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煙見那女子真的是於江綰,眼一紅,快步上前拉住於江綰的手,仔細的打量,發現她比走之前長了些肉,之前纏繞在眉間那股子愁意也沒了。
她剛才遠遠的看著肉攤上的背影像是婉兒,怕自己認錯不敢喊,見人快走了,沒忍住喊了聲,沒想到真的是綰兒。
“綰兒........”江容煙話剛開口,眼淚就落了下來,泣不成聲。
眼前哭的十分傷心的婦人是原主的大嫂。
婦人一哭,於江綰心口愈發的疼,她忍著心口的刺痛,開口安慰:“大嫂,不哭,你看,我現在好好的呢。”
周子正雖然不愛說話,經常冷著一張臉,是不是的說話刺她兩句,但沒有苛刻她的吃食,她提的大多要求,他也都沒有拒絕,比於原主之前逃難的日子好了太多。
江容煙聽到這,眼淚落的更凶,婉兒是為了她們才委身於他人,怎麼會好?
她愧對婉兒,也愧對懷瑾的囑托,她沒有照顧好孩子們和爹娘,要是爹和孩子們不生病,綰兒就不用為了他們將自己換了銀錢,一想到這,眼淚像斷了線的雨珠紛紛落下。
於江綰見原主的大嫂哭的厲害,有些手足無措,伸手去擦她的淚。
“三嫂給。”一旁的周九思從懷裡掏出汗巾遞了過去。
於江綰伸手接過四方大小的帕子給江容煙擦眼淚,擦完,一塊帕子濕了小半邊。
於江綰不想讓原主大嫂一直沉浸在難過的情緒中,她哭,自己的心口也會不受控製的刺痛。
“爹和娘如今可好。”原主是為了家人才將自己換了錢。
“爹吃了藥,昨日已經能起身,寶哥兒和文哥兒都已經退了熱。”江容煙漸漸的平複了下來,說著家裡人的情況。
爹和孩子們都在好轉,但娘這幾日卻消瘦了下來,閒下來時就對著城外的方向發呆,有時還會默默的流淚,雖然嘴上從來不提為何哭,但她知道娘是在牽掛綰兒。
江容煙想帶綰兒回去看爹娘,爹和娘看到綰兒但綰兒身邊還有其它人,她看向兩人。
“大嫂,這是夫君的四弟和五妹。”於江綰給江容煙介紹著兩人。
周春芽和周九思知道眼前的人是三嫂的家人,不敢怠慢,兩人雙手握合於胸前作揖禮。
江容煙回禮,綰兒嫁的這家人的弟妹禮數周全,不知她的夫君對綰兒如何,有些憂心,但此刻不是問這些事的時候。
她朝著周春芽兄妹道:“天色不早,弟弟妹妹隨我一同回去吃晌午飯吧。”
爹和娘要是看到婉兒,定會很開心,她也可詢問綰兒這幾日的境況。
“多謝阿嫂,阿兄還在等著我和三嫂回去,等改日阿兄沐休,讓他和三嫂一起拜訪。”周九思不敢應下,他答應三哥要將三嫂平安送回家。
於江綰見江容煙還要再勸,在她開口前道:“大嫂,等過些時日,我再來看你和爹娘。”
今天太過突然,她還沒有準備好去見原主的父母,江容煙提到原主父母,她就想到了自己的爸媽,之前壓抑著想回家情緒又湧了上來。
隻是拒絕的話一落音,於江綰心像是被人揪住,像是在抗議她的拒絕,疼的她悶哼了一聲。
“嫂嫂?”周春芽於江綰一臉痛苦的神色,緊張的去扶她。
一旁的江容煙連忙去拉於江綰捂著胸的手,想看她是哪裡不舒服。
於江綰搖了搖頭:"我沒事。"
原主這身體在麵對原主家人的時候,會不舒服,她剛拒絕了去看原主父母,胸口就開始刺痛,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厲害。
“大嫂,爹和娘現在住在何處。”
原主一家之前住在災民棚裡,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搬走。
江容煙不放心的又盯著綰兒又看了會,見她神色正常,才放下心來。
“在北城巷子的最後一戶。”她伸手指著住著的方向。
綰兒換來的錢,給爹和孩子們看完病,還剩了些,災民棚簡陋,四處都是風,不利於爹和孩子們養病,北城的房屋在豫州城內最便宜,他們在那條巷子裡租了間房屋。
於江綰點頭,示意記下了大嫂指的那個方向,目光不經意落在她的紅腫潰爛的手上,一滯。
江容煙見於江綰盯著她的手,縮了回來藏在衣袖中。
於江綰伸手拉過她的手,望向她,有的地方發白潰爛,像是泡了許久導致的潰爛:“手怎麼爛成這樣。”
原主離開時,江容煙的手隻有些粗糙。
江容煙把手縮了回來,爹和孩子們都病著,吃藥費錢,她和娘找了給人洗衣的活,這幾日從早到晚一直沒停,手一開始紅腫,破皮後開始潰爛生膿。
她不想讓綰兒知道這些,讓她難過:“綰兒現在住在何處。”等爹和孩子們病好了,她去看綰兒。
於江綰見她移開話,又追問了遍,見她還是不願意說,隻好作罷。
她隻知道他們住在城外,那一片叫什麼,她不知道,抬頭看向周九思。
周九思替三嫂回了三哥他們住的地方,怕三嫂家人記不住,又多說了幾遍。
他知道三嫂家人擔心三哥對三嫂不好,但他三哥除了不愛說話,其它方麵沒得說,不怕三嫂家人找上門來。
江容煙在心裡默念了幾遍,將地址牢牢記在心中。
一邊的於江綰聽見江容煙肚子發出的咕嚕聲,想到還剩下的一個包子遞到她手裡。
“阿嫂,這是我早上買的包子,你先吃口墊墊肚子。”這包子一直貼身放著,還有餘溫。
江容煙將包子推了回去,說著不餓,讓她自己吃。
肚子都響成這樣了,怎麼會不餓,於江綰拉過江容煙的手,避開她手上的傷,將包子塞到她手裡:“這家肉包味道還不錯,涼了就不好吃了。”
“綰兒,你.....”
“快吃。”於江綰止住她還要再推拒的手。
江容煙看著手裡的包子,又看了眼綰兒,不再往回推。
於江綰見她沒有吃包子,將包子收了起來,垂眼沒再說讓她吃的話。
幾人分彆時,江煙容伸手抓住綰兒的手,不願意鬆開,直到周九思他們開口催了聲才鬆開,站在巷口目送他們離開,直到再也看不到幾人的身影。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包子,眼又開始泛紅,伸手擦了才眼角的淚,將包子塞進衣服裡,等到家熱熱給孩子們吃。
胸口的刺痛還未消散,於江綰將胸口的不適壓下,問著周春芽兄妹兩還有哪些地方想去。
周春芽搖了搖頭,雖然三嫂臉上帶著笑,但是她能感受到三嫂沒有那麼開心,主動道:“三嫂,我想吃你上次說的蘿卜雞蛋油渣包,我們趕緊回去吧。”
一旁的周九思也跟著點頭,三嫂看起來像是有些不舒服,今天他們在城內也逛了不少地方,不用再去彆的地方了。
“包子今日吃不上了,改日包給你吃。“她得先把油煉了才能包包子,他們今天到家估計要下午了。
周春芽一口應下,她提包子,隻是想讓嫂嫂不用顧及他們趕緊回去。
於江綰看了眼天色“中午想吃什麼?我們吃完再回。”
他們回去要走一個多小時,不吃些東西往回趕,身子受不了。
他們現在走的這一條街上有賣包子、胡餅、湯餅,於江綰好奇看了眼湯餅,其中一種長條狀的和麵條很像,但是比麵條粗,另外一種則是塊狀,比麵皮厚些。
周春芽見嫂嫂盯著湯餅,直接道:“湯餅。”
於江綰看向周九思,問他的意見。
周九思有一段時日沒有吃湯餅了,立即回道:“吃湯餅。”
三人一人叫了一碗湯餅,江綰叫的長條狀,周九思他們要的塊狀。
湯餅裡的麵切的有些厚,沒有怎麼煮入味,但麵的口感很勁道,這麵要是能有辣椒醬配著一起吃味道會更好。
於江綰先兩人一步吃完,讓他們慢慢吃:“我去藥鋪買些東西,等回來我們就回去。”
家裡隻有最基礎的鹽,她得買些回去調味回去,後世很多的香料得在藥材鋪裡才能買到,她得去一趟藥鋪。
周九思讓三嫂安心去,他們在這等她。
這湯餅吃的他一身汗,想伸手去拿汗巾,想到汗巾給了三嫂的阿嫂,隨即作罷,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低著頭接著吃湯餅。
於江綰買完香料,三人往城門外走,經過城門,沒有看到周子正的身影,幾人往回趕,走到半路遇到一輛回村的牛車,坐著牛車回了家。
周春芽和四哥將三嫂送到家門口:“嫂嫂,我和四哥先回了,明日再來。”
“回吧。”於江綰朝兩人揮手告彆,去開門上的鎖。
一進院門就聽見隔壁傳來孩子和女子的哭聲,其中還夾雜著婦人的叫罵聲,是上次在門口遇見錢嬸的聲音。
孩子的哭聲有些熟悉,於江綰停了下來,走到牆邊。
“叫你偷藏餅。”
“阿奶,不要打阿娘。”
於江綰眉頭一皺,這孩子的聲音像那日來家裡和春芽一起玩的柳兒。
柳兒是隔壁錢嬸家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