽已發放，宿主［啥玩意兒］完成任務後，獎勵將會發放至係統郵箱中。”

季竹心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突如其來的驚喜瞬間平息了她的怒火。

雖說有些馬後炮的嫌疑，但事實上就算沒有獎勵，她也會去完成任務，畢竟完成任務對她而言，百利而無一害，誰知係統居然還有意外之喜。

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啊……

季竹心興奮地點開了係統手冊，她決定收回之前吐槽係統畫大餅這句話。

……

“進宮？”裴寄舟沒想到季竹心今日來找他竟然是商量為了進宮事宜。

前幾天還聽她說著要找個安穩的地方躺平，卻沒想到，不過幾天的時間，她竟然改變了主意，不僅確定了要去洛陽，甚至直接抱著進宮的打算來找他商議，換誰誰不驚訝。

本以為季竹心隻是不熟悉古代皇宮的情況，所以才如此雄心壯誌，思及此裴寄舟忍不住勸道：“倒也不必進宮去謀生吧？宮裡和桃源村可不一樣，那裡稍不如意就有被砍頭的風險”

“況且……宮中規矩繁多，見到那些皇帝、妃子的，你還得卑躬屈膝跪著伺候他們，你這性子能忍得住？”

“當然！”

當然忍不住！

季竹心在心中默默吐槽，她不是不知道進宮將要麵臨的局麵，但係統獎勵實在是誘人，更何況在桃源村還要為了生計發愁，倒不如拚一把進宮闖闖。

但她不想將所有事實都告訴他，比如係統的存在，比如她的任務。於是她避重就輕地帶過了這一茬。

鑒於付深的前車之鑒，儘管情感上知道裴寄舟是可以信任的，但理智上卻不允許她重蹈覆轍。

好在裴寄舟也不是個刨根究底的人，見勸不動她，也不多嘴了。

在他心裡，季竹心就是個犟種。

雖然她總是念叨什麼要躺平，但裴寄舟清楚地知道，季竹心骨子裡是又自己的倔強的，她已經決定了的事，多勸也無用。

季竹心可不知道裴寄舟的腹誹，見他識趣地沒有再勸，鬆了口氣，問道：

“所以，你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順利進宮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裴寄舟有些疑慮，但斟酌後還是開口，“應該可行，就是需要回京後稟報一下我的父親。”

“好……吧。”

季竹心剛來這裡，並不清楚這裡的宮女選拔製度。本以為可以借著裴寄舟的幫助便可以順利進宮，卻沒想到還得請示他的父親。

但猶豫片刻後，季竹心還是下定了決心，哪怕是為了那恢複空間異能的獎勵，她也得去。

到了約定的十五日之期，季竹心早早起來便開始收拾起了行囊。她的行李不多，銀兩也藏進了袖中暗袋裡，以至於最後包袱看上去輕飄飄的，更顯窮酸。

她癟了癟嘴，最後看了一眼房間，隨後走出屋子鎖上了大門。

“哢噠”隨著鎖鑰的落下，她的心也跟著顫了顫。

此行前路渺茫，係統的存在目前幾乎可以說毫無作用，所以進宮後任何困難都得靠自己一個人麵對了。

心下有些沉重，季竹心望著鎖鑰發了會兒呆，而後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走到村口時，村民們已經聚集於此，正在為裴寄舟踐行。

眼見裴寄舟被包圍著，再加上她和這些村民也不太熟，她便微笑著對他們點了點頭，隨後徑直走向村口的老樹旁，倚靠在樹旁等待。

裴寄舟有些招架不住這些村民的熱情。眾人七嘴八舌，他根本聽不明白，隻依稀聽到了幾句感謝的話語，隻得對著他們連連點頭。

村民嘰嘰喳喳宛如鳥雀一般和裴寄舟道彆後，又漸漸散去。裴寄舟這才得了空，看向了斜靠在老樹旁的季竹心。

見她如此悠閒，裴寄舟忍不住怨念道“你也不來幫幫我~”

“這些村民來送你，你早就樂壞了吧，還‘你也不來幫幫我~’”季竹心學著他的語氣調侃道。

裴寄舟沒控製住上揚的嘴角，傲嬌地哼哼了兩聲。兩人說笑了幾句，便並肩往村外走去。

“季姑娘！裴大夫！”聲音由遠及近，季竹心轉身看去，便見江霽從村口跑到了他們麵前。

江霽喘了幾口氣平複氣息後，又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才將懷中之物拿出，珍而重之地舉到了季竹心麵前。

那是他昨夜熬了通宵親手做的兔毛圍脖，正因如此，他差點錯過了今早的送彆。

季竹心看到圍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見江霽還在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她，她也不好讓他掃興。

於是伸手接過圍脖後道謝，但江霽欲言又止的模樣也讓她意識到，他還有話要講。

她向裴寄舟示意了眼神，裴寄舟便知趣的走開了。

江霽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手局促地交疊在身前，沉默良久也未開口。

季竹心與他相識不過半月，但對他的性格也是有些了解的，見他這般情態，便知他有口難開。想起少年之前的舉動和毫不掩飾的眼神，她才後知後覺——江霽喜歡她？！

她不清楚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臆想出少年是對自己有愛慕之心，更不清楚江霽喜歡的是她，還是原身。

可不管怎樣，她都無法回應他的喜歡。她自己的未來尚且迷茫，哪還有這個精力分出來去考慮彆人的情意。

少年人臉皮薄無法當麵訴說情意，隻能靠送些物件委婉地表達。但她穿越前已經25歲了，她還是知道怎麼去拒絕的。

“謝謝你的圍脖，很暖和。”

“日後你若是赴洛陽趕考，我必在那裡擺酒招待。”

她要去洛陽這件事並沒有瞞著江霽，但她當時沒有告知他自己是要進宮的，她隻說要去裴大夫洛陽那處的醫館中做事。

少年人心思純淨，沒聽出她的未儘之辭，真以為她是有了更好的歸處，心傷之餘，更多的是祝福。

“……”

“好……”

“那便祝此行一路平安，日後萬事順利。”

盼……還有再見之日。

他看著漸漸遠去的兩道身影，咽下了最後一句。

和江霽道彆後，兩人坐上了早就等在村外的牛車，慢慢悠悠地向縣城趕去。

也不知是不是這新來的縣官雷霆手段，短短半月，縣城便秩序井然，哪還有江霽前兩日說的那般不安寧。托了縣官的福，他們去縣城車坊的時候竟還有多的馬車。

半月前裴寄舟剛來的時候，剛巧縣城還未安寧，那會兒他去租馬車，結果車坊都是關門的，跑了半個縣城，才蹭上了個好心大爺的牛車。

也正因大爺的善舉，他才臨時改變了行程，去了桃源村。而今日也是這大爺再次送他們到了縣城。

租過馬車，兩人去了附近的麵攤，對付了兩口後再次上路。

去往洛陽的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兩人在沿途城鎮換了四五次馬車，走走停停耽擱了不少時間。就在季竹心感覺自己屁股快要死掉的時候，洛陽城——到了。

得益於裴寄舟的身份，即使是沒有官府加蓋的路引，她也沒被守城的官差拿下。

而在他們身後的那對年輕夫妻就慘了，出示的假路引被官差識破，周圍的士兵迅速將兩人包圍拿下。

她這才明白了這個朝代規章的嚴苛程度，也慶幸起自己沒有貿然自行前往洛陽。

見季竹心盯著那對夫妻良久，裴寄舟掀開車簾，向離得最近的兩個官差招了招手，輕聲交代了幾句。

那官差瞬間變了臉色，諂笑著對著裴寄舟躬身，隨後連連點頭，聽完交代後又走到那對夫妻麵前，將他們放開。

車簾放下，季竹心透過馬車車窗的孔隙，看向外麵對著他們馬車感激跪拜的年輕夫妻，一時無言。

她開始有些懷疑起這次的決定是否正確了。

剛穿越來時，她順利地得到了江霽的幫助，桃源村的村民們也很淳樸，雖不熟絡，倒也不會讓她覺得難堪。也因此，她對這個世界並沒有太多抵觸。

但此刻，季竹心直觀地感受到了封建製度的衝擊。年輕的夫妻會因為假的路引抓進大牢，但也能因為上位者的一句話，便重獲自由。

若她真的進了宮後，便得生生熬到出宮之日，期間還得避開宮中妃嬪的注意，否則這些人一句話她就得死在宮裡。

她不清楚這次的決定是否正確，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決定了的事，季竹心也不想輕易放棄。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思忖間，馬車已經緩緩駛入洛陽城內，印入她眼簾的便是一派繁華景象。

小攤販們熱情地吆喝著自家的攤位的商品，路邊的商鋪裡夥計們站在門外招呼著。

洛陽城的集市雖說比不上現代商場那樣商品眾多，娛樂項目齊全，但勝在物件都很新奇，什麼虎頭帽啊、撥浪鼓啊都是季竹心沒實際見過的。

路上的行人雖不是麵帶笑容，但也沒有多少愁苦之色。相比過路郡縣的城鎮而言，洛陽城的生活則更為安寧祥和些。

侍從駕駛著馬車穿過繁華的街道後，一座巍峨的王府便出現在季竹心眼前，隻見王府的牌匾上赫然寫著“獻王府”三字。

“你先在裡麵待會兒，我去去就來。”

馬車停靠在大門外，裴寄舟轉身和季竹心交代了兩句，才掀開車簾走出馬車。他深吸了兩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隨後緩緩挪向大門口。

他前段時日怕父母不同意，於是隻給家裡留了一封信就溜了，眼下才過了一個多月，也不知父母是否消氣。裴寄舟一時心中忐忑，走向王府的步伐也愈發沉重。

“少爺！你回來了啊！”

管家眼尖，見來人是小主人，便立刻差使侍從去通報主子。

裴寄舟見已有人去通報，對著管家點了點頭。繼而折返回馬車，見季竹心已經掀開車簾走了出來，便伸手想扶她下車。

季竹心見他平日裡不著調，今日卻難得有禮，挑了挑眉，也伸出了手牽了上去。

兩手相觸的瞬間，一股電流竄入兩人手心，兩人俱都一震。

是靜電！

季竹心趕忙甩開他的手，跳下了車。腳還沒落地，便聽一聲震喝，嚇得季竹心差點崴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