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跟張宗的親事定下來後,他們家這個年過得很開心,她被她額娘帶著到各家親戚那拜年。
她阿瑪隻有一個親妹妹,也就是她的姑姑,她姑姑五年前難產而死,她的姑丈很快娶了續弦,兩家人慢慢少了來往,烏家的族親更多在她姑母那邊,隻是她姑母姓烏,而她姑母的幾個孩子姓納喇,屬於納喇一族的人,算起來烏家的人其實不多。
而她額娘有兩個姐姐、一個妹妹跟一個弟弟,她舅舅是年紀最小的,她額娘在家排行老三,完顏一族的人就多了,不僅有她外祖父這一脈,她外祖父的兄弟姐妹也多,但那些隻能算是族親,隔著好幾層,自然關係就不是那麼親厚,頂多逢年過節走一趟親戚。
她阿瑪沒有官職,隻是普通的牛錄,彆人更不會想主動攀他們家的親戚了。
她小娘更不用說了,本來就是漢民,她小娘那邊的兩個舅舅更沒有機會當官,隻能做些小生意,養家糊口。
反正過年走親戚的日子過得特彆快,年過完後,張家那邊算好日子,確定三月初十是良辰吉日,適合迎親嫁娶,又請幾位長輩過來他們家一趟征求他們家的意見,雙方家人同意後正式確定下來婚期,張家那邊開始正式張羅婚事。
烏錦的鋪子在年後也開始開門營業了,因張宗每日都要去城郊的兵營進行訓練,早出晚歸,他為了能見到她,每日都會先繞到她鋪子這邊跟她見一麵,說上幾句話才去兵營。
一月過去,到了二月初,烏錦的心漸漸安定下來,隻剩下一個月,她便會嫁人,成為人妻,一切進展得很順利,那人沒法再強迫她當外室,她不會再遇到那個人。
……
二月七日,這一日天氣晴好,難得有陽光出來,胤禛從宮裡出來,到簡親王府跟雅爾江阿見麵。
上個月因為過年,宮裡事情多,加上他身為皇子要跟著皇阿瑪參加各種席宴,他忙得沒時間出宮。
雅爾江阿傳信說銀樓的事情已經辦妥,他不放心才出宮一趟,他被領著進去雅爾江阿所住院苑的書房中,他坐在一把紫檀木雕花椅上看雅爾江阿交給他的各種地契等官印文件。
“四阿哥,我辦事你放心,一共花了八百兩,隻是不知四阿哥要不要留下原先銀樓的那些人?”
胤禛把那些文件放在一邊,抬頭道:“原先的工匠可以留下,至於掌櫃就沒有必要留,重新找個可信的人,銀樓的名字沒必要換,選個日子開業,我不方便日日出宮,銀樓的事,還是你幫我在外麵盯著。”
雅爾江阿應下。
胤禛視線一移,見到書桌上那張紅色喜帖,他順手拿起來看一眼,本隻是隨意看一眼,直到見到烏錦二字,他才將請柬細讀一遍。
“從三品武官鑲藍旗參領張文淵之長子、鑲藍旗正六品武官驍騎校張宗於三十四年三月十日迎娶鑲藍旗第三參領第十二佐領牛錄之長女烏錦,恭請……”
雅爾江阿見四阿哥神色不對,他解釋一句說這是他阿瑪屬下參領張文淵給他阿瑪送來的請帖,隻是他阿瑪那日要進宮覲見聖上,便將請帖移交給他,讓他出席。
張文淵是他阿瑪的親信,深受他阿瑪信任,換成其他人,他阿瑪可能隻是隨一份禮過去,隻是張文淵是他阿瑪的心腹之一,簡親王府必須得給張家幾分體麵,讓張家人更能為他們所用,更加忠心耿耿,他作為阿瑪的長子,將來的鑲藍旗旗主,是最適合代他阿瑪參加婚宴的人選。
胤禛把請柬放下,沒說什麼,起身離開。
雅爾江阿送四阿哥他們出王府,見到四阿哥上了馬車後,他還是一頭霧水,明明剛剛還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變臉,他都不敢多說什麼。
胤禛坐在馬車裡麵,幾乎是冷笑一聲。
他還真是沒料到那女人膽子這麼大,這麼急匆匆把自己嫁出去,不就是在打他的臉嘛,對他嫌棄至極,寧願嫁一個三品參領之子,也不願意當他的外室。
原先都沒有聽說過的婚事,她在一個月內就走完提親訂親的流程,三月初便要出嫁。
胤禛眼睛裡迸發著寒光,他倒要看看她能不能嫁出去!
不知死活的女人,他會讓她後悔的。
“蘇培盛,去那個女人的鋪子。”
坐在馬車左邊車轅的蘇培盛聽到裡頭傳出來的話,還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主子爺說的那個女人是誰,隻是主子爺交代的話向來不喜歡彆人問第二遍,他又細想一會才意識到主子爺說的那個女人指的是誰。
他以為主子爺已經把烏家那個姑娘忘了,畢竟隻是一個樣貌醜陋的姑娘,平平無奇,比不上宮裡那些花顏月貌的主子。
唯一比較特彆的是烏姑娘拒絕當主子爺的外室,說隻願為妻。
蘇培盛跟了主子爺這麼多年,哪裡聽不出來主子爺此時心情不好,怕是烏姑娘要遭殃了。
馬車行駛了半個時辰,最後停在繡秀苑所在街道的左側邊。
胤禛掀開車簾,恰好見到那個女人站在鋪子門口跟一男子在說話,她眼神中好似有萬千柔情,正含情脈脈地看著那男子。
那就是她的未婚夫吧,好像叫張宗。
烏錦這邊的確在跟張宗說話,張宗今日休沐,隻是他們婚期將近,是被禁止私下相見的,說是不吉利,隻是張宗還是過來找她,送給她一串五顏六色玉珠子串成的手鏈,說是那些珠子都是他親自收集的,手鏈也是他親自串的。
“這是我一個人給你的聘禮,獨一無二的,這世上我隻會給一人聘禮,我不會納妾,這輩子隻有你一個人。”
烏錦抬眸看著張宗,他溫柔又鄭重的承諾讓她陷入這份情意中,她被這份溫柔打動。
“張宗,你要記住你說過的話。”
“放心吧,不會違背諾言的,若是我不信守承諾,我願意天打五雷轟。”
烏錦輕輕笑了笑,摩挲著戴在她手裡的手鏈,玉珠子冰涼圓滑的觸感讓她忍不住一摸再摸,她笑道:“好啦,呸呸呸,彆亂發誓,趕緊回去吧,要是被彆人看到我們成親前見麵就不好了,反正隻有一個月了,以後能天天見,不用急在一時。”
“那我走了。”
烏錦擺擺手,示意他離開,在張宗離開後,她也轉身進鋪子,她沒注意到停在鋪子不遠處的馬車,更沒注意到那道陰鷙淩厲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