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1 / 1)

祈願看見他的反應,有些疑惑。

原著中,裴觀並不是一個冷心冷性之人。

緊接著,她聽見他問了一句:“你是何人?”

她揚了聲笑,恭敬疏離:“祈願。”

聽到她的名字,少年不為所動,它眼眸中的色彩亦沒有絲毫變化,依然幽深。

祈願本來就是為了碰運氣,沒想到真的見到了裴觀,她想要主動親近他。

“裴師兄還真是風光霽月,道風依舊。”

他聞言挑了下眉,不可置否地冷笑了聲,手腕上的佛珠輕輕撥動,一顆,一顆,撞擊在一起,發出輕柔的響動。

奈何祈願文言文的詞彙量實在匱乏,當真想不出什麼拍馬屁的話,隻當像迷妹似的捧著裴觀。

畢竟他這樣的人,應該很臭屁吧?

這般想,祈願道:“山門內,唯裴師兄一人是個熱心腸,祈願想借師兄一個人情,求您說動二師傅,讓他去勸勸掌門,讓我回去吧。”

或許是看她可憐,裴觀當真指了一條明路給她。

“二師傅是個酒蒙子,除了武術,這山中大小事情,他一概皆不過問。你請二師傅出山,倒不如去請掌門座下最為得他青眼的大師兄。”

他竟然想讓她去找薛從瀾?

轉瞬,“裴觀”勾唇笑了聲:“不過,可惜了。”

“你也知道,這山門之中,隻有裴觀一人是個熱心腸。”

祈願眨了眨眼睛,隻見裴觀還是一如既往地不開竅,她隻好道:“大師兄承擔了門派一半的重任,祈願實在不願與他添麻煩。”

“是麼?”

與此同時,風吹過來,祈願低頭打了聲噴嚏,再抬頭,眼前的裴觀早已消失不見。

像鬼魅一樣,沒有聲息。

祈願無功而返,氣焰低沉地躺在床榻上。

係統見她的進度條進展為零,提醒祈願:【滴滴滴!警告!宿主懈怠攻略任務,將獲得一級懲罰。】

這是祈願收到係統任務之後,第一次聽到係統的聲音。

她忍不住吐槽:“係統,資本家都沒你這麼罪惡。我剛才見了裴觀,哪裡懈怠了。”

係統:【懲罰開始。】

祈願:?

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嗎?

她再一次被扔進了原主的夢中,陷入沉睡。

那是她七歲之時,一樣是一個冬日。

掌門喚她前去,說要見她,卻未說明是何事。一向被冷落的原主聽到這個消息,欣喜前往,掌門終於肯見她了。

她按時趕到,卻沒有見到掌門。

門童說,“掌門有要事與其他四位師傅商議,小師姐請回罷。”

原主腳步駐在原地,茫然地抬起頭。

如若她走了,師傅將會以為她不曾過來。

一定會生氣。

如此一想,原主不想離開,一直守在門外等待。她想,等掌門議事結束,師傅開門看見她在外麵等候,一定會欣喜。

抱著這樣的期待,原主堅持等下去。

可是,她等到夜色濃墨,大雪漸漸飄下。

落在她的頭頂。

門童見她還在,跑下來與她說:“小師姐,掌門下山了,你再等下去,也見不到他。”

下山了……

他下山了。

原主滿心的期待一點點消失,換作是怨憎。

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不管她多麼努力,多麼想要獲得掌門的青眼,都不能得到,甚至連見他一麵的資格都沒有。

祈願困在她的身體裡,想要將她喚醒,“不是你的錯,是他的錯!明明是他叫你過來的,卻在事後把你忘記,那個臭老頭不喜歡你,你何必要再費心討好他呢?”

她以為她不會得到她的回應。

可是祈願感覺自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聽見了她聲音。

“不對。我要讓他喜歡我,我要讓他知道,我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不僅如此,我還要讓所有人都喜歡我。”

聽到這句話,祈願被嚇到了,原主一直在她身邊嗎?

之後,她的世界坍塌,隻剩下白霧。

“你還在嗎?”

祈願喊她。

而這次,她沒有再聽見任何的回應。

-

祈願忘記自己是怎樣走出來的,她醒來的時候,被綁在木樁上,繩索繞著她,掙脫不開。

木屋之中,飄逸著藥草的味道,她聽見,咕嘟咕嘟的冒泡的聲音。

一轉眼,她看見隨安在一旁坐著熬草藥。

祈願不解地出省:“五師傅,是你,將我綁起來嗎?”

聽見祈願的聲音,隨安朝她看過去,麵色有些凝重:“不錯,是我將你綁了起來。”

隨後,隨安說:“昨夜,你夢遊了。”

祈願有些震驚:“夢遊?”

原著中,作者並沒有提到原主有夢遊的習慣。

“是。”

隨安猶豫中,又告訴她:“實則,自從我將你從滄雲古道帶回的那一日,你便會夢遊。”

竟然,已經夢遊兩個月了。

難道這是由係統給她的懲罰引起的嗎?

“那時候,你夜裡會忽然醒來,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我怕你會出去,便將門窗緊鎖。”

“逐漸地,你好像不滿足於在屋子裡走動,開始用頭,一下一下地磕門。”

“直到有一天,你把門打開了……”

祈願在心裡呼叫係統:【你不會是把我扔恐怖小說裡麵了吧!】

但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隨安繼續說下去:“之後,我便將你綁了起來。”

“五師傅可知道解法?”

隨安說:“這是心病,需要把你心中的執念解除,才會有所改變與修正。”

心病……

隨安見祈願憂心忡忡的模樣,寬慰她道:“掌門之事,對你影響太深,這一時半會兒,五師傅也沒有辦法調解你們之間的關係,隻能徐徐圖之。”

“嗯。”

祈願扯了下嘴角:“多謝五師傅。”

等吃過東西,隨安說,開始教授她武功。

從最基礎的開始。

紮馬步。

“每日紮三個時辰的馬步。”

“之後,我教你使用武器。”

“……”

日漸升高,桃林遮不住光照。

於肇言台上練劍的少年,從山峰高處,看下山穀中人。少女身姿纖細,頭發用青帶綁縛,落在身後,她的雙腿撐開,起初還能穩紮穩打,之後,便隻剩下搖搖欲墜。

裴觀來到肇言台時,隻見薛從瀾抱劍而立,好整以暇地盯著。

“紮個馬步而已,有何好看的?”

薛從瀾聽見裴觀的聲音,轉頭,丹鳳眼輕揚,嘴角勾起一個溫和的弧度。

“她昨夜,將我錯認成你了。”

裴觀挑了挑眉:“人人皆知我愛觀星占卜,卻不知你這廝最好在此練劍。”

“錯認,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

裴觀仔細看了眼:“這不是被掌門逐出山門的祈願麼?”

薛從瀾道:“是她。”

一旁的裴觀看著他似乎有了興致,一邊勸道:“大師兄向來良善,不忍看見一絲人間疾苦。可她不一樣,她多年來被掌門當成是棄子,養在山中,便是一個警示。五師傅是掌門的親妹妹,掌門尚且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大師兄,你不能對她有一絲憐憫之心。”

薛從瀾腦海之中,霍地浮現出一個畫麵。

昨日夜裡,他離開了肇言台,本以為,她回去了,二人不會再相見。

可是,她還是找到了他。

他的劍柄由白玉打造,最為潔白無瑕。

一如世人對他的認知一般。

他麵無表情地拎著林中的野兔,將其破肚,掏空了它的心肺器官,隻剩下,空空蕩蕩,毫無生機的兔子皮。

白玉劍柄被沾滿鮮血的手握住。

有血滴從縫隙中流下去,染紅了劍。

手腕上的佛珠撥動,他將佛珠的關卡打開,在空殼裡,滴滿了兔子血,然後重新蓋上。

佛珠被兔子血洗的徹亮。

薛從瀾麵無神情的眼底暗流湧動,有了興奮的色彩。

而就在此時,有人驚動了他,打破了他娛樂的喜悅。

薛從瀾抬眸,眼神中充滿了殺意。

少女低著頭,朝著死兔子走來,然後緩緩蹲下去,撿起那兔子的皮肉,拎了起來。

她穿著單衣,腰帶都未束,發絲淩亂地飄散在身後,腳步緩慢,和夜裡最開始見她的時候很不一樣。

眼睛裡,一點光也沒有。

薛從瀾蹙起眉頭,捏緊手中的劍。

而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她好似並不害怕,隻是茫然。

“祈願。”

薛從瀾看她沒有驚嚇逃跑,主動喚了她的名字,然後走到她的身邊。

低頭看著她。

“你不害怕麼?”

祈願搖了搖頭。

薛從瀾饒有趣味地笑了起來,沒有人見到這一幕會不害怕,而見到過他這一麵的人,早就死了。

想到此,薛從瀾抬起手,將他的劍移向她,心中不禁想,要先挖掉她的眼睛,還是刺傷她的喉嚨?亦或是大發慈悲地饒過她,直接刺向她的心臟。

祈願看見劍鋒。

她像是不知道那是何物一般,抬手用力握住了劍。

她的手掌被劃傷,鮮血滴下來。

薛從瀾疑惑間,看見了少女的落淚,聽見了她的申求,但那不是為了讓他饒過她這一命。

她問他:“你可不可以喜歡我?”

-

祈願紮馬步的時候隱隱覺得手痛,她低頭一看,隻見手上包裹著一圈白布。

是何時包裹的?

又是誰為她裹上?

難道是夢遊的時候,不小心傷了麼。

祈願沒有再多想,也許是隨安發現她的時候,幫她包紮的吧。

隻是,與此同時,她腦海裡浮現出一句話。

“沒有人喜歡我,你喜歡我,好不好?”

好奇怪。

祈願不解地擰了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