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裡的日子已經有兩個月了，古老頭和賀源等人依舊沒回來。他們或許是被嚇破了膽子深深地藏匿了起來，或許遭遇了不幸，被野獸攻擊導致死亡，又或是被其他的意外絆住了手腳，導致沒能回來。

不管怎麼樣，隨著時間的流逝，營地裡的人們期待越來越低，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翹首以盼。

期間下了好多場雨，不乏大暴雨，多虧有了防雨的廣告布，否則營地裡的孩子們，身體弱的少不了要生一些病。即使不在大山裡，對窮人來說生病也是要命的事情，現代針對感冒的藥品大多數也僅僅是緩解症狀，其他的全靠身體自愈。賀蓁蓁可不願意把錢浪費在這些事情上。她這個仙姑在營地的人心裡，實在是不怎麼能親近，更多是崇敬和懼怕。所以，除非是迫不得已，人們也很少對賀蓁蓁提出要求。

賀楓懂事了很多，也沉默裡不少，這一天卻一反常態的咋咋呼呼跑回來：“蜂巢……好大一個蜂巢！”

“真的？”賀湘湘拉住他，“在哪兒，遠不遠，好弄下來不？”

“不太遠，能弄下來，那麼大肯定很多蜜。”

眾人都怦然心動，天然的蜂蜜，是窮人們能品嘗到的最好的甜蜜。

“蓁姐，”賀楓腰上插著柴刀和彈弓，胸口斜掛著一個細樹枝編成的圈，上麵串著兩隻打來的小鳥，他走過來詢問，“叫人去弄嗎，那蜂巢可大了。”

賀蓁蓁點點頭，環視下四周，曹鰥夫和鄭老頭挖了一天的土窖，現在才剛歇下喝口水，不好再叫他們，於是便叫上周紅這個大人和曹大跟她一起去。

周紅沒二話，自從刀見了血，她就異乎尋常的彪悍起來，把裙子換下，日日穿著褲子打著綁腿，腰上挎著柴刀，背後斜插著棒子，把賀駿看得死死的，輕易不讓他離開自己視線。

此時被賀蓁蓁點名，也拉過她碩果僅存的兒子，給他也拿上一把柴刀，這才跟著賀楓走。

蜂巢所在的地方確實不算遠，隻是位置有些高，不太好弄下來。賀蓁蓁賀楓曹大還有周紅母子站在樹下研究了半天，還是決定用火攻。

“還好帶了仙布來，”賀楓說，“前麵有個土坡，等會把火點起來了咱們就去下麵躲著，拿仙布一蓋，那些蜂保準紮不到人，等熏得差不多了，就把蜂巢弄下來，這下可有得吃了。”

於是眾人便拾柴火的拾柴火，清理防火帶的清理防火帶。山裡麵草木茂盛，現在太陽又正烈，如果不好好清理，很容易引起山火來，那時可就麻煩了。

賀楓和曹大兩個找了許多草葉，在木棒頂端綁緊了，等會好用來熏走野蜂。

準備就緒後，賀蓁蓁抱著賀駿縮到了山縫中。周紅最高，領著賀楓曹大一人舉著一個綁滿草葉的木棍。

“駿兒、仙姑，你們把仙布支開沒有？”

“娘，好了！”

得到準確的回應，周紅就從懷裡掏出打火機，把木棒頂端的草葉點燃。不一會就升起濃煙。賀蓁蓁和賀駿趴在地上，用噴繪蓋著身體，隻露出腦袋，看著三人的動作。

周紅最高，舉起的木棒離蜂巢最近，片刻功夫，密密麻麻的野蜂就被熏得掉落在地，像下了一場灰黑的雨，還有許多野蜂暈頭轉向的到處亂飛，猶如喝醉了酒一般。

“哎喲！”曹大驚叫一聲，一巴掌拍在臉上，拍死了一隻野蜂。沒過一會，他的左邊眼睛就腫了起來。

“怎麼沒煙了！”賀楓急得大叫，趕緊把木棒收回來，遞給周紅，想讓他嬸子重新點燃。

隻是缺少了這方圍攻，蜂群們振奮了精神，開始勇猛反擊。樹下的三人一時之間招架不住，慘叫連連。

“嬸子，叮死我啦！”賀楓大喊。

“快把木棒插在地上，咱們先跑！”周紅大喊一聲，率先做出表率，插好木棒轉身就跑。

“哎呀，嬸兒，等等我！”

曹大還有心充英雄，被連叮了好幾下後也受不住了，木棒都沒插穩，跑得有如鬼在身後追。賀駿忍不住笑了起來，賀蓁蓁也是無言以對，見他們衝過來，趕緊把噴繪布掀開，讓三人鑽進來。

“快快，把仙布捂嚴實了！”

“媽呀，好多蜂也跟進來了。”

“曹大你快脫鞋，把鑽進來的打死……哎喲我的媽！”

“你咋不脫呢！”

“我可是仙界的鞋，哪能拿來打野蜂？”

布裡手忙腳亂，賀蓁蓁也被蟄了幾下，不知過了多久，外麵蜂群發狂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賀蓁蓁掀開一角往外看去，野蜂落了一地，看樣子不是被熏暈了就是被熏死了，幾根木棒上的草頭也不再冒煙，樹下的草地被燒了一片，還好他們剛才清出了防火帶，不然就麻煩了。

“可以了。”賀蓁蓁從山縫裡鑽出去，順便從包裡掏出幾個塑料口袋抖開，“賀楓，你爬樹行，把刀和袋子拿著，上去割點下來。”

“割多少啊，姐？”賀楓接過東西，一邊往樹下走一邊問。

“你看著辦吧。”

倒吊在樹枝上的蜂巢整體呈一個扁口袋形狀，非常的寬和長，目測大概有一米多的樣子，堪稱巨無霸，這麼多蜂蜜重量不輕，很難全部帶走，一次取一部分就行，留下一些蜂群不會離開，過一陣還能來取。

賀楓打小就愛爬樹，是村裡爬樹最快的孩子，到了如今這手藝也沒落下，把鞋子脫了珍惜的放在地上，手腳並用一會就爬了上去。

“就這塊行不？”

“行！”

賀楓翻身在樹杈上坐著，兩隻大腿牢牢夾住樹乾，然後把口袋從腰帶上扯下來，一邊耳朵掛在樹杈上，一邊耳朵用手提著。柴刀不好用，賀蓁蓁把彈簧刀給他了，這小刀又短小了些，劃了一邊劃不透，反手在另一邊又劃了一刀這才劃透蜂巢。最後豎著切了一刀，一塊厚厚的蜂蜜就掉進了袋子。

賀楓沒忍住掰下一塊塞進嘴裡嚼，爾後裂開嘴笑道：“真甜。”

“楓小子彆耽誤，”周紅在樹下叫罵，“一天多少事呢，今天吃的還沒著落，柴火也沒撿夠，還不快割了蜜下來！”

“嬸子你急啥，”賀楓一邊割蜜一邊說，“不是還有馬肉嗎，那麼多夠吃好久了。”

“敗家玩意，”周紅罵他一句，“隻看得見今天，看不見明天的東西，那麼點東西夠誰吃的，不多攢下糧食，等著冬天餓死嗎？”

賀楓被罵了心裡還不服氣，回嘴道：“一匹馬不夠，那不還有好幾匹嗎，要餓死也得吃完了再死。”

一邊吵嚷，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不一會就割下了好幾塊蜂巢。

“差不多了，”賀蓁蓁站在樹下喊，“塑料承重不行，把這袋放下來，換另外一個袋子。”

賀楓很聽她的話，聞言立刻住手，用柴刀砍下上方一節樹枝，稍微削砍了一會，留下一個三角枝丫掛著袋子，把樹枝慢慢從上麵遞下來。

周紅接了，掰下一塊最肥美的給賀蓁蓁。

賀蓁蓁也沒客氣，接過就咬了一口，甜蜜而醇厚的口感在口腔爆炸，讓人整顆心都飛揚起來。

“真甜，嬸子給大家也分分吧。”

周紅這才笑著給賀駿和曹大分了一小塊。

“娘，真好吃！”

“好吃吧，這可是好東西，吃了延年益壽的，來……娘這塊也給你。”

曹大很快吃完了，連手指都舔乾淨了，接著繼續抬頭盯著賀楓，監督他彆偷懶也彆偷吃。

大概兩炷香左右，賀楓終於從樹上下來了。巨大的蜂巢損失了將近一半，還在往下滴著蜜。三個小孩不肯走，站在樹下仰頭張嘴，任憑蜂蜜滴在他們頭上臉上和身上，不管滴在哪裡，他們都能想辦法舔個乾淨。

周紅拎著兩大袋蜂蜜帶著賀楓回去了，賀蓁蓁三人則留下來撿柴火。這地方離營地不算太遠，周圍十分空曠，看著不像有危險的樣子。賀楓和曹大已經跑過好幾回了，所以膽子也大了，一邊撿柴火一邊閒話，時不時還抽出彈弓打個鳥。

彈弓是砍的樹杈子做的，皮筋是賀蓁蓁撿的扁皮筋改的，彈力非常好，結實抗造，加上一塊假名牌包的皮，一個彈弓就完成了。孩子們人手一個，用來打鳥非常帶勁。

賀蓁蓁的準頭很好，撿柴火的時候看見一隻野雞蹲在草叢中，撿了一塊石頭拉滿勁打出去，正中野雞的腦袋。那黑白灰相間的野雞拍打著翅膀慘叫著飛進叢林裡，但明顯有點力不從心，跌跌撞撞看樣子撐不了多久。

這彈弓的力量可不小，輕易就能讓人頭破血流，打鳥是一打一個準，打野雞費勁了點，但看這模樣，野雞也有點扛不住。

“姐，快追！”賀楓叫了一聲，也抽出彈弓打了一下，正打著了野雞的翅膀。

野雞發出哀鳴，鑽進了深草中，但不斷搖晃的樹枝卻暴露了它逃竄的位置。

賀蓁蓁也舍不得放過這麼好的獵物，三兩步上前跟著野雞的蹤跡追進了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