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
蕭悅將吃飯的小桌搬到了冰鮮櫃旁邊,隔絕了炎炎烈日,周身被一股清涼所包圍。
這天氣是在無法,蕭悅想了想,特意做了點葡萄冰果茶。
自己喝完全不吝嗇,果肉放得很多,冰塊也加了一半,一整杯酸酸甜甜,無比愜意。
午飯吃完,蕭悅消化了會兒便去到後院有陽光的地方,打算先將遮陽傘兌換出來看看。
點擊了屏幕後,一柄約莫兩米高,閉合起來的淺藍色遮陽傘出現在了小院中心。
蕭悅走近,發現傘的材質並非塑膠,而是純正的油紙傘,最底部還有自帶的三角撐架防止傾倒。
傘的中間有固定繩,蕭悅解開,彎下腰將傘撐開。
彆說,還有點重。
徹底撐開後,蕭悅整個人便籠罩在陰影中,隔絕了後院直射的陽光,周身變得陰涼無比。
高度果然不壓抑!
蕭悅抬頭,打量遮陽傘的內部。
傘骨是木質結構,根根結實且光滑,傘麵緊貼著一層黑灰色的隔熱層,傘簷每隔一段距離還墜著一顆月亮形狀的吊墜。
寓意是……月汀?
蕭悅被這精美程度驚訝了好一會兒,伸手一碰,吊墜便晃動起來。
她輕笑一聲,乾脆多兌換了幾個遮陽傘出來放在小院的後門處,反正不占位置。
蕭悅拍了拍手,看了圈已經放置了不少器具的後院,心中充實不已。
看來用不了多久,這個小地方就能放滿。
“小悅。”
正當這時,蕭悅耳畔傳來了細微的呼喚,她愣了一下,發現聲音是從前門傳來。
“小悅?”
一個女人的聲音。
蕭悅心頭一跳,快步穿過廚房去到前屋。
離得近了,對方聲音更加清晰,蕭悅麵色一喜,直接將門拉開脫口而出一聲。
“方姐!”
此刻門口,果然站著一個身穿簡單紅衣,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女人。
她身後是大小不一的包裹,看起來顯得累贅,可麵色那樣健康,帶著被太陽曬後的紅潤,眼中亦是再見麵的高興。
不是方三紅是誰!
隻聽女人輕笑一聲,說:“小悅,我來找你了。”
蕭悅聽出這聲音充滿的生氣,眉間更是春風得意,當即知道做的事情成了。
“外麵熱,快進來!”蕭悅嘴角忍不住上揚,自然地伸手接過幾個包裹。
來到廚房,蕭悅將東西放在桌上,給她倒了一杯葡萄果茶。
不知方三紅身體怎麼樣,好在果茶沒放進冰鮮櫃,一頓飯外加在後院搗鼓的時間,溫度已經變成了常溫。
“謝謝。”方三紅眸中溫和,接過便一口氣喝完,長舒出聲。
蕭悅嘴角笑意不減,忍不住又喊了她一聲:“方姐。”
“怎麼了?”方三紅分明聽出她這聲想表達的意思,卻佯裝轉口道:“你剛給我喝的是什麼,味道還不錯……”
“方姐!”蕭悅哎呀一聲,坐到她對麵:“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渣男如何?小三如何?結果又如何?”
一個幾連問,惹得方三紅笑出聲。
“怎麼樣?我說咬下他一塊肉可不是假,誰不知道方家米鋪靠我一個人盤活,那廢物能成什麼大器?”
說完這句話,方三紅收斂了笑意,嘲諷道:“我聽你的先去報了官,讓官府的人去調查,彆說,這新城主上任,手下這些人手腳都快了,一下午就有了結果。”
“那狗東西不僅得賠我一百二十兩銀子,在我的一通訴苦之下,官府還判決了米鋪的歸屬權,也是我的。”
一百二十兩!
還有米鋪歸屬權!
蕭悅聽的解氣極了,那真金白銀的錢,可是能實打實握在手裡的東西。
不過這麼一來,米鋪經營歸屬了方三紅,那她今後……
方三紅接著道:“雖然官府沒判什麼刑罰,但是那狗東西氣得不輕,聯合他一大家子極品親戚逼我交出米鋪房契,我轉手就給賣了。”
賣了?
蕭悅驚訝。
方三紅繼續說:“不止如此,今個兒一大早官府又來人了,說是這事城主那邊有所耳聞,想來詢問我是否能將之張貼成告示,警醒城中男男女女……”
這下蕭悅是真“啊?”了一聲,比聽到她說賣了自己多年心血來得更震撼。
方三紅麵色無波,接著道:“畢竟白給十兩銀子當補貼,我就答應了。當然,主要是為了做一個警示,彆再有女子傻傻上當。”
話中的潛台詞不止於此,蕭悅知道她真正想要的,不是那十兩銀子。
如果張貼了告示,代表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會被公正的寫出來,那個男人的所作所為將流傳城中被所有人知道。
什麼性質?
但凡是個人都會朝他吐口水,成為真正的過街老鼠!
與此同時,方三紅選擇和離的原因,恐怕也會被寫上去。
蕭悅回想當時她被鄰居指責的那些話,已經能聯想到屆時會有多少人覺得這種女人如何如何……
哪怕以蕭悅看來,無論女人做什麼都不該被貼標簽,但這裡是古代,保持著一定的封建思想。
似乎看出她的擔憂,方三紅毫不在意的笑了下,說:“對了,還有那個小三,你猜怎麼著?”
蕭悅被轉移了注意力,隻聽她一聲歎息。
“我找人打聽了一下,她勾搭的不止那狗男人,還有什麼王家大爺,李家二少,趙家家主……嘖,我就用她的名義把那些人全約出來一塊兒喝酒去了。”
喝酒?
蕭悅看著方三紅眼中的冷意,立馬悟了。
這絕不可能是單純喝酒,她已經能想象,幾個男人互相看到對方頭上綠帽的場景了。
這叫什麼?
魚塘炸了!
那女人絕不可能輕易息事寧人,定然一團糟!
至於後續如何?
關她們什麼事,惡人自有惡人磨!
蕭悅身心徹底舒暢了,前日為方三紅憋的氣,全化作放聲大笑。
“乾得漂亮!”
渣男錢財儘失名聲掃地,小三自食惡果報應不爽,並且有官府公告壓一頭,兩人想翻身都不可能。
如今方三紅隻要撇掉過去,前途一片坦蕩。
“之後我收拾好自己東西,這不就來投奔你了?”方三紅語氣輕歎,更多卻是解脫。
蕭悅原本還想說什麼,見她這樣乾脆不說了,隻道:“什麼投奔?是方姐來得正好,我現在正是需要你的時候!”
“果真?”方三紅聲音上揚,見她認真地點頭,眸光一動:“那這聲方姐可有點生疏,你要不介意,往後就叫我聲三紅姐,我認你當我個妹妹。”
稱呼姓氏的姐,與帶上名字的姐,性質大不相同,尤其是眼下這種情況。
蕭悅愣住了。
一時間,廚房無人說話。
許久過去,蕭悅睫毛輕動著,在方三紅裝作鎮定的麵色中莞爾一笑。
“三紅姐。”
四下又安靜了。
可這次僅僅幾秒,方三紅就立馬應聲,桌下握拳地手鬆開,眼眶微濕潤。
“蕭悅,謝謝你。”
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那雙微涼的手並非帶來冰冷,而是讓方三紅徹底清醒的清泉。
“今後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蕭悅麵對著這灼熱的目光,垂眸掩去幾分情緒,站起身道:“對了,三紅姐吃東西了嗎,我給你做點?”
“不用麻煩。”方三紅製止了她,笑道:“我把之前租的破房給退了,準備在西街就近另租一個,也好方便來店裡幫忙,你陪我去看看?”
得了應有的賠償金,方三紅現在可不是身貧如洗。
彆說租,想買處小房也能買得起。
不過蕭悅猜得出,她這是想省著點花,自然滿口答應:“好,我現在就陪三紅姐看看去!”
正是申時三刻,太陽沒有正午那麼強烈。
蕭悅和方三紅一起出了門,找到西街的牙人,通過他的介紹一連看了三處房子。
第一處位於西街黃金位置,二進院落,月租八兩。
第二處屋舍相對遠一些,但鬨中取靜,環境很不錯,月租六兩。
第三處距離月汀不近不遠,是個一進小院,打掃得很乾淨,四周住的人比較多,倒是非常熱鬨,月租四兩。
全部走完一遍,天色漸黑,牙人介紹得口乾舌燥。
“姑娘看中了哪間?咱半年起租,絕對都是好地段好房子!瞧中我立馬給您辦了租房契,保準今晚拎包入住!”
蕭悅在一旁聽著,並未出聲打擾正在思考的方三紅。
她覺得她大概會選擇第一處,畢竟現在一個人一身輕,住的地方寬敞些,享受享受又如何?
未料方三紅在問了牙人幾個問題後,頷首確切道:“就這個一進小院吧,辛苦大哥了。”
“好嘞!”
看著兩人光速辦理租房事宜,蕭悅略微驚訝。
等到牙人離開,她才出聲問:“三紅姐,這房子會不會小了些?”
正好是最後一處,兩人就處於這小院中,一眼就能把地方儘收眼底。
一個主臥房,一個次臥房,左側還有個廚房,小院更是幾步就能走完。
方三紅將租房契收好,挑眉說:“不小了,挺溫馨的,房子太大顯得空曠,我在這還能多交些鄰居朋友,聽聽八卦不是?”
蕭悅一聽這話也不糾結。
太陽已經落山,方三紅大大小小的包裹還在月汀自助。
於是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回去收拾。
大多是方三紅自己收,蕭悅則趁此時間,做了個蛋炒飯和紫菜湯。
全程一刻鐘,粒粒分明的炒飯和鮮甜的菜湯便做好了。
吃完後,蕭悅準備送方三紅一程。
“不用送我。”方三紅腳步停在後門,轉而說:“小悅現在是住在店裡?”
蕭悅不明所以地點了下頭,接著就聽她說——
“那要不搬來和我一塊住,正好還有一間房,離店裡也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