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去親眼看看實在是太可惜了,你娘我活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勇猛的男子呢,辛時序妻夫倆被他們的親兒子氣得險些吐了血。”
奚酥落:“……”
她聽奚明月繪聲繪色講了一遍在辛家看到聽到的一切,內心也深受震撼。
辛玹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簡直不可思議。
奚酥落開始細細回想自己身上到底有哪些是他可貪圖的東西,居然能讓他屈尊降貴到如此卑微的程度。
丟自己的人也就算了,讓父母那麼生氣,自己這邊不慣著他了,又沒了父母做靠山,他舉步維艱,到底能得到什麼好處?
奚明月看了一眼奚酥落,歎了口氣。
“雖然很離譜,但也不是完全想不通,要我說,怪隻能怪我這個女兒太出色了,讓他才見了你幾麵,就對你念念不忘,非你不嫁,主要還是你的原因。”
奚酥落:“……”
奚明月笑了一聲,“說句話吧。”
奚酥落抿了下唇,“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已經跟他說的很清楚了,現在看來,他根本沒聽進去。”
奚明月思忖片刻,點了點頭,“我也是擔心這一點,我們和辛家不能鬨翻,但你們兩個……一個非你不嫁,一個不可能娶,我跟辛時序的關係也變得尷尬了。”
奚酥落垂下眼睫,還以為沒有她對辛玹一往情深,辛家和奚家的交往會變得平和一些,誰知道會反過來。
她覺得有些生氣,煩躁。
區彆在於,她是真心的,而辛玹無論是出於哪種目的,都是假的。真是惡心。
奚明月看她不說話,知道女兒也很難做,輕歎一聲。
“你父親給你的畫冊看完了嗎?”
奚酥落的表情一瞧就是沒看,奚明月輕笑一聲,無奈開口勸她:“雖說他大言不慚說願意給你做小,但我們都知道這不可能,哪怕他腦子不清楚,辛時序也不可能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到我們家來做小,所以,如果你不願意娶他,又想儘快擺脫他,不如早點選個人,早日成家斷了他的念想,也能保全我們兩家的關係。”
回落霞苑的一路上奚酥落都在想奚明月說的話,不無道理。
話糙理不糙。
但除此之外真的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奚酥落想到了更多。
沒想到奚悅兒居然想娶辛玹,雖然辛玹放狠話說不願意嫁她,可如果自己這邊沒戲了,他會不會考慮奚悅兒呢?
如果到最後他還是嫁到了奚家,那自己找人成親的意義是什麼呢?
到那時候,她必須攥緊奚家的所有財產資源,那就要徹底和二房宣戰了,必然不是奚明月願意看到的。
她也沒辦法跟任何人解釋。
難辦。
第二天去見周卉桐的時候,奚酥落還在思考這件事,心煩意亂。
“做生意這麼複雜的嗎?還是光霽樓不考慮賣給你啊?怎麼這麼一張苦瓜臉?比我還難受?”
奚酥落被周綺川叫來開解周卉桐讀書,但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的事,有些過意不去。
“……沒事。”
周卉桐嘖嘖搖頭,說不信,“又發生了什麼?說說看吧。”
奚酥落想了想,把奚明月在辛家經曆的一切簡單說了一下,沒有她講的那麼誇張,但周卉桐還是聽得目瞪口呆。
“看來他是來真的……天呐,要不你就娶了他吧,人家對你一往情深啊,你怎麼能毫不動容,這麼鐵石心腸呢?”
奚酥落:“……”
很好,她已經後悔講了。
“就當你沒聽過,我沒說過。”
周卉桐連連搖頭,“就因為一個夢,不至於吧?他是真的很喜歡你,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奚酥落歎氣,她有一肚子的理由不能說,快憋死了。
“雖然我們是女子,但偶爾也應該站在男子的角度為他們想想,如果你是男子,就算再怎麼傾心於一人,也不可能做得出這種事情來吧?他恐怕已經用儘了所有勇氣,就算你還是不願意接受,也不要傷人家的心。”
奚酥落無語看著她。
沒想到渣女周卉桐,居然有一天有機會來反過來教育她應該如何對待男人。
不過奚酥落心裡隻有無語無奈,沒有生氣。
她相信如果周卉桐知道辛玹上一世是如何對她的,是會無條件站到她這邊的。
奚酥落跟她說了奚明月的思慮考量和提議,周卉桐恍然:“對啊!你成親就好了嘛。”
“……”
周卉桐點了點頭,“還是過來人有經驗啊,我覺得這個辦法很好,辛玹就算真的願意給你做小,他娘那關是肯定過不了的,你娶個男人,再生個孩子,他也就死心了。”
奚酥落不想草率找人成親,雖說這個辦法可能,或許,大概真的有用,但另一個男人有什麼錯呢?
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她不忍心再拖另一個無辜者下水。
奚酥落莫名其妙突然間想到了宣懷周,她想起宣懷周上一世跟她說過的話,說他和祖母在辛家住得並不開心。
尤其後期,辛玹雖然不喜歡她但卻會因為她遷怒於宣懷周,處處為難。
奚酥落想到,宣懷周曾經說希望和她在一起,想跟她一起住。
那時候她認為宣懷周隻是想離開辛家,遠離辛玹。
她不懷疑他的真心,但依然認為不願寄人籬下的想法占了主導原因。
這一次還什麼都沒有發生,辛玹應該沒有為難他。
但想想看,寄人籬下的感受並不怎麼樣。
如果非要娶一個陌生男人共度一生……倒不如選他……
奚酥落搖了下頭,和那個讚同這種做法的自己在腦子裡打起了架。
重來一次,人人都有機會重新選擇不同的人生道路,如果宣懷周這次能遇到他喜歡的又喜歡他的比她更優秀的女子呢?
自己這樣做,豈不是耽誤了他的正緣?不行。
奚酥落重拾自己今日來的重點,“周大人讓我來勸學,你彆總是岔開話題。”
周卉桐聽到這話就皺起了眉,“我就不是讀書的料……”
奚酥落問她:“那你是做什麼的料呢?吃喝玩樂?天生就是來這兒享受的?”
“也說不定啊。”
周卉桐臉皮比一般人厚,奚酥落無語失笑。
她結結巴巴說起了自己前幾日答應周綺川會好好讀書的事,說雖然是那樣答應的,但她娘來抽查的時候還是失望了。
“我是真的學不好,我就是……學不好。”
奚酥落歎氣,勸她如果實在不樂意讀書不如就去開辟彆的賽道。
“你若是有更喜歡更願意花時間鑽研去做的事,周大人未必會繼續逼你讀書,她隻是不想看你整日渾渾噩噩虛度光陰罷了。”
“我不是沒有想過。”
周卉桐支著臉歎氣。
“但是我但凡起個頭,彆說我娘了,段沐都氣得想罵我。”
奚酥落好奇,問她:“你想做什麼?”
“你不是要盤下光霽樓麼,我就想,我可以盤下融雪樓,我覺得我經營融雪樓說不定會比你經營光霽樓做得更好。”
周卉桐兩眼冒光,奚酥落忍了又忍,把更難聽的話壓了回去。
她問:“你確定你不是想把裡麵的美人全部收入府中?”
周卉桐搖頭,“當然不是。”
居然還好意思理直氣壯地反駁,“我還會遍尋天下美人,都放進樓裡呢,這豈不是造福大眾的好事?”
奚酥落歎氣,對好友心生無奈。
周卉桐沒有經曆過現代社會教育,很難跟她講得通“若不是命苦,誰願意賣身”這種道理。
她的經曆有限,眼界也不高遠,這種層次的道理她暫時悟不出來。
奚酥落不想浪費時間多說,緩和了語氣跟她好好說話。
“周大人對你還是寄予厚望的,你是不想讓她失望才答應她的吧?不能還沒做到就放棄,起碼試試看。”
“那倒不是……”
奚酥落微怔,“什麼?”
“我娘要把段沐趕走,我才跟她承諾了自己會好好讀書。”
奚酥落愣住了,長長歎了口氣。
沒救了,要不埋了吧。
奚酥落想。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周卉桐提到這個就滔滔不絕起來。
“說起來這件事主要還是怪你。”
“?”
奚酥落根本插不進去嘴。
“還不是你把她氣得敵我不分了,她見你沒指望了,就來找我撒氣。明明段沐那麼聽話乖順,平日裡她見了從來都是挑不出錯來的,那天一回來,把我們兩個狠狠罵了一頓,非說是他耽誤得我,為了段沐我才答應她會用心讀書的。”
奚酥落覺得這是個突破口。
“你做不到,他早晚還是會被送走,你就認真努努力吧,不要隻是嘴上說。”
“我……”
周卉桐看起來真的很痛苦。
奚酥落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知道她就是對念書沒興趣,越沒興趣越排斥,越排斥就越沒興趣,但她的智商沒問題,純粹不上心。
“我可以幫你。”
周卉桐眼睛亮了,“怎麼幫?”
“我幫你劃重點,你背下來,死記硬背,總會吧?”
“啊?”周卉桐皺眉:“這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