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醇乙醇(1 / 1)

此後兩天,賀蓁蓁每天都會帶回一些酒水和相對便宜的食物,這幾乎把她攢下的錢都花光了。

周黑子等人已經打算派幾個兄弟下山探探,不是他們不想早些販鹽,實在是山下亂得很,周黑子等本就是軍中出身,對軍隊過境的事比賀蓁蓁這些平頭百姓更加了解。不過山中物資匱乏,他們也待不長久,已經商議好再過三五日就派人下山找販鹽的門路。

今天帶回來的酒很烈,賀蓁蓁照舊接了周黑子遞過來的一杯,隻喝了一點就噴了出來,嗆得滿臉通紅。

“這……這酒……”

“仙姑,這酒怎麼了?”周黑子大吃一驚。

“這酒太烈了!”

“什麼,俺不信,什麼酒仙姑都說嗆得慌,俺們兄弟喝了倒是尋常!”周黑子來不及阻止,他手下排行第六的黑大漢就把酒一飲而儘,隨即猛地站起身來,嘴大張眼暴睜。

“老六,怎的了!”

“好……好辣的酒,痛快!仙姑,以此酒為第一,您去仙界的時候記得告訴仙人們,哈哈哈哈,好烈的酒,爽快爽快!”

周黑子這才鬆了口氣:“你這殺才,平白做出這幅樣子,能有多烈?”

“大哥,這酒真烈極了,不信你喝一口。”

周黑子見眾兄弟都喝了,一個個也如老六一樣,心下也是好奇,湊近聞了聞,酒香隻往鼻子裡鑽,酒蟲在心窩裡轉圈,勾得他也有些按捺不住。

賀蓁蓁直擺手:“真不曉得這些東西有什麼好的,你們愛得不行,我喝著卻刮喉嚨,嗆得五臟六腑都出來了。要我評,還是昨日的葡萄酒好,味道醇厚也不醉人。”

除了周黑子,其他幾人都喝過一輪了,個個都讚這酒好。

周黑子的親弟弟周強笑道:“仙姑不是喝酒的人,自然不明白這烈酒的好處,果酒甜滋滋的喝著沒趣,倒是你們女人喜歡些。昨日還留了一點,仙姑就喝那葡萄酒吧。”

賀蓁蓁搖頭:“那酒我也不喝了,你們留著吧。昨夜仙人賞下的這碟子肉我倒喜歡,你們彆搶。”

見眾人都吃喝得火熱,周黑子等待了半天最終也把杯中的酒一飲而儘,隨即也辣得五官扭曲,呼出一口氣來拍地大喝一聲:“果然是好酒!”

“大哥,說了你也還不信,這酒太烈了,怪不得仙姑喝不下。”

周黑子哈哈大笑,攔住來人要去搶酒瓶子的手,重新給自己滿上:“好酒好菜,若是再有好屋好飯就完美了。”

賀蓁蓁一邊給自己夾菜,一邊正色道:“過幾日下山就靠大人了,一旦換了錢財,還望先給我們帶些米糧上來,人手也要,最好尋些木匠陶瓦匠,先在這裡搭上房屋,草棚子哪裡睡得人,我年幼身體也不好,萬一哪天病了倒耽誤去仙界帶鹽回來。”

周黑子鄭重其事的答應了:“仙姑放心,我周黑子絕不是那忘恩負義的人,況且這私鹽買賣也離不了仙姑。這幾日也攢了七八十斤鹽了,等一出手我就讓人上山來給仙姑修道館,再買幾個小丫鬟上來伺候著,一定不讓仙姑受委屈。”

賀蓁蓁這才安心的笑了起來,回頭找剛才搭話那個夜不收,要了點昨天剩下的葡萄酒和周黑子對飲。

到了晚間時分‘仙酒’的力量終於發揮了出來,賀蓁蓁趁著天色尚未完全黑暗打著手電筒走到了馬棚。這些叛逃的夜不收把潛靈山原來的一乾人等全都綁在這裡,白天讓他們乾活,為哨探們采摘野菜野果、撈魚捕獵。雖然乾的都是和過去一樣的活,眾人的精神氣卻像是被抽乾了,一下子變得愁苦麻木。賀蓁蓁解開他們的繩索後依舊沒人動彈,蜷縮在馬棚角落裡像一群遭瘟的雞。

“起來,”賀蓁蓁拿著手電筒在每個人臉上晃過去,“報仇的時候到了。”

沒人搭話。

“這裡的事情我已經上報山神,山神大人降下神罰要這些人頭昏腦脹失去反抗能力,現在跟我一起殺了他們,日後就不會有人欺壓我們了。”

“我們?”有人開口道,“仙姑,是你們還是我們?”

“這些兵匪死了,我跟你們就是‘我們’,他們不死,我隻好跟他們‘我們’了。曹鰥夫,想給你爹媽兄弟報仇就站起來,彆跟個慫蛋一樣。”

曹鰥夫站起來了,他咬著牙:“我信你,七爺和樊子都死了,是個人就咽不下這口氣!”

賀七爺還沒死,不過這個時候賀蓁蓁也沒空跟他們解釋了。

“把繩子拿上,還有棍棒。”

被殺死的人太多了,現在能用的人手就鄭老頭和曹鰥夫還有就是周紅和周寡婦,其他的都是孩子。賀蓁蓁給鄭老頭和曹鰥夫一人發了一把刀,這是去批發市場買的老式柴刀,把手是空心的,找根棍子塞進去就是一把砍刀。批發的老板都不想賣給她,磨了好半天才同意批給她10把,再少就不賣了。曹鰥夫的三個兒子,曹大和曹二已經十二三了,賀蓁蓁也給他們一人一把刀,就算幫不了忙,能保護自己也行。

幾人就這樣毫無阻攔的從馬棚裡出來,除了馬兒打了幾個鼻噴之外,沒有一點動靜。

到了最近的一個草棚,門口已經站著一個人,正是周寡婦。她嚇得瑟瑟發抖,見到賀蓁蓁猶如見到主心骨。

“仙姑你可回來了,周紅她自己進去了!”

賀蓁蓁幾人立刻掀開草簾鑽進去,隻見周紅舉著柴刀奮力揮動,像是在剁砧板上的肉一般。手電筒掃過去,被她壓在身下的人已經成了一灘碎肉。

“還我鷹兒……還給我……”

曹鰥夫被嚇住了,一時竟然不敢進去,鄭老頭推開他衝進去兩柴刀解決了草棚裡的另外兩個人。

“還有兩個棚子!”鄭老頭鑽出來,兩隻眼睛亮得嚇人,年邁瘦小的身軀似乎有了使不完的力氣,不等其他人回話就打頭朝另外的草棚走去。

第二個棚子遇到點麻煩,住在裡麵的三個夜不收有兩個正在嘔吐,其中一個狀態好些,竟然還能站起來,看見鄭老頭手上的柴刀踢翻棚子轉頭就跑進了山裡。另外一個也想跑,但剛跑兩步就被追上去的曹鰥夫一腳踹翻,緊接著柴刀用力揚起又落下,直砍了七八刀還不肯停下。

最大的一個棚子住著周黑子和他弟弟,周黑子喝得最少,狀態也較輕,聽見慘叫後立刻起了身。

“仙姑?”

“周大人!”賀蓁蓁哭著跑上前,“了不得,那些泥腿子造反了,鹽……我的鹽!”

“什麼?”周黑子頭痛欲裂,轉身想去拿刀,卻頭暈眼花半天摸不到刀在哪裡。

賀蓁蓁動作迅速,手裡的彈簧刀穩準狠地紮進了周黑子的頸動脈。

“你……嗬嗬……為什麼……”

賀蓁蓁鑽了出去,等著周黑子氣絕身亡,鄭老頭和曹鰥夫也趕來了,兩人把賀蓁蓁護在身後,那周黑子還強撐著走了一會,也被鄭老頭從背後一下結果。

周寡婦顫顫巍巍地走過來,縮在賀蓁蓁身後不敢看眼前的血腥一幕。

“仙姑,還跑了一個咋整?”曹鰥夫提著柴刀走回來,他整個人都處於異常的興奮中,仿佛還沒砍夠。

“不管了,天要黑了,”賀蓁蓁抬頭看了看天色,把彈簧刀擦乾淨放回刀鞘裡,“找個乾淨的地方,我得去仙界了。”

“今天還去嗎?”曹鰥夫一愣。

“當然要去,你們帶著孩子一起收拾一下,跑了的那個不用追,喝了那麼多甲醇兌乙醇,放醫院也救不活。”

“什麼醇?”

“仙藥,”賀蓁蓁言簡意賅,“你們先忙活,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吧。”

一覺睡到二十一世紀,賀蓁蓁馬不停蹄地開始撿垃圾,這些天買菜買酒買鹽買刀,不僅把她身上的錢花了個一乾二淨,還倒欠了彆人一百多。不加把勁可怎麼辦呢?

債主江小歪老早就守在門口等著,看見賀蓁蓁從二樓下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開始挑刺。

“您是有點什麼心理還是生理疾病怎麼的,白天就賴在屋裡睡覺,大半夜的出去撿垃圾,還能撿到啥呀,好東西早沒了!你這是消極怠工啊,這麼下去彆說還錢了,這房租你付得起嗎?”

為了安全著想,賀蓁蓁以每月50塊錢的價格租了江小歪家二樓的一個小破房間,雖然很便宜,但要看對誰來說。不過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賀蓁蓁撿來的垃圾可以堆放在院子裡,也不用擔心從那邊一過來就發現前一天辛辛苦苦攢下的瓶子紙板被彆人順走了。這事發生過不止一次,不管賀蓁蓁藏得再好,總有眼睛更尖的。要不然賀蓁蓁也不至於撿了一個多月垃圾還攢不到兩百塊。

“嗯,身心疾病,沒辦法。屬吸血鬼的,怕光。”

“真服了你了,這麼晚出去你就不怕遇上啥事上個社會新聞?”

“不怕。”賀蓁蓁一邊說一邊穿戴好開寶箱的裝備,然後繞過江小歪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