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屋裡昏暗無光,此時任何風吹草動,尚毓都聽得分明。
她被迫靠在男子的胸膛,耳朵能清楚地聽見謝清玄他平緩卻著實有力的心跳。
還有鼻尖那股屬於謝清玄的氣息。
她乖乖的窩在男子的臂彎,沒怎麼掙紮。
男女力氣懸殊,再動還要被彈額頭,劃不來。
單從這兩天的接觸來看,他人還挺和氣。
端方君子,陌上如玉。
尚毓適應了黑暗,黑黝黝的眼睛趁著夜色,不錯眼地盯著謝清玄看。
這樣的人成為反派未免太過可惜,就好比高高在上的神邸一遭意外成了眾人皆可踐踏的汙泥。
謝清玄瞥她一眼,漫不經心地抱著她往床邊走,不知在想些什麼。
尚毓覺得此時的謝清玄有種世俗禁忌裡的破碎感。讓她忍不住去探究謝清玄這般的人物如何會慢慢成為不顧世間芸芸眾生的反派頭子。
係統也在暗中觀測謝清玄。
它疑惑地看著麵板上的數據,奇怪,不知什麼時候莫名其妙漲了厭惡值,完全沒有印象。
但補齊了之前係統撒謊的點數,也算好事一樁。
平賬了。
尚毓看不清些謝清玄臉上的神情,她描摹著他的鼻梁,往下是嘴巴。再往下,她伸出手摸了摸男子的喉結。
她手指戳了戳,謝清玄覺得被觸摸的地方癢癢的,他往後躲避了一下。
“彆亂動。”
謝清玄的身子一僵,但此時他隻想搞明白尚毓真的會把毒藥藏在衣裳內裡,她不怕會誤吸食進去嗎?還是說那藥必須在特定的場景才會顯現。
他來之前吃了解藥,如果真的隻能通過交合才能激發,他這次定然不會再上兩人的當。
但萬一是端王妃將兩人身上都下了要也未可知。
畢竟端王妃可再是“溫婉大度”不過,斬草除根的道理他不會不懂。
謝清玄抱著她進了內室,放下遮擋的帷帳。
紗簾阻擋了外麵的探究,也顯得內室氛圍格外曖昧。
謝清玄把她放在床上,往尚毓方向回望,除了兩人,再無他人。
謝清玄眼神暗了下去。
他明明感覺到有人在觀察他,那暗中的窺視猶如陰溝裡的老鼠。
帶著不可忽視的惡意。
謝清玄凝視著尚毓,目光中饒有興趣,想從尚毓身上尋找蛛絲馬跡。
尚毓果然不簡單,不知道是誰派過來的。
端王妃、太後、亦或者皇帝。
說不準還有可能是他親親的好父王。
尚毓環著他的脖子,緊緊地貼著他,生怕掉下去。
尚毓眼神呆呆地,人也笨笨的,看來不是她。
想來還有其他人,真是膽大又不要命。
沒關係,他也願意與人玩捉迷藏,但是可千萬要藏好。
係統莫名地打了個寒顫,冷冰冰的。
謝清玄愜意地依靠在帷帳,仰著下頜。
他們總歸是一夥的,先從笨的身上下手,說不定背後的人就按捺不住想要跳出來了。
謝清玄挑了挑眉:“要我幫你嗎?”
尚毓又想到謝清玄方才說要看她,曖昧極了,尚毓彆扭地不敢抬眼。
她清清嗓子,聲音裡除了慌張還帶著軟糯的甜意。
“不用了。”
“真不用?那好吧。”謝清玄話裡帶著失望。
尚毓注意到謝清玄的動作,他右手伸向腰側,似乎是掏匕首的姿勢,聽見她的話又放下手。
尚毓微微側過身子,有些防備的意識。
謝清玄攤開手,示意他沒拿匕首,尚毓不用擔心被劃破衣衫。
他嘴邊帶著笑意。
尚毓唇線繃成一條線,指尖有些發抖。
尚毓瞳孔放大:“我還是自己來吧。”
她有種直覺讓謝清玄幫忙不是什麼好主意,說不得最後自己隻會更狼狽。
尚毓眼睫低垂,腳步往後退了一步。
好像這樣自己能安全一些。
他們是夫妻,昨夜該看的也被看光了,沒人可害羞的。
雖是這麼說得,但還是可恥的腿發軟。
謝清玄複又指了指她衣衫的暗扣,暗含催促。
看得人想撓花他的臉。
這人真的好狗啊!
艸
尚毓低下頭閉上眼,緩慢褪去衣衫,上麵僅剩一個粉蓮荷花樣式的肚兜。
乍然的涼意,尚毓白嫩藕節似的雙臂,環住自己。
外露如玉的背部,身上沒有能裝物件的衣兜。
謝清玄掃過她那處,實在不像是藏了東西的。
但也不像是沒藏東西的,不然怎麼那麼鼓囊囊的。
尚毓覺得很難堪,輕微地吸了吸鼻子。
她弱聲含著不滿:“可、可以了嗎?”
謝清玄聽到女子的哭腔,頭皮發麻。
尚毓和彆人一起害他,他都沒生氣。
女子怎麼這麼嬌氣。
謝清玄站直身子,幫她披上自己的外袍,又把厚被子裹了她一圈,裹緊她外露的肩膀。
厚厚的被子拖著地,不自在的開口:“說了不讓你吃虧的。”。
謝清玄把尚毓的摁在被子上,讓她牢牢抓住。
給她看回去總行吧。
謝清玄無奈地笑開了:“現下給你看我,不許哭。”
尚毓:......
誰哭了,她就是覺得有些冷。
脫了衣服還不讓往被窩裡鑽。
那人不是有病嘛。
對哦,謝清玄他還病得不清。
謝清玄淨過手,一層一層褪去衣衫隻留最後一層裡衣赤裸的寬肩,身前還有指甲撓出來的痕跡。
他勿自拔下發冠,長發散落在背後。
謝清玄掰正尚毓的身子,絲毫沒有羞恥感。
他一條腿的膝蓋放在床榻,身子前傾,頓時雄渾的男子氣息,裹挾著尚毓。
更為清晰的檀香和陽光氣混合在一起,好像春回大地的清晨,乾淨自然。
尚毓連忙彆過臉,:“你快穿上衣服,我不想看。”
她又羞又氣,誰要看他。
可餘光總能瞥見謝清玄腰間精瘦的肌肉線條還有陳年的鞭痕,尚毓不知道該如何描述。
那傷痕已長出新的血肉,是被捂得不見日頭的蒼白粉嫩。
令人心驚。
尚毓幾位兄長犯錯時,尚父總說要請家法。可尚父每次都是拿著鞭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從未有過如此嚴重的痕跡。
就算是三兄翻牆逃學也不過是躺在榻上歇上三日,塗些藥膏也就再無看不出了。可以想見那人打謝清玄定然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看著不像親人打得,倒像是仇人想要把他打得喪命。
書中並未提到謝清玄有如此手段的仇人,舞到謝清玄頭上,還能有命活嗎?
尚毓不得而知,但她覺得如果這些鞭子落在自己身上定然很疼吧。
她盯著謝清玄跑了神,當反派的內裡總是有不為人知的身世淒慘,所以才會有這麼大的怨氣。
尚毓鬆了一口氣,看來謝清玄並不是天生就是一個壞人。隻是那些人沒有好好對待他,他日後才會如此的凶殘。
他不懂愛,自然不會愛人。
謝清玄看著尚毓口是心非的樣子抽了抽嘴角。
想看就看,還藏著掖著。
他難道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尚毓疑惑:“夫君,你身上、是誰打的。”
謝清玄冷下臉,眼裡帶著危險的目光:“誰打得重要嗎?”
尚毓抬起眼,點點頭:“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雖然她打不過,但是她還有三個兄長。彆人欺負夫君,尚毓覺得還是應該給謝清玄出氣的。
她的夫君,她都不敢打。
憑什麼彆人能打。
謝清玄嗤笑,“就你?”
小胳膊小腿,輕輕一掰就得折。
他神色淡淡,尚毓卻能從他眼裡看出不屑。
謝清玄合攏衣衫,聽出什麼情緒:“算了吧,我不想惹事。”
尚毓看不慣謝清玄萎靡不振的樣子:“你是不是有病啊!”
被人欺負了還不反抗。
尚毓說完就不再搭理他。
謝清玄倒是脾氣很好,也不生氣,他也不著急總能抓到她們的小辮子。
謝清玄也與昨晚一般,躺在床外側,恪守界限。
“行吧,那你說說怎麼才能消氣。”
尚毓:“......”
她生什麼氣,又不是她被欺負了。
尚毓打定主意,明日回尚府,要跟兄長們講有人欺負他們。
係統冒泡:【快呀,宿主。此時正是完成任務的好時機。】
這男人就不能被說不行,除非謝清玄不是男的。
而且現在謝清玄心情正好,說了也不會被殺。
幸虧尚毓聽不見係統的心裡話。
尚毓猶豫過後,試探著問:“你真要我說?”
這可是他自己提的,不能怪她。
謝清玄無所謂的嗯了一聲,“不說也行。”
尚毓得了他的應允,捧著臉頰,湊在他耳朵邊:“夫君,我真說了你彆生氣。你、你是不是那處不太行?”
尚毓發現了其實謝清玄不是太熱衷於情事,最開始那一次,雖然是自己先主動的,但確實很快嘛。
而且後麵他們也不過就三次,根據係統的數據庫調查書中世界的男主都可以一夜七次,作為反派理當比男主更強。
尚毓可以理解為什麼係統版麵會出現這種任務了。
謝清玄如果真的有病,她可以拿出嫁妝給他看病的。謝清玄是她的夫君,她也不會嫌棄他。
但男子總會在這上麵有些莫名的虛榮心,尚毓體貼勸告:“夫君,男子生病還是需要早早看哦。”
謝清玄:“...”
視線相對,尚毓無辜的杏眼對上瀲灩的桃花眼。
謝清玄溫柔地彎下腰,湊近在她耳邊。
頗有些蠱惑的意味:“那你今夜試試就知道了。”
叮咚,積分到賬。
厭惡值+5。
果然男人真的不能被說不行,尚毓扶著酸軟的腰睡了過去。
屋外晴雯看著世子進了屋中再未出來,她在門口四處張望,沒有發現桂文和桂靜的身影。
晴雯湊近門縫仔細聽著屋中的動靜,她聽得認真,冷不丁被桂文拍了拍肩膀,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晴雯顫著音:“桂文姐,我就是看世子進去這麼久,夫人晚膳都還未用。”
桂文審視著晴雯,拉著她進了茶水室。
今天是晴雯負責燒水的夥計,院子裡的很多人都是端王妃派來的,桂文不放心夫人入嘴的東西被不知根底的人糊弄,是以她們自己人守在這裡。
桂文掀開煮水的小茶壺,裡麵水是溫熱的。
她抬眼看著晴雯,想要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晴雯哆哆嗦嗦,麵色慘白:“桂文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您能彆告訴夫人嗎?”
桂文是知道尚母安排晴雯和晴霜有替夫人不方便時行房的打算,但桂文也向端王府中眾人打聽過,世子本就不是個重女色的,也沒有任何通房。
在她看來晴雯有向上爬的心不可恥,可夫人與世子現在正是濃情蜜意。晴雯就想爬床,桂文實在不能苟同。
因此桂文話中有敲打之意:“晴雯,人還是要腳踏實地的好。”
晴雯心裡嫉恨尚毓隻給她漲了半兩銀子的薪俸,她若是做小妾,能把世子哄開心...
尚毓分明是打發叫花子。
既然尚毓不能容人,她又何必隻跟著這個主子。晴霜說得對,端王妃那裡倒不失是個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