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老實(1 / 1)

008

謝清玄走到一半停下步子,安慶差點撞上謝清玄,虧得他機靈往旁邊倒,一點都沒碰到。

哎嘿,完美,他又好好活了一天。

謝清玄站著門檻處,落雪的深碧色草垛子遮住了他的身形。

透過前方無遮掩的院落,尚毓溫婉的將脫落的發絲掩到發紅的耳後。

像隻無害的小兔子。

謝情玄看了尚毓好久,那女子連個姿勢都沒換。

尚毓不自在地拿著細針,跟受刑似的在緞子上紮了下去,但總共也沒繡幾下。

有點笨。

隨後尚毓放下針線,休息片刻,也是先問得他的消息。

他人又不在,裝給誰看。

安慶催促:“世子,不進去?”

謝清玄緩緩抬眸,麵色沉靜,指尖轉著荷包的穗子,無聲地退出祥和堂。

他不想去那人麵前陪她演戲,無聊又無趣。

還不如多殺幾個人玩玩。

安慶噤聲,也不指望世子回答。

問煩了再把他剁巴剁巴,他找誰說理去。

“順路過來一趟罷了。”

這順哪門子路!

書房在外院,祥雲院卻在端王府的最裡側,南轅北轍,牛馬不相及。

安慶不敢說,也不敢吭氣。

安慶跟著世子從鎮撫司早早下職回府,專程來到祥雲堂,人立在門口也不進去,虧得沒叫人瞧見。

跟兩個門神似的...

謝清玄自顧自地走,玄衣錦袍,嘴角時不時帶著笑。

他心裡清楚那尚毓不過是偽裝出一副對他好的樣子,等他放下戒備,那女人定然是與其他人並無不同,想要取他性命。

他絕對不給尚毓任何機會,不過是個騙子。

謝清玄嗤笑,但不知怎得,就是有些想沒話找話。

謝清玄:“安慶,我有個問題。”

安慶揣摩著這句話的意思,“那您說說,說不定小人就知道?”

稀奇,今天世子倒是喜歡閒聊。

“你說一個女子認認真真給男子繡荷包是什麼意思?”

謝清玄麵色平淡,衣袖擺動,宛如悲天憫人的觀世音。

寡淡、無波,來窺探世人的疾苦。

安慶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肯定地說:“世子,女子給男子繡荷包,還能有什麼意思,對那個人有好感唄。”

謝清玄眉眼間染上冷意。

好感,他討厭彆人對他有好感。

他不是甚不知事的孩童,懂得一個道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謝清玄已然忘記了這事還是自己提起的,尚毓嚴格來說是在完成他交代的任務。

但他不太關心,那又如何。

謝清玄唇角平直:“哦,若是又盼著男子歸家呢?”

安慶再度開口:“那就說明,那個女子愛他。”

愛,使人瘋狂,使人瘋魔。

沾染了情欲的男女總會變得麵目猙獰、醜陋惡俗。

尚毓倒是所圖非小。

盼他歸家,不知道她想怎麼殺他。

謝清玄抿了抿嘴角,有點開心,若是她想與他玩殺人遊戲再好不過了。

謝清玄看著天上飛過的結伴麻雀,手癢扔了個石子,擊中那隻拖後腿的小雀。

留下一隻單獨飛在空中。

這樣才對,

不然太礙眼。

安慶沒注意到謝清玄的動作,捶了捶腦袋,恍然明白,世子分明是在炫耀,嘖,真狗。

他縮了縮脖子,暗中側過臉撇撇嘴,在心裡吐槽。

繡荷包、盼回家,這不是夫人方才說得話嘛!

欺負他安慶沒成親,沒媳婦給他繡荷包,沒人盼他回家是不是!

“安慶,你說她喜歡我是因為什麼?”

謝清玄揚了揚眉,聲音朗潤。

裝,你就裝吧。

安慶看著沒完沒了的謝清玄,隻覺得今日的世子真的莫名其妙。世子也不問問那兩個想要搶他東西的烏龜王八蛋,在這一直問東問西。

世子難不成已經無敵寂寞到非要在他安慶身上找存在感的地步了!

安慶不情願地說:“因為您是她的夫君。”

夫人喜歡世子那不是應當的嗎?畢竟世子長得那麼好看,不好看才奇怪吧。

謝清玄聽到這個回答,也不在問安慶為什麼他是她夫君就喜歡他。

他的表情淡漠,沒什麼感情起伏。

誰是她的夫君,她就喜歡。

那如果她嫁的是彆人,也會如此?

他就不一樣了,他喜歡殺人,他就要一直殺人。

不喜歡就殺,看不順眼的,惹人厭的,哦,還有長得醜的。

她若敢變心,殺了算了。

尚毓連著打了三個噴嚏。

這打噴嚏也是有說法的,一想二罵三念叨。

肯定有人在背後念叨自己。

可能是尚母,尚父,或者三個兄長。

但也可能是那個反派夫君。

想到謝清玄,尚毓還是不自覺的抱緊了暖手爐,跟他在一起時,總是身上暖暖的,心裡涼涼的。

尚毓弱聲:係統,我真的要做那個任務嗎?

陽痿那個詞語,真得太難以啟齒了。

係統安撫:【宿主,越有衝擊力的詞語,才能製造越大的厭惡值。】

你難道不想早日回家嗎?

係統這樣一問,尚毓下定了決心。

不過是一個不可言說的詞語罷了,她會完成的。

尚毓這十八年無疑每一日都是為了回家。她想家人,想朋友,想家。

明日的家再好,卻也不是她的家。

本來能回尚府,她心中應該是歡喜的。可想到還在盼望著歸家的父母,她的心酸酸的。

都怨謝清玄太壞了!沒有反派,她也不用穿過來做任務。

就連那日尚毓出嫁,她本是寬慰兄長,還被謝清玄瞧了笑話。也不知道她離開尚府後,幾位兄長有沒有偷偷哭鼻子。

尚毓一本正經地用著係統教的詞罵:“草...謝清玄。”

謝清玄:......

嘖,罵的真臟。

方才謝清玄回書房看了關於尚毓十幾年的生活習性,梳理了尚毓這幾日的古怪之處。

根據安慶收集來的記錄,尚毓是個天真乖巧的老實人。

老實?謝清玄他一點都不信。

新婚之夜,尚毓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就是為了灌他喝酒,激發他體內的毒性。

甜膩的味道,是那藥見風即燃。

難怪他找不到端王妃下藥的痕跡,原來尚毓才是那個毒藥。

他這次來就是要看看她把毒藥藏在哪裡。

若是讓他找到證據,尚毓就和那端王妃一起做黃泉路上的孤魂,好歹有個伴。

謝清玄不動聲色,將尚毓從頭到腳掃了個遍。

能藏在哪呢?

他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衣裳處,久久不挪開。

那裡也不知是吃什麼長大的,把小衣都撐起了飽滿的弧度,說不定就是藏在那。

那女子奸詐,那裡最顯眼,空隙最大,也最能裝東西。

謝清玄爽快應道:“給你草也不是不可以,給我看看你那裡。”

他清雋骨瘦的指尖,輕輕轉換了方向,指著她胸口。

尚毓被人抓包,羞窘又難堪。

又聽到謝清玄不正經的話,她耳垂紅的似要滴血,腦子轟地斷掉了一根弦。

謝清玄他說他要看、要看她的、看她的……尚毓眼睛紅紅的。

他好不要臉!

謝清玄踏著步子逼近,鼻尖湊到她的麵前,呼吸癢癢的吹在她的嘴唇。

尚毓看著他的喉結動了動,彆開了眼。

“不行。”尚毓磕磕巴巴的拒絕。

天還沒黑…,她腿還疼呢。

謝清玄腿抵著她的腿邊,蠱惑道:“就一眼。”

尚毓不知為何心臟狂跳,她慌得不行。

騙人騙人,昨夜裡也是說馬上,一夜也沒好。

她不會相信他的。

謝清玄腿抵著她的膝蓋,彎腰與她眉眼齊平,唇角笑意燦爛:“騙你的。”

誰要看,毒藥是光看就能看出來的?那得他上手摸。

嘖,就這還給端王妃做事?

不中用。

“不給看,也給你草。”

尚毓頭頂直冒煙,純粹被氣得。

誰稀罕,就謝清玄那橫衝直撞的功夫,狗都不稀罕。

一點水平都沒有!稀爛!

謝清玄看著尚毓不服氣的樣子,有些開懷。

謝清玄大搖大擺地坐在尚毓的貴妃椅上,“聽說,端王妃給你送來賬冊,你給人撅回去了?”

賬冊?

尚毓想了想,昨天王妃送錯的賬冊,她好心還回去了,要是找不到肯定會著急的。

尚毓點頭:“她送錯了,物歸原主嘛。”

謝清玄確定了,兩人是通過賬冊來交接毒藥的。

他攬過尚毓,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更加濃鬱的青葡萄味,很甜很甜。

比昨夜的味道還要迷人心智。

但他才不會上當。

要不是他聰明定然要被尚毓蒙混過去,他今天一定要在尚毓身上找到毒藥。

他單手把尚毓往胳膊下一壓,手肘有時能碰到起伏的心跳。

軟軟的,很有彈性,最重要的是手感不錯。

尚毓毛絨絨的腦袋被他的手臂按住,動彈不得。

那胳膊太硬了,壓得沉甸甸地尚毓有些喘不過來氣。

“你放我下來。”尚毓咬住嘴巴,聲音糯糯地,沒有絲毫威懾力。

謝清玄不答,一手夾著她,一手從杏仁碟中取出一顆杏仁,朝著燃著的燈打過去。

外麵還能隱隱約約透過夕陽落山的霞光,若是出了屋子還是傍晚。

可屋裡為了透亮還是燃著桐油燈。

頓時,燈滅了,屋中漆黑一片。

“天黑了。”謝清玄說了一聲。

尚毓眉頭緊皺,抬起腿想踢他,被謝清玄一提拎,尚毓整個人就被謝清玄用公主抱的姿勢,緊緊鉗製,埋進他的胸膛。

他抽出手彈尚毓一個腦瓜崩,“就看看,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