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修仙必除戀愛腦 近道 4327 字 3個月前

明月懸空,星鬥列陣,碧霄閣上方的空氣中飄散著一層淡淡的青光,遠遠看上去就像是流動的紗羅。

玉靈盤腿在台上打坐,他身周的衣料被流動的靈氣衝蕩著,柔柔地漂浮在半空中。

一雙鳳眸緊閉,額頭上也沁出一層薄汗來。

但凡是修士看見這場景都知道,他這是臨近破關了。

靈氣在體內呈圓周形式運轉,上下流動之間帶動著每一寸筋骨的煥然一新,這個過程的驚險程度並不亞於婦人產子,就像是把自己重新再孕育一遍,直至脫胎換骨!

因此每逢這種時刻,大多數人都會挑選一個自己信任的修士在旁護法,玉靈也不例外。

在離他三丈之隔的門外,一個半人高的巨大葫蘆在那裡立著,這樣大的一件器物,不知是裝丹還是裝酒,鮮綠色的藤上還帶著葉子,自葫蘆頭部垂下來,竟像是剛摘下來的一般。

淡淡的鼾聲傳來,是一個九歲模樣的小孩正倚著葫蘆睡覺,二郎腿翹得老高。他的頭發是少見的雪白色,軟軟地垂到地下,散落在葫蘆邊上。

室內的靈力還在磅礴地流動,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睡眠,直到一聲巨響過後,整個碧霄閣腳下的山峰震了一震,遠處那座每日報曉的古鐘也被這震動帶得反複搖晃。

他這才猛然睜開眼睛,扶著葫蘆趕忙爬了起來,剛剛站穩就見玉靈打開房門,係著身上的衣帶走了出來。

“你這一關過得可真夠凶險的啊!”單喜童望著他說道。

“你在外頭睡得正香,還能知道我的凶險?”玉靈沒有看他,徑自走到院中抬頭望向月光,慢慢撫平身中還在流動的靈氣。

單喜童將葫蘆收在儲靈囊中,走到玉靈身邊。有心人就會發現,他的氣質與舉止都有著不符合外形的老成。

“我雖睡著了,但神識依然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你要有什麼不測,我還是會第一時間衝進來救你的呀!”

“那可就太辛苦你了。”

兩人說笑著移步到亭中,從此處可以將大半個藏仙山一覽無遺。

方才的動靜不小,很快山下的長老們便會發現玉靈已經進階,不消片刻這個消息就會傳遍修仙界。

恐怕今夜對於很多人來說會是個不眠之夜。

玉靈眼中望著朗月,他周身的靈氣雖然都已經平息,但表情看起來並不輕鬆。

這次進階,他似乎探到了進階化神的一絲機要,卻無法將其具象化。

如果破解了這層機要,說不定下次進階就可以跳過元嬰十一、十二層而直接衝擊化神了。

說來他這次能有所悟,還要多虧了那個小姑娘。

在進階之時所產生的幻境中,他一會成了郭靖平,一會成了曲萍兒,一會又是他自己,隨著各種視角的切換,他的心境也沉沉浮浮。

他百年來不問世事,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這樣強烈的情感了,而修行正是需要這樣強烈的情感刺激成為心境的磨刀石。

心境穩一分,進階成功的可能性便大一分,反之就是走火入魔,很多元嬰境的修士都因此折戟。

單喜童在一旁猜到了他的心思,不過也確實並不難猜,老一輩的修士誰不知道玉靈老祖眼中隻有修煉。

他抬手給兩人各斟了一杯茶,碧綠的茶湯流入玉蘭花形的杯子裡,精巧的葉形杯托無風自動,飄向兩人的手邊。

“怎麼?是修行上遇到難事啊?”單喜童狀若無意地開口道。

“我似乎探到化神的一線天機,但始終不得其解。”玉靈的手指輕輕敲動在桌麵上,對於老友的詢問他向來很坦誠。

“化神!”單喜童的眼睛亮了一下,“整個修仙界都多久沒出過化神了!你現在的思路是什麼?快跟我說說!”

玉靈思考了片刻,帶著幾分不確定說道:“覺得……缺點人味。”

“人味?”單喜童擰眉不解。

“我從前總覺得,進階是力量增強後的必然結果,但實則不然,此次若不是目睹了俗世間的那一場生離死彆,恐怕我還得在元嬰九層蹉跎幾年。我遠離塵囂這麼多年,都快把自己熬成一座頑石雕像了,大概是得要下山走走了。”

聽到這話,單喜童有些愕然,從前隻知此人清修淡泊,最不食人間煙火,今日卻稍顯有些接地氣。

念頭一轉,他開口道:“這麼說的話,我倒是有一計!”

玉靈聞言看向他,等待著好友的良策獻言。

“你可以去曆個情劫呀!而且還必須得要牽腸掛肚,纏綿悱惻,真摯動人才好!”單喜童從凳子上跳了下來,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

玉靈深深地瞥了他一眼,說道:“你是不是人間話本看多了?”

“從前靈氣還未蘇醒之時,世間人渴慕仙道的,無不要在紅塵中打滾過一回,大徹大悟了才棄俗求仙。這都是有道理的!”

“再說吧,左不過再蹉跎幾百年罷了,我都已經五百多歲了,時間於我有什麼要緊的。”他好似風輕雲淡地拂過了這個話題,仿佛方才說要下山走走的人並不是他。

至強之者,仙中之魁,當眼前失去了具象化的目標,進階的意義便也很難體現了。

“其實此次讓你前來還有一事。”他從儲靈囊中取出一個盒子,也不用手觸碰,隻是讓其漂浮在半空之中。

那盒子的周圍貼了數道明黃色的符籙,像是很小心地防著裡麵的東西跑出來。

盒子飄到單喜童眼前,隻見他擰著眉,剛要拿手去觸碰,便被玉靈提醒道。

“小心!裡麵的東西甚是邪異!”

說罷手指輕勾,那盒子的四壁頃刻就變為了透明質地。

單喜童仔細端詳著裡麵的物質,隻見是一本紅色的小冊子,並一顆奇形怪狀的妖丹。

最詭異的是,這本冊子竟然像有生命一般,從書頁之中伸出了幾縷鮮紅色的觸手,緊緊扒著那顆妖丹,隱隱可見妖丹表麵出現了被腐蝕吸收後的痕跡。

“這就是你在禁淵那個魔修身上發現的東西?”單喜童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盒子裡的東西,一邊問道。

“對。這類旁門功法你比我熟,你可有頭緒?”

“看這材質,不像是中原的東西,倒像是南邊的手藝。”單喜童說。

他雖身量宛如九歲孩童,但實際已經年逾三百,修為也已至元嬰三層,隻因天賦太高結丹太早,才無奈保持在了現在的樣子。

由於是散修的緣故,他對正道和旁門的功法都有所涉獵,這也正是玉靈請他前來的原因。

“南邊?南詔?九黎?”玉靈呢喃著說出幾個反向,卻還是沒有具體的頭緒。

“你玉瓊宮出了這樣的事,確定不去問問那個掌門?你就那麼不信任他嗎?”繞著盒子看過一圈之後,單喜童直起身子對他說道。

“泰雲川此人從前還算可造之材,但我如今發現,他心思越來越深了,竟敢打到我身上。當護山大陣一角被毀之事,我看沒有那麼簡單呐。”

“據說他狠狠發落了自己女兒,外界都說他大義滅親呢!”

玉靈看著自己手裡的茶杯,淡淡搖了搖頭,說:“我隻當他作秀了,宗門積弊日久,他這個掌門首先就是脫不了乾係。”

他將手中的茶杯晃動了幾下,杯底的碎屑隨著液體卷起,他手腕一轉,將這一點涼掉的殘茶隨手潑在地上。

“你的意思是……懷疑他?”單喜童凝目向他看來。

“不好說,還得問問宗門裡的人再下論斷。”

“現在的玉瓊宮還有誰比起掌門更值得你信任的?”

“那還是有個彆的。”

一片霜白色的月光中,鶴叟負手而立。

身下是料峭的百丈懸崖,而其著腳之處,不過是崖邊岩石上翹的一個小角。

這樣險峻的地方他卻站得極穩,長袍隨著山風獵獵舞動,仿佛一朵飄逸的雲彩。

樓康長老走下飛劍,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須發皆白的耄耋老人坦然臨崖而站,那清瘦的身影,仿若下一刻就要乘風而去。

“打擾師兄雅興了。”樓康長老上前拱手道。

明明比眼前之人更年輕,頭發也還有大半是黑色,但就是因為終日保持著冷肅的表情,看起來就更為滄桑。

“哦!是樓康師弟來啦!哈哈哈,失迎失迎!”

鶴叟轉身從崖邊上下來,他的身姿十分矯健,衣擺隨著動作飄然而落,看起來就像一隻優雅的白鶴。

此處沒有方便的桌椅,兩人便尋了塊岩石並肩而坐。

兩位老人坐在石上望著月,這番情境倒讓彼此記起了從前的少年時光。

樓康長老從懷裡摸出了一根銀亮亮的東西,在鶴叟麵前攤開手掌,正是澄意的裁紙刀!

鶴叟從他手中拿起這件東西,借著月光仔細看了起來,突然他心頭一動,瞪著眼望向樓康,隻見對麵也確認地點了點頭。

他掩飾不住心中的激動,感慨道:“想不到還能見到曲師弟的物件臨世啊!”

說起口中的曲師弟,兩人皆心情複雜,不禁回憶起那場慘烈的戰役,折損了門中大半的才俊,四散的血霧將天都染紅了,有的宗門參戰者甚至十不存一。

“我是在一個女孩兒身上得到的。”樓康長老說。

“你是懷疑,她是曲師弟的女兒?”

樓康長老目光堅定地點點頭。

鶴叟凝視著這枚簪子,驀地想起一個人來,思緒飄動到那日在瀑布邊上遇到的那個灰頭土臉的女孩,滿臉沾著碳灰,眼神卻如小鹿般機敏。

他轉過頭對樓康說:“我好像也見過這個女孩。你可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樓康眼前一亮,趕忙回答道:“澄意。十六歲模樣。”

鶴叟撫著須說:“那就都對得上!”

“當時她並未說自己姓曲,銘牌上也沒有,謹慎起見我便不敢相認。”

“那女孩好像遇到了什麼難處。我見她時衣衫襤褸,便送了她一件彩衣。”

說道這裡,樓康長老恍然大悟般地抬手道:“我曉得了!她定是怕被仇家找到,所以改了名字!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在腦中思索片刻後,他猛然站起身,“這麼說來,前些日子泰雲川,江鬆濤他們在找的不會就是這個女孩吧!”

鶴叟也從石上站了起來,執事堂在找人之事他也略有耳聞,現在細細想來,那副煙熏火燎般的畫像上的幾個角度還真與那日看見的女孩有幾分相似。

“我看此事還是需要和這個女孩單獨交流一二,想必她在宗門中也頗為不易,就請執法堂照拂一二吧。”

樓康長老了然地點點頭。

鶴叟又繼續說:“等確認之後,我有個一廂情願的想法,我想將她收為弟子。師弟以為如何?”

樓康長老聞言喜上眉梢,原本冷肅的臉色瞬間化開:“這是好事啊!一來是照拂故人之女,二來也有人承繼師兄衣缽!若她願意,拜師之時就由我來做見證人好了!”

鶴叟撫著白須,淡淡微笑,師兄弟二人繼續並肩賞月,心中皆感覺無比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