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次投喂太子(1 / 1)

福堂領命走了,胤礽卻拉著林婉的手不放。林婉掙不開,想了想便蹲身下來,兩手把胤礽的手掌小心翼翼攏住了,溫柔道:“怎麼啦,我的太子爺,您今兒在南書房,發生什麼事兒啦?”

她白皙美貌的小臉仰頭望著,而胤礽反手握住她細白的手指,聞言一笑:“也沒什麼,孤……自請離京辦差,皇阿瑪準了。”

“啊?”林婉聞言頓時睜大了眼,“您要離京嗎?”

她顯然是沒意會到其中關節,隻覺得太子爺這是要“出差”了。胤礽也不說破,隻勾起嘴角笑道:“如今黃河解凍決堤,兩湖則遇春旱,都是要地,何況這又是農生大事。孤便想著,皇阿瑪此次賑災動靜不會小了去,賑災銀子更是一個字兒不會少,這要是給明珠黨和大阿哥貪進口袋裡,孤會氣得日夜睡不著覺,哪天南書房撞見,以孤‘素行暴戾’的性子,怕是忍不住對明相爺動手,那就不好了。所以,因此種種,還是孤親自去走一遭罷。”

也許剛聽到皇阿瑪指責的時候,心中憤怒悲涼。然而一到林婉身邊,想到終於還是有個人真心實意地愛他、無論如何都陪著他,胤礽心中一切不甘憤懣忽然都煙消雲散了,甚至拿自己開涮,打趣自嘲起來。

林婉卻是聽著不解,太子爺咋了,做啥了,咋就素行暴戾了?

“誰說的?皇上嗎?”她忍不住震驚,“爺,您這是……”這是沒聽我的勸,跟皇上對噴了?不然咋收獲了個這樣的評語!

這宮裡說他不好的人多了,而且所有人對此日漸習以為常起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此如此震驚,甚至,胤礽從自家林格格眼中看到了憤懣不平。

她在為自己抱不平嗎?胤礽抿唇笑起來,麵對女人氣衝衝的眼神,隻道:“唔,無論誰說的,現在已經無妨了。”他神色略微冷淡下來,“這些年無非都是這樣,整這些不入流的勾當,想叫孤自亂陣腳罷了。”

他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林婉見狀急了,扯著他袖子:“太子爺!難道你就任他們說!須知有些事情就是卑鄙無恥但有用,天長日久的,皇上心裡可就變了!”

“你彆急,我知道。”林格格素來不是吃就是睡,這還是第一次這麼急得撲騰。胤礽忙把她抱住了,笑道,“好了,彆急,孤必然竭儘全力,不會落得叫你跟著孤吃苦的。”

“我哪是怕自己吃苦……”林婉被他攬在懷裡,臉色一紅,低聲嘀咕,“我又不是天潢貴胄出身,也沒有生而封王的命,給個小院子我就能活啦,不像某些人,自小錦衣玉食,穿個衣服都繡滿珍珠,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半個天下供養,還能給自己落下胃病,嬌氣得很……”

這麼嬌氣,又這麼高傲,實在難以想象他被當朝斥責無能,被怒罵生而克母,被剝奪一切圈禁於鹹安宮中,屎糞熏天,日常用度全從狗洞似的地方出入,來日折斷傲骨,收斂羽翼,還要向弟弟俯首稱臣……

她受不了,她會瘋掉的!

林婉坐在男人腿上,想到那場麵,就忍不住眼淚汪汪。

女人發髻散著,哭得梨花帶雨,胤礽呼吸都是一窒,隻覺得女人的眼淚一滴滴像刀一樣割在他心上。

“不哭了,”他伸手替她擦去眼淚,溫柔道,“是孤的錯,孤說錯話,嚇著你了。”

然而林婉還是嗚咽,胤礽隻好抱緊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骨血裡。

“孤會贏的。”胤礽眼神晦暗下來,輕聲許諾,“即便是為你,孤也非得登上那寶座不可。”

林婉這才一停,甕聲道:“不是為我……”

胤礽並不與她再辯解,隻抱著她親吻下去。

福堂回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他素來不愛女色的主子爺把那小格格如珍似寶地抱在懷裡,心甘情願低下頭去親吻她嘴唇。小格格嬌柔無力地攀著主子爺肩膀,全靠男人橫在腰後的手才沒倒下去,唇齒間發出啜泣一般的輕吟。

福堂看得一呆,直到下一刻太子爺側身,把格格整個連著頭發絲兒都罩在懷裡,啞聲道:“出去!”

福堂這才忙不迭告罪,垂著眼睛將東西放在桌上,躬身退下了。

這一下給他嚇得冷汗津津,但他心裡卻是大鬆口氣。太子爺終於有了七情六欲,瞧著不再是以往魂魄出竅的模樣,難道說,他們毓慶宮終於要熬出頭了?

還有這小格格,真是真人不露相……雖則第一麵他便知道她顏色極美,但主子爺見過的美人如過江之鯽,往常也沒見怎麼地。如今這樣子,隻能說得虧她出身平平,不然太子妃地位怕是不保了。

而屋裡,有了福堂的打斷,熱切的氛圍這才稍稍略微冷卻些,林婉緩了過來,想道他們剛剛做了什麼,忍不住眼神亂飛,慌張地推胤礽一把:“你……你走開!”

胤礽由著她欺負,隻是輕笑一下。他望了望桌上,往常總是林婉伺候擺膳,這一回,他卻起身親自將食盒打開,從來隻握筆拉弓的手慢條斯理地將鍋子端出來,各色碗碟林林總總擺了滿桌。

林婉臉上燙得能蒸蛋,隻回過身捂著自己臉,根本不想看胤礽,更彆說和他一道用膳。但奈何那邊碗碟相碰,發出微不可覺的聲響,然後便是燉牛肉的香味傳來。劉諳達知道太子爺愛吃辣,便先拿花椒、辣醬、乾辣椒等炒熟了做鍋底,再將牛肉倒進去燜煮,此時炭火重新燒熱了,瞬間鮮辣香味傳開。林婉聞著越來越香的味道,逐漸忘了臉上的熱度,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回過頭飛快瞥一眼胤礽,再慢慢地若無其事挪了過去,趁其不備,拿起筷子夾一塊起來,熱辣軟爛的牛筋微微彈牙,入口即化,唔!好吃!再夾一筷子肚絲,放進麻醬碟子裡一滾,口感脆爽綿密,香的掉舌頭。

這到底是太子爺傳膳,就是比晌後那頓牛肉好吃!膽大包天的林格格直接跟胤礽搶食,從坐下便筷子不停,熟練地鼓起臉頰吹一吹,再嗷嗚一下吃掉,幸福得像隻抱著栗子的胖嘟嘟小鬆鼠。胤礽看了哭笑不得:“這是怎的,小廚房沒給你飯吃?”一麵無奈伸手,拿自己熏了檀香的帕子替格格擦掉嘴角的麻醬。女人坦然享受太子爺的伺候,甚至還要怪他:“本來是飽的,都怪爺,害我哭餓了。”

得,這又成了他的錯。胤礽歎口氣:“把你慣的……”但手上還是認命地把解辣的甜奶/子放到她手邊。

這一頓吃得又辣又爽,林婉抱著奶茶咕嚕嚕喝著,甜滋滋的奶香終於衝淡了嘴裡那股子又麻又辣的灼熱勁。然而一抬眼,她看到胤礽衣袖分毫不亂,修長有力的手夾著辣椒和牛肉送入口中,眉頭都沒有抬一下。

“?”林婉看看他碗裡,再看看自己,懷疑人生,“爺您是北京人啊,怎麼比我還能吃辣啊?”要知道她可是飽受現代四川火鍋訓練的現代人,而眼前這位爺是遇見她前連辣椒都沒嘗過的清朝土著啊。

“嗯?”胤礽聞言卻側頭望過來,一麵還夾著紅油汪汪的肚絲,優雅咽下,拿帕子輕擦嘴角油漬,淡定自若。

林婉:…………

好吧,吃辣也是種天分,她自歎不如。而且看這樣子,她好像懂之前為什麼毓慶宮絞儘腦汁也沒法伺候好這位的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