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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回折騰了兩個時辰,謝光不僅沒能成功報複杜青棠,反而害慘了自己,罰抄四書五經不說,還要背書。

丁班近百名學生,被謝光針對過的多不勝數,他們都樂意看他倒黴,捂著嘴竊笑不止。

謝光的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狠戾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噤聲,正襟危坐,一副認真聽講的姿態,給謝光氣得夠嗆。

孫教諭暗暗搖頭,謝光已至及冠之年,心性卻猶如三歲頑童,氣量狹小,言行舉止實在令人失望。

“時間還早,我們繼續......”

孫教諭不經意間轉眸,發現課室外不知何時圍滿了人。

有學生,也有相熟的教諭。

孫教諭猝然一驚,接連後退幾步,撞到牆才停下:“這是怎麼了?”

離講桌最近的學生笑著道:“從杜同窗倒背《孟子》開始,他們就在外麵了。”

所以他們是被杜青棠吸引過來的?

孫教諭哭笑不得:“想來為師聽得太過入神,直到現在才發現。”

課室內外,眾人發出善意的笑聲。

他們之所以聚在丁班外麵,是因為甲班的一位學生途徑丁班,聽見杜青棠在倒背《大學》,在甲班說了一嘴,教諭就帶著學生們過來旁聽。

動靜鬨得有些大,乙班和丙班得了風聲,也跟著過來了。

這才有了方才嚇到孫教諭的一幕。

“孫教諭,這位學生似乎有些麵生,可是新來的?”門外的某位教諭直言相問。

孫教諭頷首,不無驕傲地表示:“沒錯,杜青棠正是本次考核的榜首。”

教諭麵露讚許之色:“當真是後生可畏啊,想當年老夫將四書五經熟讀百遍,也做不到像她這樣倒背如流。”

這不僅需要超強的記憶力,還需要背誦之人對四書五經有著極為透徹的理解。

“這個叫杜青棠的可真厲害,我五歲啟蒙,迄今已有十二年,也隻能熟背四書五經。”

“她背得這樣流利,想必正是因為她太過優秀,才引來謝光的針對吧?”

“我原本就想找個機會與她探討一二,聽你這麼說,我更想和她交個朋友了。”

謝光:“......”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為他人做嫁衣,說的就是他謝光了。

孫教諭聽啟蒙甲班、乙班和丙班的學生誇讚杜青棠,一貫嚴肅的臉上浮現笑容。

門外的教諭心癢癢,語速極快地高聲道:“杜青棠你好好讀書,為師等著你升入甲班的那天!”

孫教諭氣得吹胡子瞪眼,這才開課第一日,就想著撬他的牆角了?

不過他並未替杜青棠回絕王教諭的盛情相邀。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啟蒙甲班有更多優秀的學生。

杜青棠在甲班,定能學到更多的東西。

而孫教諭有種預感,距離她升入甲班的那天不會太遠。

杜青棠被王教諭明晃晃的撬牆角行為逗笑,正色道:“學生定當全力以赴。”

王教諭笑了,心滿意足地離開。

“走了,回去繼續上課。”

“是,教諭。”

課室外的學生作鳥獸散,回到各自班級。

人群散去,丁班內熱鬨的餘韻卻經久不散。

“這下杜青棠徹底在啟蒙班出名了。”

“謝光倒是做了回好事。”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看到謝光的臉色了嗎?比茅坑裡的石頭還臭!”

謝光:“......”

眾人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笑得前仰後合。

謝光的忍耐到了極限,正欲拍案而起,將這些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混蛋拎起來揍一頓,孫教諭一敲戒尺:“肅靜!”

哄笑聲偃旗息鼓,謝光憋著氣坐回去。

都怪杜青棠!

要不是她大出風頭,他又怎會在這麼多人麵前出醜?

他絕不會放過杜青棠!

無論是為了元賢弟,還是為了自己。

“接下來繼續考校背誦。”孫教諭瀏覽名冊,“下一個是傅文。”

傅文起身,淡定接受教諭的考校。

之後的小半個時辰裡,孫教諭陸續點了二十幾人。

大多數學生通過了考校,隻有四五人背得結結巴巴,被孫教諭罰抄書。

背誦環節結束,接下來是默寫環節。

所有人準備好紙和筆,孫教諭出前半句,他們寫後半句,反之亦然。

期間有人按捺不住內心的蠢蠢欲動,試圖把手伸到桌底下,然而手指距離書本僅有咫尺之遙,孫教諭突然開口。

“那些抱有僥幸心理,以為為師看不到你們在做什麼的注意了,為師站在這裡什麼都能看到。”

學生們:“......”

孫教諭繼續說:“若是被為師抓到,可不是抄書這麼簡單了。”

某些人虎軀一震,觸電般收回作案的手。

默寫結束,學生們將寫有各自姓名的答卷上交,孫教諭即刻批閱。

在這期間,大家可以自由安排,看書、練字皆可。

傅文輕輕吐息,撫著胸口一臉後怕:“剛才教諭提問我,我這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杜青棠處理不小心甩到桌上的墨水:“但是你的表現很好,一字不漏地背出來了。”

傅文撓撓頭,由衷地欽佩:“可是我覺得你更厲害。”

當杜青棠倒背出《孟子》的時候,她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了。

“不過你是怎麼做到的?”傅文發出想學的聲音。

杜青棠輕笑:“當初閒來無事,就翻來覆去地看書,看得多了自然就會了。”

這段日子裡,她陸陸續續找回遺忘的記憶。

說來也是諷刺,昔日的苦難居然成就了今日的她。

第二世,她被關在一方小院裡,哪也去不了,隻能一遍遍翻看四書五經,借此讓自己保持冷靜,製定逃跑計劃。

長此以往,她便掌握了倒背四書五經這項技能。

不遠處,曹行粲的同桌諂媚笑著:“所謂倒背如流,不過是上不得台麵的奇淫技巧,科舉考試又不考這個,她也隻能靠這個博人眼球了。”

“曹公子師從大儒,自幼受到首輔大人的熏陶,哪裡是一介鄉野農家子可比的?”

曹行粲心不在焉地聽著這些人的恭維,回憶自己的答案,可以確定沒有一處錯誤。

杜青棠呢?

她會出錯嗎?

還是和之前一樣,以絕佳的成績讓孫教諭讚不絕口?

曹行粲打心眼裡不願被杜青棠比下去。

他家世優越,天資過人,若是被一個小他五歲的輕易比下去,消息傳回夏京,怕是會淪為茶餘飯後的笑談。

他必須成為第一,隻能成為最優秀的存在。

隻有這樣,他才能博得祖父的另眼相待。

......

不過一炷香時間,孫教諭批完近百份答卷,速度堪稱恐怖。

“這幾份——”

孫教諭抽出幾份答卷,所有人屏住呼吸,生怕頭頂的閘刀下一刻就落下。

“錯漏甚多,回去後將這些句子抄寫十遍,鞏固溫習,下次不可再犯。”

孫教諭點出幾個人名,被點到的麵紅耳赤一臉羞愧,逃過一劫的則狠狠鬆了口氣。

“除此之外,本次考校共有四人全對。”孫教諭又抽出四份答卷,“分彆是杜青棠、曹行粲、傅文和陳正德。”

曹行粲攥緊的手指鬆開,又因為杜青棠全對而麵色凝重。

這個杜青棠,考核奪走了他的榜首之名還不夠,這次還要壓他一頭。

氣煞他也!

“你們很好,為師希望你們再接再厲,繼續保持。”

“其他人雖有錯字漏字,但是不多,望查漏補缺,下次不可再犯。”

“是,謹遵教諭教誨。”

放課的鑼聲響起,孫教諭結束長達兩個半時辰的授課,揚長而去。

傅文揉了揉眼睛:“好長的一節課。”

杜青棠收拾書本:“明日起一個時辰一節課,會輕鬆很多......”

“砰!”

伴隨一聲巨響,杜青棠的桌子被謝光撞翻。

書本、筆墨直奔她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