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跪直了身子,對上官差的眼眸,四目相會:“大人是有身份的人,又有一乾屬下瞧著,定然是不會哄騙我們這孤兒寡父的可憐人,是吧?”
官差聽得出,他怕自己得了便宜不踐諾,想要提前拿話堵她呢。這種落入塵埃,沒有半點依仗的人和她談條件,若依照她的性子,是不會理會。
但是她今日這趟差運氣好,遇上的這個小牙子比以前那些都要好看,這當爹的也識趣,趁著她今兒個心情也好,便和他多說了兩句,“這個你放心,本官一言九鼎,豈會哄騙你。再說你這兒子生的如此好看,本官也舍不得他被風雪刮壞了。”
柳父起身向兒子走去,近至他身前,低聲道:“乖孩子,忍忍就過去了。”
柳腰腰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比起在教坊司被作踐,他更想和父親一起去漠河,可他不明白,爹爹為什麼要答應那群女人。
他抓住父親的手,試圖說服他,“不……,爹爹,咱們一起去漠河吧。”
兒子眼底儘是期望,柳父無奈的垂下眸子,躲開了視線。若讓他知道漠河是有去無回,那他在上京定然要肝腸寸斷,連一分盼頭也沒有。既不能告知他真相,就得找個理由先哄著他。
柳父在心中急急的思索了片刻,才抬眸道,“好孩子,西夏人常年在漠河一帶擄掠人畜,你這樣貌美兒郎正是他們擄掠的對象,若是被擄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柳腰腰吃驚的微微張嘴,看向柳父的神色劃過一絲擔憂。柳父接著安慰他,“爹爹不一樣,爹爹一把年紀,他擄過去也是無用,所以在那邊是安生的。你就老老實實呆在上京,日後咱們才能再相見啊。”
這話從自己至親的爹爹口中說出來,柳腰腰沒有半分懷疑。
他雖然不諳世事,可這一個月來的磋磨,他心中也明白,他這樣沒有依仗的男子,就像是一頭沒有爪牙的貓狗,教坊司也好,漠河也罷,不過是換個地方任人磋磨。
道理都明白,可他到底沒經曆過這些事,讓他當著這一群人,解開褲子,任人像看牲口一樣的品評,他實在是做不到。
父子二人站在床邊的角落裡,磨磨蹭蹭半天沒有動作。身前等著的那群女人卻煩了,一人朗聲催促,“磨磨唧唧的做什麼,都是要做官雀了,還怕看嗎?”
柳腰腰雙拳在袖中握著,指節捏的發白,被這肮臟話話激得渾身顫栗了起來。
為首的官差淡淡的吩咐,“小牙子麵皮薄,頭一回抹不開臉也正常。”她朝左右之人揮了揮手,“你倆去幫幫忙。”
“是”最前方的兩個女人得了這美差,眼神都亮了,哈哈笑著就朝柳腰腰去了。
其中一人將柳父拽開,另一人逼近柳腰腰。
柳腰腰驚恐的往後退,身後是冰冷的石牆,他被逼到了角落裡,在心中求便了諸天神佛,期望能有天神來救一救自己。然而都是無用,那女人粗糲的手已經摸到了他的腰上,柳腰腰慌亂的捂著自己的腰封,他心裡又急又怕,顧不得任何事情,用了全部的力氣反抗。
那女人用了兩下勁沒巴拉開,被邊上同僚笑話,“讓你平日裡少動彈,養的一身虛肉,如今連個小牙子都治不服,真真丟人。”
柳腰腰驚恐的瞧著邊上另一個女人,她將爹爹推到一邊,一邊調笑著身前的人一邊就過來了,她身材高壯結實,一把就將他的手腕擎住。
柳腰腰雙手捏在一起被提了起來,舉過頭頂。那雙手如鐵箍一般,箍的他雙腕生疼。柳腰腰吃痛,再也反抗不得,隻得徒勞的扭動著腰肢,絕望的嗬斥著身前的人,“你們,滾開啊,都滾開。”
兩人並不理會,手下的動作不停,柳腰腰身下一涼,他看著一屋子女人視線都集中在他腹下,頓時急火攻心,撕心裂肺的叫了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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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逸剛踏入天牢,就聽到了男子淒厲的叫聲,她朝著聲音的來源瞧了一眼。那聲音從牢房深處傳來,隔著一道道鐵門,並看不出什麼。
淒厲絕望的叫喊聲,不像是受刑忍痛發出,倒像是受辱掙紮的叫聲。
薑逸眸光一凜,轉頭看向身側的何鬆靜,隨口問道:“何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何鬆靜是天牢的典獄司,大理寺的人今日過來錄柳家的名冊,是提前和她打過招呼的。此時傳來的男子叫聲,怕就是大理寺那群人在糟蹋柳家的那位小公子。
十六歲是個大坎,以下沒入教坊司,以上要麼問斬要麼流放。每每有年歲上壓在十六歲上下的男犯,都會被他們以年紀不好確認,要脫衣查看才能錄名冊來威逼。那些個無有依仗的男犯,都會被他們借此調戲。
她雖看不慣,但都同朝為官,為了自己的仕途人脈,也不會輕易去插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隻是今日被薑逸撞上了,她既開口問了,心中必然已經起疑。這種肮臟事情出在她管轄的天牢內,雖然不是她手下人做的,到底也是能追究她一個看管不力、玩忽職守的罪名。
這位薑大人如今剛升任了正二品太女少師,深得陛下信中,皺個眉頭都能讓自己灰飛煙滅,何鬆靜自然不敢幫大理寺的隱瞞,隻盼著老實交代,能把自己摘乾淨。
她恭敬的答道:“回大人,今日大理寺的周大人來天牢公乾,錄沒入教坊司男子的名錄,想必是審訊的時候鬨出的聲音。”
牢房深處的哀叫聲不絕,眼前的人戰戰兢兢,薑逸什麼場麵沒見過,已經猜到了七八分,心中生了幾分怒氣,
薑逸眼神掃過眼前低頭回話的人,冷聲,“帶路,本官過去瞧瞧。”
“是,是,大人您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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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腰腰滿臉的淚痕,徒勞的並著雙腿,心中絕望不堪。
除了他那幾聲淒厲的長叫,周邊的聲音都沒了,眾人的眼睛都盯在他腹下,整個牢房都安靜了下來。
良久眾人才回過神來,陸續傳來幾個女子的吸氣聲。
“嘶……”
“嘖嘖嘖……”
一眾女子或搖頭或點頭的品評。
柳父著急的朝椅子上的女人叩頭求道:“周大人,這就算瞧過了吧,求您讓她們收手,登造名冊吧。”
周城瞧的眼睛都直了,這樣的好樣貌,再配上這樣一個雀兒,簡直就是尤物。
她後院十幾房夫侍,樓子裡也嘗過不少鮮,可以說是閱人無數,都沒見過如此完美的。
這樣的尤物,去了教坊司必然會被那些大人物圈在手心,那裡還能輪到她。
以前他們辦這事的時候,瞧過之後得個趣也就罷了。若是遇上雀兒漂亮的,最多七手八腳的搓弄幾把,過過手癮也就饜足了。可今日遇上了這樣的極品,周城心癢難耐,在心中改了一貫的主意。
她站起了身子,一本正經的道:“這雀兒,本官瞧著不像十六歲的小牙子能長出來的,光看那能拿的準,得上手驗過了才知道。”
“哈哈哈哈”
她們這群人做慣了這樣的事,周城一起身,身後那群人就心領神會的出聲幫腔。
“是的,哪有十六歲的小牙子長這麼大個雀兒,得驗,必須得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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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輕輕那裡長的了這麼大,怕是私下裡沒少揉搓,我看,天生就是要去窯子裡的騷/貨罷了。”
柳腰腰絕望的看著著一群女人對他品評,原來世上還有這樣肮臟下流的話。
他的雙手被提過頭頂,腰肢被死死的按在牆上。身後石牆的冷氣透過單薄的衣裳滲入背部,身上的冷不及心頭的寒涼,他絲毫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和她母親一般年歲,滿臉虛浮的女人,抖開袖子,露出雙手朝她走來。
淚水模糊了視線,沒有神佛能救他,隻能絕望的彆過頭去。
就在千鈞一發的時刻,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
“放肆!”
控製著他的兩雙手應聲而撤,柳腰腰顧不得去尋那聲音的來源,慌亂的蹲下身子去攏堆在腳邊的褲子。
柳父也掙脫開來飛撲過去,將兒子遮擋在身後,抖著手替他整理衣裳。
一屋子女人回頭,瞧著進來的是個容色昳麗的年輕女子,沒當回事。唯有周城瞧見薑逸身上蟒紋玉帶,眼底震動,立刻收斂了神色,快步迎上前去,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叩拜大禮。
周城這樣的七品微末小官,何曾見過薑逸,但是薑逸官服上的蟒紋玉帶,隻有宗室親王才能佩戴。如今朝中兩位親王的年歲都在五十上下了,眼前的女子二十出頭,那就隻能是唯一一個得了陛下賜蟒紋玉帶的太女少師---薑逸。
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剛直不阿。
怎麼今日出門沒看黃曆,撞到了這位手上,宋城心跳如鼓,說話都帶了顫音,“下官……,下官大理寺主簿宋城參見薑大人。”
其餘人見自家頭頭這般模樣,意識到闖禍了,紛紛跪下行禮。
薑逸抬腳進了牢房,視線略過中間烏泱泱跪著的一群人,落在角落裡的二人身上。
年輕的男子身姿單薄,下裳不整,麵龐上全是淚水,雙臂環保著膝蓋,一個勁的往角落了縮。護在他身前的應該是他家中長輩,眼中也是一片驚恐慌亂。
薑逸腦海中浮現剛剛一進門猛然瞥見的那一幕,他被摁在牆上,兩條長腿在青黑牆壁的襯托下白的發亮,腰肢扭動之下,中間晃蕩著一物。
薑逸呼吸一窒,極快的錯開了眸光,轉眼掃過一眾匍匐的女人,神色冷冽,聲音凝結成冰,“你們大理寺就是這樣來造名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