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1 / 1)

“你找他談什麼?”小梨狐疑。

“簽代言人,打廣告啊,要是他外出,手上拿了個竹爐,一定能引起潮流效應。”

“你簽得起嗎?你看他一晚上賺多少!”小梨潑她冷水。

“合作嘛,都是可以談的。”

“萬一人家不搭理你呢?”

“沒關係,搭理了最好,沒搭理還有下一次。”許明棠也沒抱很大的希望,她挽著小梨的手,“你看看,還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

哼!在討好她!小梨有些得意地想,非常囂張地說:“要吃剛才的甜糕,要十包。”

“行啊,一包甜糕一本字帖。”

小梨:“!!!”

可惡!

小梨才閃過暗惱,就聽到空中一聲炸響。

“是煙花!”

攢動的人群停了下來,不約而同抬頭去看。

夜空之中,無數光點帶著煙霧尾氣向上,竄直高處時,驟然炸開,火光流瀉,絢麗多彩。

砰!砰!

紅的光,黃的光,五顏六色的光芒在夜空中綻放,一朵還未消散,另一朵又驟然綻放。

“小梨。”

小梨聽見有人喊她,扭頭去看,被心心念念的甜糕塞了個滿懷。

“允你這一回賒賬。”

小梨神情微怔,轉而變得喜悅,她咬著粘牙的甜糕想:哼,還算有點人性。

……

在滿空煙花的小巷裡,月光也照不見的小屋子。

“怎麼回事?這個月你就交上來這點錢?”為首的女人將丁點碎銀砸在桌上,不滿之意溢於言表。

“田姐,生意跑了。”來交錢的人也是愁眉苦臉。

“說清楚!”

“今年趙家沒從我這拿炭,本想著還有王家,可誰知道王家前幾日也不從我這拿炭了。”

“混帳東西,你是不是拿次貨叫人發現了?”

“哪能呢!趙家,王家是什麼地方,我哪敢糊弄她們。”

“為什麼不要炭,你一點都沒打聽出來?”田金問。

“打聽出了一點,趙家有個與我相熟的人說,趙家如今是從另一個許姓炭工那拿炭,好像是一個叫馮秋蘭的仆人牽的線,至於王家,據說是王家小公子在市集上尋到的一個炭工。”

田金怒不可遏:“廢物東西,人家隨便從市集上尋一個炭工就把你給換了?你倒是連問都不敢去問。”

那炭工哭喪著臉:“田姐,我能怎麼辦,趙家、王家,家大業大,我哪好死乞白賴地上門討說法,您可得救救我呀,不然我今年都沒法過年了!”

這哪需要炭工說,趙、王兩家這麼大的肥肉,竟然沒留意叫彆人咬了去!田金怎麼可能容忍,她踹一腳那炭工道:“滾去打聽清楚到底是什麼人敢斷老娘財路!打聽不出來,你也彆在我這乾了!”

炭工被踹一腳,不怒反喜,連連應聲道:“誒!誒!我這就去!”

……

煙花放完,集市也就逐漸散場了,許明棠駕著騾車帶著一堆東西與小梨回村裡。

許明棠打開任務麵板,看見活動任務顯示已完成,劃到抽獎麵板,看到了任務獎勵,一筒煙花。

“任務獎勵居然是煙花……”許明棠把煙花拿在手裡來回細看,除了外邊是竹筒做的,沒其他可研究的了,她把煙花放進儲物空間裡。

“煙花不是挺好的嗎!”小梨抱著甜糕邊吃邊說。

許明棠去看小梨,見她懷裡的甜糕少了大半,嘴裡還在吃,懷疑地問道:“你真的不會積食嗎?”糯米做的東西,大晚上她吃了四五塊了。

“不會不會!”小梨打包票。

臨到家前,許明棠儲物指環禮的石磨放在了車上,隻當作和其他東西一起買回來的貨物。到家時,賀雲景還沒睡,竟坐在後院編小竹爐。

許明棠道:“生病了就休息,可彆說我虐待工人。”

賀雲景在許明棠離開之後就後悔了,他一整天都在想許明棠,像著了魔,可眼下見許明棠的樣子就知她無意於自己,壓下心中酸澀,若無其事道:“我閒著也沒事,還不如多做點早點把債還了!”

“這覺悟不錯,年後給你漲工資!”許明棠還是很喜歡這種員工的,自然也不吝嗇發一點過年福利,“給你帶了兩件棉衣回來,過年嘛,穿新衣服。”

賀雲景見到衣服心裡微微驚喜,還沒開口,卻看見一旁的小梨不太對勁,奇怪道:“小梨是怎麼了?”

“嗯?”許明棠疑惑扭頭去看小梨,卻見後者抱著肚子苦著臉道:“許明棠,肚子好漲,想吐……”

許明棠:“……”

說自己不會積食的小梨大半夜積食,黏著許明棠要她給揉肚子,被許明棠戳著腦門禁了她的零食。

“我隻是不小心多吃了一點點而已!”小梨不服氣,強調,“隻是一點點,不是積食!”

“是是是,恩大人是不會積食的!”許明棠嘲她,手掌還是給小梨按著。

賀雲景瞧見覺得有些羨慕小梨,心裡頭一次生出了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糾結,他到底是哪裡不夠好,為何許明棠不喜歡他?

……

集會隔天,許明棠帶著小梨去了雲山書院,交了一條肉的束脩,夫子讓小梨年前先去幾天,跟跟班,待元宵節後正式上課。

學院有住處,現下尋不出空房,夫子建議年後再辦入住,於是小梨暫以走讀生的身份進了書院。

臨彆時,小梨氣勢洶洶地囑咐:“你晚上要來接我!可不能忘了!”

“放心,賣完炭就來接你。”

送完小梨,許明棠挑著炭去了鎮西口,賀雲景風寒未愈,帶著病氣不好跟著來,小梨又去書院了,隻有許明棠一人在攤上看顧。

十二月,年關將近,溫度越發低了,賣柴、賣炭的生意都很好,許明棠的生意尤其好,申時之前就將帶來的炭賣完了。

小梨的下課時間在酉正,還有一個多時辰,許明棠趁這個時間去相看店鋪。

有個固定的店鋪會方便很多,她早先打聽過,鎮上的店鋪看位置和麵積大小,店租在五百文至三兩銀子不等,而買的話就需要幾十兩至上百兩不等了。

買是暫時買不起的,隻能租了,她如今身上有十一兩多的銀錢,而初步預測,炭還能賣兩個月,鎮上若有個歇腳的地方,去州府也方便。

所以她需要租一個店麵不需要很大,店租在六百文左右,去州府方便一些的店鋪。

目標明確,找了伢子隻看了三間商鋪,便爽快地定下來一間,每月七百文的租金,貴了點,但是麵積大,離州府方向近,而且店鋪可改造的靈活性比較高。

鋪子拿到了,還要去官府走一些契稅流程,大抵要到年後才能拿到鋪子,許明棠又多給了些錢,讓伢子順帶著幫她把官府流程走了。

天色漸暗,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不出意外的,許明棠又看見了街口的燒餅攤,很不要臉地上前去蹭暖。

“明棠姐,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今日柳玉姝也來了,看見許明棠還挺高興。

許明棠回她:“幫工病了,小梨上學堂去了,我在等她下學。”說罷,她伸手在泥爐上敲了敲,去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低著頭道柳白餘,“白餘哥,我要三個燒餅帶走。”

柳白餘聽見這聲稱呼,耳腔有點癢,慌亂應道:“好。”

柳白餘在一旁擀燒餅,柳玉姝饒有興趣地問:“明棠姐,聽說你昨日去了州府集會,是不是很熱鬨!今兒我聽人說了,說集會上賣什麼的都有,還有雜耍看。”

“嗯,是比鎮上熱鬨些,你們昨日怎麼沒去湊個熱鬨?”許明棠問。

“我和哥哥可走不開,”柳玉姝搖搖頭,十四歲的臉上忽然就有了大人模樣,“哥哥要顧攤子,我要讀書,家裡爹爹還生著病,去不了。”

“唔,原來是這樣。”許明棠之前聽柳玉姝說起過一點她爹爹生病的事情,她的目光在變得沉寂的柳玉姝和柳白餘身上掠過,沒再細問她們家的情況,“玉姝,看煙花嗎?”

“啊?煙花?”柳玉姝沒料到話題怎麼跳到煙花上了,“這會兒可沒煙花看,興許過年鎮上會放呢!哥哥他還挺喜——”

“燒餅好了。”柳白餘打斷了柳玉姝沒說完的話,將三個燒餅遞給許明棠。

許明棠看了看泥爐,“你們是不是要收攤了?”

“嗯,快了。”柳白餘應道。

許明棠沒再多說,揮揮手道:“我走啦!”

柳玉姝見許明棠走遠,仰頭去看哥哥的神色,忍不住猜想:“哥,你說剛才明棠姐說的煙花是什麼意思?她是不是買了煙花啊?”

“應該隻是隨口說說,煙花是昂貴之物,尋常人怎會——”

咻——

沒說完的話語被聲響打斷,柳玉姝和柳白餘不約而同朝出聲處去看,隨後眼瞳倏然睜大。

寂靜黑夜中,有光點驟然躍上夜空,怦然炸開,五顏六色的火花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流星瀑布一般,緩緩消失在空中。

隨即,又聽數道咻咻聲——

劈裡啪啦連綿不絕,綻放的煙花似彩蝶,似繁花,似璀璨的畫卷,熱烈而絢爛地展示於世人眼中。

他們的瞳仁倒映著五顏六色的光芒。

“哥!真的是煙花!”柳玉姝有些驚喜,而煙花綻放的方向正是許明棠剛剛離開的方向。

柳白餘在煙花聲響中聽見了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