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夕陽照耀慈寧宮的琉璃瓦。

金光反射,盤踞於脊簷之上的金龍被點亮雙目,仿若即將騰雲而上。

殿前庭院開闊,恰逢百花凋零的時節,漢白玉甬路兩側,白玉蘭光禿禿的,更顯得四野空蕩。

小太監碎步小跑,身影飛速在遊廊的鏤空雕花藻井之間閃過,卻不發出一絲腳步聲。

無聲的踏入東暖閣內,屏風後的幾個身影同時抬了頭,似是已經等待許久。

“太後娘娘,燕王殿下已經出了乾清宮。”小太監嗓音並不高亢。

屏風後,坐在貴妃椅裡的女人失望地冷哼一聲:“不肯來?”

小太監立即回稟:“不……殿下他說……他說……”

“支吾什麼!”太後的貼身侍女鈴姍立馬嗬斥:“來,還是不來!輪到你在太後娘娘跟前賣關子?”

“不敢!不敢!”小太監忙道:“奴婢追著殿下的步輦,照娘娘的吩咐,都說了,燕王殿下隻說讓奴婢回來說一句,請娘娘不用等他一起用膳,但也沒說不來。奴婢還想追,卻被殿下的侍衛攔下,著實拿不準殿下的意思……”

“你……”鈴姍剛想教訓,卻被太後抬手止住。

“他撂下這話,必定是要來的。”太後落寞哀愁的神色忽然變得篤定,恢複了一些往日的精氣神:“雪照,讓膳房把他喜歡的幾道菜都在蒸籠裡溫著,我偏要等他一起用膳。”

鈴姍讚道:“知子莫若母,況且燕王殿下雖年少不羈,孝心還是在,不會在這時候還叫您心裡沒個著落。”

太後對著屏風外的小太監揚了揚下巴。

鈴姍立即繞過屏風,親自賞了小太監一袋銀錁子。

這倒不完全是太後心情好。

畢竟誰都知道太後跟燕王的積怨有多深。

太後派去的人,向來得不到燕王的好臉色,

燕王本就是個練家子,年少氣盛的,手腳不知輕重,被這麼糾纏不休,抬個手,都能不小心叫太監躺著回慈寧宮。

這小太監敢追著步輦把太後交代的話都說了,說是豁出命去也不為過。

等天色全黑了,太後肚子都咕嚕嚕地叫餓了,還沒見燕王的影子。

太後挪了挪身子,換了個坐姿繼續等。

皇帝駕崩短短三個月,太後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從前豐潤的鵝蛋臉,如今已經瘦得下巴削尖。

雖然依舊不像五十多歲的婦人,但也能看出大兒子意外駕崩帶給她的深刻絕望。

鈴姍也不敢勸太後先墊墊肚子,否則就是打了太後“知子莫若母”的臉了。

殿簷下懸掛著一盞盞鍍金宮燈,燈芯用沉香木浸泡過的油脂,香氣灑滿了前庭。

庭院內燈火比以往更密集,門外亮如白晝。

就好像擔心燕王是摸不著回家的路,才至今沒出現。

亥時的梆子聲響起時,太後的臉色終於冷下來,她直起身,準備提前歇了。

“燕王駕到——”高亢的通報聲讓暖閣內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氣,像溺水多時浮出水麵,一個個臉上重又有了生機。

“就知道娘娘猜得準!”鈴姍第一時間把馬屁給拍了,衝散長達兩個時辰的尷尬。

太後隻是伸了個懶腰,說了句“上菜吧”。

燕王一邁進門,餘光掃見一桌子熱騰騰的菜肴。

她知道他會來。

燕王走到貴妃椅前,敷衍地行禮。

太後沒抬頭,伸手捏了捏兒子的衣袖,低聲抱怨:“這都入冬了,還隻穿件單衣。”

她朝西邊的博古架努了努嘴:“去拿手爐暖暖手。”

“兒臣不冷。”燕王照例態度冷淡。

太後一抬眼,臉色不悅。

沉默須臾。

她說:“也就我們這些吊著口氣的老人家受不了寒涼,等了兩個時辰,哀家這手腳都凍麻了。”

周圍侍從都垂下眼。

太後這話,是想逼迫燕王去把那個暖手爐拿過來。

事情總是這樣。

燕王不被允許拒絕太後的任何吩咐。

如果他拒絕,太後就會拐彎抹角地用其他方式讓他服軟。

當然,陸騁也清楚的知道,母後話語背後強硬的斥責。

她把“等了兩個時辰”說得格外尖利刺耳。

陸騁沒回應,側眸看向鈴姍,想讓母後的侍女去把手爐取過來。

鈴姍哪裡敢打斷太後的試探。

她立即彎身幫太後按摩胳膊,疏通疏通“等得發麻”的四肢。

在太後的注視下,陸騁轉身去把手爐取過來,遞給她。

太後這才站起身,領著他走到餐桌前坐下來,屏退所有侍從,關上門說正事。

“馮冶都告訴你了吧?”太後給陸騁夾了他喜歡的菜,低聲說:“昨日,我的好皇孫就是在這張桌子旁邊親口跟我說的,他已經準備修繕蓬萊園,要讓我頤養天年呢。”

陸騁沒碰筷子,他轉頭注視太後慍怒的麵容,低聲說:“母後沒必要多想,大皇子可能隻是想替皇兄表表孝心,他若真有動您的意思,反而不可能說出來。”

“嗬。”太後一肚子火氣已經快要憋不住了:“非得把我這不中用的老太太丟去天邊,讓他的母妃遷居我的慈寧宮,你才能看出他的心思嗎?還是說你也等著那一天呢?等著看母後自食惡果,你就解氣了!”

陸騁垂眸看向碗筷,語氣不悅:“兒臣既然來了,就是想告訴您,皇侄若真動歪心思,兒臣不會作壁上觀。”

太後不滿地嘲諷:“殿下是在府裡琢磨了兩個時辰,才決定來看看母後死活?”

陸騁一抬眼,怒氣一瞬間從目光裡刺出,他冷笑一聲,反擊:“母後?本王的母後,十多年前不就駕崩了麼?”

太後渾身一震,下意識微微蜷縮起身體,緊張地注視兒子。

陸騁從來沒有故意提起過這件事來對付她。

當年,太後還是貴妃的時候,皇後體弱多病,懷不上孩子,是太後主動提出把自己四歲的小兒子過繼給皇後。

她是為了讓陸騁成為太子,隻是沒想到皇後沒幾年就駕崩了。

而她被冊封為後,大兒子陸馳名正言順成了太子。

事後,她已經傾其所能挽回跟小兒子的關係。

卻不料陸騁小小年紀,記仇到這個地步,始終故意疏遠她。

太後迅速平靜情緒,露出慈母的悲傷神色,握住兒子的胳膊:“阿騁,哪個當娘的舍得把自己年幼的孩子送給旁人照料?當初生你的時候,娘這條命險些都送了。割肉般把你送到皇後膝下,你難道不明白娘的苦心嗎?”

陸騁哼笑一聲,淡淡反諷:“當然是為了讓兒臣繼承大統,總不可能是為了您自己將來被尊為皇太後吧?”

“放肆!”太後臉漲得通紅:“你那時還小,又怎知娘親的窘境?你舅舅在邊境中了韃子的圈套,糧草被斷,險些全軍覆沒。你父皇遷怒於我,我若是被打入冷宮,你知不知道你和你哥哥要過怎樣的日子!”

她顫聲哽咽:“我還能怎麼辦?把你送去這後宮最顯貴的人身邊,你真當全是為了我自己嗎?更何況你也就離開娘三年,娘難道沒有好好彌補嗎?你怎麼就是揪著那麼一次無奈之舉不肯放!”

暖閣裡瞬間寂靜凝滯。

“三年。”陸騁垂眸把玩著指尖的酒杯,低聲回憶:“您的蘭台殿距離這慈寧宮不過三裡路,您怕是記不得了,我剛被您當禮物送走的時候,每天都翻牆溜回蘭台殿,想要見您一麵,碰巧您都不在殿裡。”

“次數多了,皇後就惱了。”他回憶:“她把我的手腕捆在配殿香爐旁邊的柱子上,我腳踩牙咬到後晌,總算掙脫了,又溜去蘭台殿找您,您恰好也不在。”

太後神色悲傷地解釋:“當時你舅舅的事實在棘手,娘也不記得都在忙些什麼。”

陸騁忽然一抬眼,直直看著她,緩緩搖頭,然後轉身看向南邊一扇窗子,指著窗外遊廊的柱子,對她說:“那時您殿外也有這麼根柱子,上麵高高掛著個不知做什麼用的八卦鏡,也是巧了,我一回頭,從那鏡子裡看見您就在屋裡悠閒地坐著,麵無表情聽我在外頭撞門。”

太後瞳孔驟縮,屏住呼吸。

陸騁回頭看向她:“自那之後,確定您已經決心丟棄兒臣,便也沒有再來叨擾。”

太後眼眶一紅,顫聲解釋:“那是因為當時皇後擔心你跟他不親,是她讓我……”

陸騁放下酒杯,站起身:“我本不想再提此事,但請您彆拿對待皇兄的要求對待我。我說了,我不會袖手旁觀,但也不打算為您的杯弓蛇影衝鋒陷陣。”

太後心急如焚,也站起身,仰頭盯著兒子的眼睛:“這怎麼會是杯弓蛇影?大皇子是怎樣敏銳的心性,我還能不了解嗎?他偏在這時候對我說這樣的話,怎麼可能是為了表孝心?阿騁啊阿騁,平日裡你比你皇兄機靈得多,為何在這要緊關頭如此糊塗!”

陸騁微皺了下眉心。

他不喜歡母後總拿他跟陸馳比較。

即便皇兄已經駕崩了,即便猜到母後故意激他,陸騁還是中了這激將之法。

他低頭盯著太後,沉聲挑明:“我再說一遍,杯弓蛇影的是您,不是他。以大皇子的處境,他巴結您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有言外之意?如今他與梁侯都耐著性子按兵不動,因為您受了這點冒犯,我就站出來宣戰,豈非逼迫他倆聯手對付我?收收火氣吧,母後,您不想忍也得忍,有帳秋後再算。”

太後見他終於不再裝傻充愣,反而鬆了口氣,畢竟她此番召見,就是想要陸騁親口表明不會讓大權旁落。

但她對陸騁的態度還是很不滿意。

要換了大兒子陸馳,絕無可能明擺著說這種委屈自己生母的不孝之言,多少會找個其他由頭先安撫她。

所以,她帶點嫌棄地抱怨:“都知道燕王殿下睥睨天下,悍勇無雙,沒想到是怕了?這倒是奇了,你手裡握著幾支軍隊?他二人在你麵前算得了什麼?竟讓你如此謹慎退讓?”

“既然能坐收漁翁之利,為什麼要先站出來自損八百?”陸騁眯起眼譏諷:“交戰前先為對手獻祭戰力?這自斷一臂的謀略不適合兒臣,且邊疆韃靼蠢動,戶部的銀兩被您調去大半修皇陵,萬一內外爭戰一起來,誰給我籌集軍餉?”

太後一肚子火氣差點飆出口,但想想又擔心這時候跟唯一的兒子撕破臉,會鬨出大問題。

隻能硬生生地吞下怒氣,氣得抖著嗓子努力轉移話題:“你說得也有道理,但往後你若有這些思量,也該先告知母後。”

陸騁沉默片刻,說:“明日一早,還得參加皇兄的齋醮大典,母後歇了吧,兒臣告退。”

太後張了張口,又不敢強迫他給出承諾,隻神色不甘地目送小兒子離開。

暖閣裡死沉沉地寂靜,她轉頭,看著那扇窗子發呆許久,卻已想不起來當年柱子上的八卦鏡有何用途。

太後滿心惶然。

兩個月前,皇帝在秋闈獵場上被韃子的刺客埋伏,一箭穿心,驟然駕崩。

依循祖製,應當立嫡立長,讓前皇後的兒子陸淵即位。

但前皇後的嫡長子現在才剛滿三歲,無法執掌朝政。

大臣以擔心動搖國本為由頭,站隊押寶,各擇明主,主要分為大皇子和三皇子兩方勢力。

大皇子不僅年紀最大,且兩年前代父出征,身上有軍功。

三皇子的優勢在於生母是瑜貴妃,貴妃的嫡親長兄是梁侯衛東延,開國元勳的嫡係後人,朝野內外勢力遍布。

沒幾個人真看重大皇子的軍功,隻是部分勢力擔心梁侯的侄子登基後,會開始鏟除異己。

不想投奔梁王,或是從前站錯隊、投奔無門的,都成了大皇子最堅定的擁護者。

唯獨沒有人在乎三歲小太子名正言順的嫡長子身份。

前皇後三十六歲才產下皇子,因難產落下病根,在床上養病兩年,去年臘月駕崩。

小太子母族的勢力尚未聚攏,皇帝又遇刺駕崩,基本上氣數已儘。

各方勢力要麼扶持大皇子,要麼扶持三皇子。

一旦事成,太後的權利,必然會被架空。

如果不能跟燕王明確聯手,還有誰能助她震懾兩黨?

她眼前的路,隻有扶持自己的兒子,或是扶持嫡孫小太子。

可她的的小兒子陸騁對她心存芥蒂。

她知道當年皇後經常將陸騁捆在宮院內。

這些懲罰,是為了讓陸騁死了回生母身邊的心思。

太後有一次去給皇後請安,親眼見到四歲的兒子像隻小野狗一樣,被捆著脖子和四肢,綁在前院角落的大樹邊。

不知道被困了多久,可能前一天傍晚被抓回來之後就捆著,太後看見的時候,他已經沒力氣掙紮了,找了個儘量舒服的姿勢抱著大樹昏睡著。

說不難受是假的。

四歲的孩子跟母親之間,像還有隱形的臍帶心連心,太後當時心疼得鼻子酸疼,眼睛瞬間被淚水模糊了。

但那時候她硬著頭皮低下頭,飛快路過前院,進屋給皇後娘娘請安,生怕兒子看見她會大喊大叫,想要她抱抱。

當時她顧全大局委屈了他。

現在他也不在乎她受委屈。

-

乾清宮裡。

鄧姣有些惆悵。

桂花糕的賞賜被她拒絕之後,小太子像是受了嚴重打擊,一直蹲在大殿角落……不停地吃零食。

鄧姣現在是什麼救命稻草也不肯放過的。

雖然這隻胖胖的太子殿下才三歲,但如果他認可她這個繼母,說舍不得送她去殉葬,沒準她也能保住性命呢?

鄧姣站起身,輕手輕腳走到小太子身邊,跟他並排蹲在一起。

“母後現在有一點餓了。”她主動認錯:“殿下還願意分好吃的給母後嗎?”

小太子聞言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左看右看,急切地呢喃:“母後?”

鄧姣疑惑地愣了片刻,才意識到,小太子認知中的“母後”,隻有已經去世的前皇後。

宮女大概騙小太子皇後隻是暫時離開。

所以小太子也以為媽媽和爸爸一樣,會回來的,隻是不知道多久回來。

他才三歲,經曆過最漫長的等待也不算無法忍受。

所以小太子胃口還是很好,父皇和母後喜歡捏他胖嘟嘟的包子臉,鼓勵他吃多多長高高。

等父皇母後回來了,太子殿下要比從前更高高,臉還是很好捏。

這樣父皇和母後就再也舍不得丟下他了。

由於才穿過來半個多月,鄧姣完全不了解原主跟小太子如何相處。

難道小太子從前也稱呼她“姣姣娘娘”?

她隻好退一步,暫且改口,“我是說,我有一點餓了,你還願意分一點點好吃的給我嗎?”

小太子仰著包子臉注視鄧姣。

他發現這個娘娘不像幾個月前那麼凶,但他還是不敢冒險拒絕。

於是,太子爺把自己的零食小包裹攤在地上,包子臉嚴肅地對著一堆甜品篩選一圈。

而後。神色為難地看向鄧姣:“爺記不得踩到的是哪個了。”

鄧姣惡毒繼母的眼神猛然覺醒!

但想起曆史上鄧太後的淒慘結局,鄧姣還是迅速恢複理智,神色溫柔地繼續跟小太子閒聊。

“沒被踩過的糕點呢?能分給我一個嗎?我可不白吃殿下的糕點,”她挑眉哄這小胖崽:“一隻糕點換一個睡前故事,我講的故事可有意思了。”

“故事?”小太子眨眨眼睛,想起什麼,立即揚起小胖臉驕傲地炫耀:“爺很多多!嵐冬講啦,臥冰求鯉,從前有個人,他母後想吃鯉魚,他跑出門把衣服脫啦!”

嵐冬是他的侍女,大概是給他講過很多典故。

鄧姣眯起眼盯著這小胖崽的臉,片刻後,疑惑的問:“後麵呢?”

小太子開心地告訴她:“爺不記得啦!”

鄧姣:“……”

所以這麼個為了惡毒繼母融化冰雪捕魚的故事,你就隻記得這個人跑出門把衣服脫了是嗎?

原本就很抽象的劇情,被你隻記一半,搞得變態變態的!

鄧姣問:“殿下,你知道你為什麼隻能記得一半的故事嗎?”

太子爺一聽這話就有點緊張起來。

因為從前如果背詩背一半,父皇會責怪他不用心。

他緊張地撓了撓小耳朵,瘋狂思考理由,最終抬起胖臉注視鄧姣,嚴肅地解釋:“爺日理萬機,腦袋乏了。”

你可拉倒吧!

鄧姣隻好自己說出後半句:“是因為這個故事本來就不那麼有趣,本宮講的故事可就不一樣了,殿下聽一次就會記牢了,聽完還想聽下一個。”

太子殿下小胖臉一皺,露出個不屑一顧的表情,發出不屬於他這個年齡段的感慨:“都這樣,不有趣,嵐冬總愛講,爺不愛聽。”

“是嗎?”

既然傳統故事聽膩了,鄧姣就開始發動格林和安徒生童話,來製伏小孩。

“如果故事是這樣的呢?”鄧姣眯起眼,用繪聲繪色的語氣說:“從前,有個帶著紅色兜帽的小姑娘,去給她的外祖母送好吃的,半路上,竟然遇到一隻大野狼!”

小太子神色一驚,耳朵立即豎起來,仰臉看著鄧姣問:“有多大?”

鄧姣:“……”

你不是應該問“然後呢”嗎?

“好大好大的大野狼。”鄧姣用講克蘇魯故事的語氣,用手比劃:“它用兩條腿立起來,跟我一樣高。”

太子爺的小胖臉嘟起來,陷入了沉思,但看起來並不恐懼。

兩條腿立起來?

太子爺用看傻子的眼神提醒姣姣娘娘:“大野狼是用手手和腳腳一起跑。”

“噢?殿下不說,本宮還被蒙在鼓裡呢。”鄧姣斜著眼睛嘲諷小胖崽:“那你聽過後羿射日的故事嗎?”

太子爺驕傲的舉起小胖手搶答:“聽過!”

“那你見過天上出現超過一個太陽嗎?”鄧姣繼續問。

太子爺搖搖頭,驚訝地注視鄧姣:“你見過?”

“我也沒有。”鄧姣回答:“所以故事裡發生的事,不一定是所有人都見過。大野狼呢,它其實是可以不用手手輔助走路的,隻用腳腳走路,隻是走得比較費勁。”

太子爺的小胖臉露出不太好糊弄的質疑神情。

畢竟這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幼崽,這隻皇家幼崽,是真的見過狼。

因為皇宮附近專門養這類野獸的地方,叫苑囿,是給皇室訓練遊獵技巧的地方,皇帝駕崩前剛帶小太子去玩過一次。

在太子的記憶裡,狼比虎豹要小很多,四肢纖細,軀乾強壯。

努力想象狼用兩條後腿行走的樣子。

那畫麵偷感很重。

小太子很難不懷疑姣姣娘娘在糊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