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你拿好了。”

“謝謝。”

賀蓁蓁接過賣廢品的錢，放好之後就離開了。她遊走在城市的黑暗中，穿著一套彆人遺棄的短袖和半長運動褲，雖然老土又舊，但也還算乾淨。夜風溫柔地撫摸著裸露的肌膚，讓人感到非常舒適。

經過這段時間的開寶箱工作，她已經存下了一筆錢，除去上次買手電筒和打火機的錢，還剩下186塊。這點錢放在賀蓁蓁還是現代社畜的時候也就外麵吃一頓的價，但放在現在卻有了更大的用處和意義，賀蓁蓁一直在考慮要怎麼利用。

一百多在現代社會少得可憐，但它放在古代大山中卻可以發揮巨大的作用。有種80年代賺外彙的感覺，錢一下值錢了好多。問題是他們現在什麼都缺，買什麼才能把利益最大化實在值得深思。另外就是她每次過來的時間都很晚，大部分店鋪都關門了，她又沒有身份也沒有住所，想網購也不行。

一邊開寶箱一邊深思時，忽然飄來一陣香味。賀蓁蓁停住了腳步，看著馬路對麵的小吃攤。這個時間段，正是夜宵攤子生意繁忙的時候。對麵一條街都擺滿了，有賣燒烤的有做冷飲攤的有搞夜啤酒的還有炒粉炒飯，種類非常豐富，揉雜在空氣的香味也極其勾人。

“咕咚……”咽口水的聲音在賀蓁蓁身邊響起，她回頭看去，是一個身量瘦小的少年。看樣子和她現在差不多的年紀，隻是比長期營養不良的賀蓁蓁要高許多，一頭枯發不知道是燙的還是缺少營養天生的發黃。

“看什麼看！”對方語氣凶惡，態度十分不好。

賀蓁蓁沒理會這個流浪漢，繼續伸著脖子捕捉著對麵傳來的香味。

真好聞，真辛福。

賀蓁蓁感覺心裡暖洋洋的，像泡在溫水裡。她回想起過去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不愛吃家裡的飯，也實在因為老人做飯的手藝很‘複古’，而點外賣又總是被數落，所以她經常偷偷摸摸在外麵吃。有一次在樓下吃燒烤時被逮個正著，小老太太氣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一邊數落她浪費，一邊又拿了點賀蓁蓁點的東西吃了起來。

“全是味精，吃了對身體不好！”

“那我就愛吃味精。”

“傻得很呢。”

現在回想起來確實傻得很，她已經很久沒有家人了，回想起家的感覺，似乎已經隔世。不對，確實已經隔世。

世界上有這麼多超乎常理的事情發生，但失去的東西卻好像永遠不會回來。

賀蓁蓁沒忍住，走到對麵馬路的燒烤攤，看了半天點了最便宜的一串土豆片。四張大大小小的薄片串在一起就要三元，這太昂貴了，一代食用鹽才幾塊錢呢。本不該這樣浪費，但人不完全是被理智支配的，有時候即使不對仍然想做。

“就一串嗎？”老板忙得不可開交，百忙之中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愣了一小會後什麼都沒說。

賀蓁蓁翻出三塊錢放在老板的錢簍子裡，然後準備找個位置坐下。燒烤攤生意挺好，隻有一張桌子空著，賀蓁蓁拖著蛇皮袋走過去，旁邊桌的幾個人皺起眉頭，眼裡帶著厭惡和嫌棄。賀蓁蓁沒搭理，待在角落等她的土豆片。

靠在塑料椅上，掃視著周圍的一切，有一種時光虛無的錯覺。

烤土豆片很快上來了，還是兩串，不過裝著打包盒。

“妹妹，這張桌子有人定了，剛才忙沒來得及跟你說。這個你拿去嘗個味道，多的就不收你錢了，實在不好意思。”

老板態度真誠，賀蓁蓁也不好說什麼，她接過老板遞過來的打包盒拖著自己的袋子離開了這個地方。

“換成是我，我就不走。老子給了錢的，就得坐著吃完。”剛才見過的拾荒少年流裡流氣地蹲坐在馬路牙子上，看著賀蓁蓁嗤笑，“你真是好欺負，兩串土豆就打發了，土豆一個才兩三塊，這才幾片，收你三塊錢他還倒賺……喂，你怎麼不說話。傻了吧唧的，彆人看不起你知道不？”

賀蓁蓁不理他，一邊走一邊打開泡沫盒把烤土豆片拿出來吃了。

吃完的盒子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扔，這東西質量太感人，側麵已經被竹簽紮了幾個洞，帶回去也隻是為大山增加塑料垃圾。

沿著這條街一路走下去就是一個規模挺大的小區，正是因為這片小區不遠處才催生了一條夜市街。前麵夜宵攤子燈火通明人煙喧囂，到了小區這邊卻很安靜，隻有偶爾幾個行人。賀蓁蓁正式開始工作，這小區估計清潔工剛打掃過，垃圾桶裡全是樹葉子，剛刨了兩下就有保安過來嗬斥，不準她亂翻。賀蓁蓁也不爭論，轉身就走了。這片小區很大，轉到居民樓背有一整排的垃圾桶，裡麵都爆滿，剛走過去就有黑影竄出，是晚上出來覓食的野貓。

丟棄的假名牌包，這個可以，雖然是假的，但這用料真不錯，拿回去改造一下能當個護腕啥的，具體怎麼用到時候讓他們看著弄吧。兩個好大的布娃娃，這更是好東西，裡麵全是棉花啊，外麵的料子也不賴，隨便改改至少做三四件小孩的冬衣了。唯一不好的是太占地方，兩個娃娃一塞一個蛇皮袋就裝了大半。把撿來的東西整理整理和兩個玩偶裝一起，再拿出繩子捆好，賀蓁蓁又掏出另外的蛇皮袋繼續勞動。垃圾桶有點大，深處好像有好東西，賀蓁蓁踩上旁邊的花壇半個身子俯探進去，她看到一把——菜刀！

這可是好東西！垃圾夾有點使不上力，賀蓁蓁乾脆把夾子插回包裡，伸出帶著厚手套的手去抓刀柄。菜刀被埋得太深了，賀蓁蓁正使勁想把它弄出來，卻忽然聽見身後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猛地轉頭卻遲了一步，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垃圾桶裡，緊接著是接二連三的猛踹。每一腳都用儘全力的朝頭部猛踩，賀蓁蓁完全無力反抗，就連蜷縮好保護自己也是奢望。垃圾桶太狹小了，又滿是垃圾，根本毫無藏身之處。垃圾桶裡雜物很多，幸運的是沒有豎起來的尖銳的東西，否則賀蓁蓁就完了。

這場施暴持續了幾分鐘後由一聲慘叫終結。

“打人啊，快來人啊……我報警了！”

“艸你馬德！”施暴者罵了一聲，一瘸一拐地跑了。

上方伸過來一顆頭，往垃圾桶裡打量：“喂……喂，還能爬起來嗎……暈了？”

潛靈山上人心惶惶，再三盤問之後賀七爺終於死心。

“真是章家來人了……不應該呀，巡山的要是發現了我們，怎麼不直接來打殺呢？”

“或許是瞧見我們人多……現在怎麼辦呢？”

“走……馬上走！”

“這大半夜的能往哪走？”

賀七爺掏出懷裡的手電筒：“咱們有神燈，哪裡怕什麼天黑路滑。”

“七爺，你不知道，野獸大多夜裡出來捕食，如果夜裡走遇上野獸就全完了。”古老頭唉聲歎氣。

“要是不走，等章家的人找上來咱們這些人怕都是活不下去。”

“七爺您彆亂，”古老頭道，“我們是這群人的主心骨，主心骨都亂了大家就全完了。章家如果發現了我們但沒第一時間跳出來，那肯定是下山報信找人去了，這上山下山得花時間，一時半會的過不來，咱們暫且穩住，先把家當收拾好，等天稍稍放亮就走！”

“也隻能這樣了，”賀七爺長歎一聲，“就是可惜了這地方，離水源近地勢又好。”

“這也沒辦法，”古老頭也心疼，“當斷則斷吧，好在也才挖一天。”

“那就去通知大家夥吧，都把東西收拾好，屁股還沒坐熱又得走了。”

得到消息，眾人心裡都沉甸甸的，有人還抱著孩子哭了一陣，最終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沉默著準備繼續遷徙。

天將亮未亮時，賀七爺卻越來越焦慮。

“蓁丫頭咋還不醒呢？”

賀楓抱著雞籠子說：“阿姐可能在仙界吃香喝辣吧，所以不想回來了，換成是我我也不回來了。”

“你少放屁，”賀七爺破口大罵，“那仙界隻能晚上去，白日就得回來，天天都是這樣，今天是怎麼了……”

“要不要把蓁蓁叫醒？”賀楓問。

“不，彆打擾她，萬一衝撞了就不好了。”

“可是天馬上就亮了，大家都準備走了。”

“我去把石柱子他們叫過來，把蓁蓁抬著走，”賀七爺道，“這可是仙姑，沒有她就咱們這些老弱病殘彆想在山裡活下去！”

賀七爺剛鑽出樹屋，一把鋼刀就劈了過來。鮮血隨著揮刀的力度灑了出去，飛濺在將明未明的天際。

“男的和小孩全殺了，女人留下！”

慘叫聲在營地裡響起，誰也沒有料到會迎來這些凶狠的匪徒。什麼也不說，照麵就是砍殺和搶奪。

“老大，鹽……是雪花鹽！”

“有人跑了！”

“真他媽廢物，不是讓六狗子他們守著兩邊嗎？”

“老大，這些人好東西真不少……這是寶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