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視線相遇，於江綰朝他笑了笑，隨即低頭和身邊的周春芽說道：“你三哥回來了。”

周春芽聽到後，看著鍋裡的餡料，猶豫了幾秒後，深吸了一口香味，轉身去院子找她三哥。

灶台後的周九思也跟著往外看了眼。

於江綰看出他也想出去：“餡快好了，不用添火了。”示意他不用在灶台後坐著和周春芽一起去院子裡。

周九思沒動，柴火的火不好控製，火大了要往外夾柴，火小要往裡麵加柴，他等餡料炒好再去。

院子裡的周春春芽小跑到三哥身邊：“三哥，你今日回來真早。”

她看三哥肩膀上掛著個大包裹，伸手去接，要幫他拿。

包裹裡買的東西多，有些重，周子正沒讓她拿，自己放回了屋子裡，又回到院子裡彎腰去拿地上的樹苗。

“這是嫂嫂買的棗樹、桃樹和梨樹。”周春芽給三哥指著這三個分彆是什麼果樹。

周子正看著幾顆樹苗，又看了眼院子：“去你問三嫂，這些樹種在什麼位置。”

周春芽點頭跑進廚房，朝裡喊道：“三嫂，三哥問你這些果樹都種在哪裡？”

於江綰還沒想好這些果樹種哪裡，猶豫了幾秒後：“讓他洗手先來包包子。”

周春芽又跑回院子裡給三哥傳話。

周子正聞言將手裡的樹苗放在了院角的陰涼地，正準備去洗手，門被從外敲響。

他轉身去開門，門外站在吳枝。

“三郎，柳兒在這嗎？”吳枝神色有些著急。

她從田裡回來，柳兒不在家，婆母也不在家，問了隔壁李嬸，說是上午和三郎媳婦一起去了集市，現在已經過了晌午，也不知道兩人還在不在一起。

“在屋裡。”周子正回了聲。

話音剛落，柳兒從廚房跑了出來：“娘。”

於江綰也跟著一起出來，和吳枝打了招呼。

吳枝看見柳兒心裡鬆了口氣，拉住柳兒的手，朝她道了謝，十有八九是婆母又做了什麼為難柳兒，於江綰才帶柳兒去了集市。

於江綰伸手摸了摸柳兒的頭，她還要謝謝柳兒帶她去集市賣雞蛋，要不是柳兒她今天可能買不到雞蛋。

柳兒靠在娘的懷裡害羞的笑，吳枝也跟著笑了笑，又和於江綰說了幾句帶著柳兒回家。

於江綰將兩人送到門口，朝兩人揮手道彆。

於江綰等人走後伸手將門關上，一回頭就見周子正站在一邊，手上沾著泥。

周子正見她盯著自己的手，也看到了自己手上剛才弄果樹沾上的泥，去舀水洗手。

於江綰跟在他身後洗了手，邊洗邊問：“今日怎麼下值這麼早。”

周子正洗乾淨手：“下午告了假。”她要買的東西，有的下值後店鋪已經關門，隻能告假趁著沒關門的時候買回來。

於江綰聽見他是為了買那些東西特意請的假，驚訝的看向他。

周子正看到她眼中的詫異，抿了抿唇，往廚房走，幾步將她甩在了身後。

於江綰見他又板起了臉，趕緊跟了上去笑著說了聲謝謝，他這請假去買東西，真的讓她有些意外。

周子正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包子餡料炒好了，於江綰將餡料盛到盆裡，幾人轉移到堂屋的桌子上。

周子正看著盆裡的白菜餡包子餡，於江綰解釋道："下午去地窖裡發現白菜爛了不少，就沒弄蘿卜。"

她把爛的那些白菜菜葉扒了，好的菜葉留下來做餡料。

這兩日都是於江綰做飯，周子正沒有去地窖：“地窖裡還有爛的嗎？”

“沒了，爛的葉子我都扒了。”家裡沒有牲口，那些爛葉子於江綰給了隔壁的李嬸。

“地窖裡的蔥不多了，你改日有時間，在牲口圈那塊挖一小片地，到時候種些菜和蔥薑。”他們這裡集市有些遠，自己種菜方便些。

“知道了。”周子正應下。

幾人在桌子前坐下包包子。

周九思主動道：“三嫂，我不會包，我擀皮。”家裡之前包包子，他跟在大嫂和二嫂身後包過幾次包子，每一次都會露餡。

“行。”於江綰轉頭看向周子正：“你會包嗎？”

周子正遲疑了幾秒後，點了點頭，伸手拿了一個包了起來。

片刻後，屋裡響起於江綰的聲音。

“口子要收緊，不然湯汁容易流出來。”於江綰說完，伸手給他手裡張口的包子捏緊。

周子正看著伸到自己眼前纖細的手，幾下就將手裡的包歪了的包子捏圓，按照她剛包的手法給包子捏褶子收口。

一邊的周春芽見狀把自己包子伸到於江綰麵前，一臉期待的道：“三嫂，你看我包的。”

於江綰看著她手裡包的十分周正的包子，誇道：“包的很不錯。”

周春芽聽見嫂嫂誇她，笑著露出小米牙，更加賣力的包著手裡的包子。

四人配合，包子包的很快，包夠一蒸籠的量於江綰就上鍋蒸，第一鍋蒸好，讓他們都停下來先嘗嘗。

周九思中午沒吃，中午又被三嫂炒的餡料香的直迷糊，現在看到包子恨不得一口氣吃下一籠，但也隻是心裡想想，並沒有伸手去拿包子。

於江綰見春芽和周九思兩人都不動，看了周子正一眼，示意他給兩個孩子拿，她手剛碰了灶台不乾淨。

周子正給兩人一人拿了一個，自己也拿了一個咬了一口。

“好吃嗎?"於江綰問著三人。

周九思和周春芽嘴裡都是的包子，顧不得說話，直點頭。

於江綰又看向一邊伸手拿第二個包子的周子正。

周子正沒遲疑：“好吃。”說完吃起了手裡的包子。

於江綰見他吃的香，本來不餓的她也有些饞，去院子裡洗手拿了一個吃。

一籠子蒸了十個包子，於江綰吃了一個，剩下的三人全部吃進了肚子，第二籠正好，三人又吃了一半才停下來。

一大盆餡料蒸了六籠包子，於江綰將包子裝好放進櫥櫃，現在天氣涼，能放上幾天。

於江綰包了兩個包子給周春芽，讓她喊柳兒出來，偷偷的給她。

周春芽給柳兒送包子，周九思和三哥在院子裡擺弄那三棵果樹。

“三嫂，這幾棵種哪裡？”周九思剛吃完包子，感覺自己渾身使不完的勁。

“這邊種棗樹。”於江綰指著廚房邊不遠的地方，那一片空曠，適合種棗樹。

周子正看了眼她指的地方：“樹不能離房屋太近。”讓她換個地方。

於江綰不解。

“因為果樹長大後，根容易把牆抵裂，房子容易倒。”周九思在一邊替三嫂解惑，她娘在家裡不喜歡種果樹，一是占地方，二就是這個原因。

“那種那吧。”於江綰伸手值了院角落，那邊應該不影響。

周子正兄弟兩去牆角挖坑，於江綰去廚房提了一桶水，等樹種好了澆水。

剩下的兩顆果樹，一顆栽在了另一個院子角，一個栽在牲口圈旁邊。

於江綰昂頭看著棗樹，今年就能吃到它結的果子，棗子熟了曬乾還可以做甄糕、紅棗糕，到時候吃不完還可以去集市賣錢。

想到集市，她還沒有和周子正說買母雞的事，她看向正拿著鋤頭翻地的周子正。

“今日去集市沒有看到有賣雛雞的，隻有一家賣母雞，那戶人家說母雞每隔一日就能下一個蛋，我和她約了明日去取雞。”

周子正翻地的動作沒停，直接問了雞的價錢。

於江綰將婦人要的數報了出來。

賣雞肉的那戶人家沒有欺生多收錢，周子正示意自己知道了，接著翻院子裡的這塊地。

周九思和三哥把院子裡的這片地翻完，伸手擦了擦汗：“三哥，太陽快下山了，我和春芽先回去了。”

周子正看了眼天色，回道：“吃完我送你們回去。”

周春芽和四哥正要拒絕，於江綰伸手將人攔下：“聽你三哥的，吃完再走，我熱幾個包子，很快，不耽誤時間。”

他們兄妹兩在這乾了一下午的活，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回去。

於江綰將包子熱好，幾人吃完，周子正送他們回去，她趁著人不在，燒了鍋熱水，進屋仔仔細細的擦洗了一番。

周子正回來天已經黑透，於江綰正在廚房翻看晾在角落裡的黃豆，黃豆表麵已經開始發粘，再過幾天應該就會長黴。

“熱水在鍋裡。”於江綰知道他每日有衝澡的習慣，自己洗完也給他燒了一鍋熱水。

周子正點頭，回屋拿上乾淨的衣服，拎水去牲口圈裡衝洗。

於江綰趁著他洗澡的空隙鋪床，昨夜一夜沒怎麼睡，人一沾床鋪就睡了過去。

周子正衝完澡，將換下的衣服洗淨，推開門沒聽見動靜也沒看見人，隨即，目光一頓，發現已經在地上睡了過去的於江綰。

他將門關上，吹燈上床。

是夜，夢中於江綰在一片大霧中行走，看不清前路，走了許久眼前的迷霧散去，一對母女出現在了眼前。

“阿娘，我想吃核桃糕。”年輕的姑娘伸手摟住婦人的肩膀。

“大夫說了，你的牙，不能再吃吃甜食了。”婦人並沒有因為女兒的撒嬌心軟。

年輕的姑娘輕晃婦人的手：“娘，我已經一個月沒吃了，就吃一塊，就吃一塊.....”

婦人被磨的心軟：“說話算數？”

“算數。”年輕的姑娘見娘答應，十分的高興，然而下一秒，洶湧的洪水衝了過來，兩人消失在一片汪洋之中。

於江綰猛的從夢中驚醒，心口刺痛，一睜眼，對上一雙發亮的眼睛。

那雙發亮的眼睛似乎也沒想到她會睜眼，發出吱吱的叫聲。

“啊.....”於江綰瞬間放聲尖叫。

床上的周子正倏地驚醒，剛起身，一個身影撲了過來，耳邊全是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