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叫郎中來瞧過了？”蕭薄煙上前查看，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忽的傳入鼻腔。

在場的所有人都因這股氣味皺眉，子義更是後退一步。

“瞧過了，根本沒用，那就是個庸醫！非要說我兒子是得了心病，放他娘的屁！我兒子根本就是被人陷害的！”

老婦人似乎感受不到那股氣味，趴在男人床邊哭喊著。

“有誰要害你兒子？”柳飛絮道。

老婦人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猛的撲到她腳邊。

“還不是那個賤蹄子！都是她害的！就是她害的我的兒子成如今這副模樣的。”

床上躺著的是一個一眼瞧過去十分健壯的男人，隻是現在躺在床上看上去麵容憔悴，額頭冒著虛汗。

“說清楚點。”

柳飛絮上前一步，就在這時，二人中間突然衝上來一個人，將老婦攔在身後。

“什麼啊，這老婆子就是在說胡話，哪來什麼彆人啊，他就是吃壞了些東西，二位大人莫要跟她一般見識。”

老頭將老婦往身後拽，老婦還想反駁，不停的扒拉老頭攔在她身前的手臂。

老頭突然發狠似的捏緊她的手腕，在柳飛絮和蕭薄煙看不見的背後，狠狠瞪了她一眼。

老婦這才安靜下來，但坐在地上去拉他兒子的手。

柳飛絮轉頭與蕭薄煙對視。

這一家人有問題，老婦瘋瘋癲癲，老頭仿佛在極力掩飾什麼。

而一眼看過躺在床上的男人，樣子不像是吃完了東西，更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導致的昏迷不醒。

蕭薄煙知道她也發現了不對勁，與老頭告辭之後，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他那副樣子都不像是吃壞了。”柳飛絮道：“剛剛我們在屋子裡聞到的那股味道，很像有什麼東西腐爛。”

“是屍臭。”蕭薄煙道。

柳飛絮擰眉：“方才在屋內我看的清清楚楚，她兒子的胸口明明有起浮，怎麼會出現屍臭？”

“民間有一種說法，呼吸還未停止渾身就散發腐臭味，那人很可能已經成了活死人。”

柳飛絮第一次聽見這種叫法，下意識問出口：“何為活死人？”

“肉身未死，但已沒了意識，肉身也撐不了多久。”

*

當晚，柳飛絮就失眠了，好奇心驅使下，決心去瞧一瞧他到底會出現什麼症狀。

可畢竟他現在寄人籬下，但如果蕭薄煙要是知道她半夜要出門，必定會親自跟隨，猶豫再三，她還是決定偷溜出去。

照著今日的路一路摸黑竄到東街，柳飛絮伸手爬上茅草搭的房頂。

輕盈的步子踩在上麵，磚瓦被她踩的發出聲響。柳飛絮腳下步子突然頓住，隨後小心翼翼抬腳踩向前方。

突然，柳飛絮一腳剛落下，耳邊就傳來“哢擦”一聲。

柳飛絮心下一沉，隨著她心落下的還有她的身體。

屋裡燈光大亮，柳飛絮吃痛揉揉自己的屁股。

“喲？大晚上來這兒溜達？”

柳飛絮還記得這聲音，隻不過睜眼時，映入眼簾的不止他韓方垣一人。

一群黑衣人中間站著一個韓方垣，看到從天而降的柳飛絮後，眾人雙手握拳朝她鞠躬，齊刷刷道：“柳姑娘好。”

柳飛絮點頭起身，反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韓方垣輕輕挑眉：“難道還不明顯嗎？我在執行任務啊～”

再說這話的瞬間，柳飛絮斜眼注意到了韓方垣一群人身後倒下的三具屍體。

“唉呀～說起來，自從你被關進大牢後，我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組織裡人手也不夠，就隻能我親自帶人來嘍～”

柳飛絮大概明白韓方沅口中的任務是什麼了，原來她柳飛絮真的會砍人。

她咽了口唾沫，韓方垣突然靠近她，問道：“曠工如此久，正好我這兒有個大任務，交給你去做好不好？”

柳飛絮後退一步，躲開韓方垣朝她吐來的熱氣。

“什麼任務？”

“刺殺蕭薄煙。”

柳飛絮愣了愣，隨即盯著他的眼睛，仿佛是在質問：“我？”

韓方垣笑了笑，不知從哪拿來了一把劍遞給她。

長劍劍鞘古樸典雅，白色的外觀，上麵雕刻著流動般的線條。

“你的東西還你，你還殺不了他嗎？”

柳飛絮拔出長劍，隻聽“噌”的一聲，寒光閃耀，刃如雪霜，筆直挺立。

好劍。

柳飛絮腦海裡隻有這一個念頭，隨便擺動幾下發現異常順手。

“誰要殺他？”

“保密。”

“我現在可歸他管，宅子都分了我一半。”柳飛絮道。

“正好。”韓方垣拿出折扇扇了扇，兩步走到門口。

“殺了他，宅子不都成你的了？”

說完，男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幾個黑衣人也迅速跟上離去，獨留一個柳飛絮和三具屍體留在這裡。

既然活死人已經死了，那她也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了。

柳飛絮歎了口氣，抬腳正準備出門回蕭宅，還沒踏出門檻，就迎麵被人撞個正著。

柳飛絮額頭吃痛，後退幾步。

“柳飛絮？”男人出聲。

柳飛絮瞬間感受不到疼了，心也涼了半截。

“你為何在此地？身體不好亂跑什麼？”

柳飛絮不語。

蕭薄煙注意到空氣中散開的血腥味，湊到她麵前，緊張的拉起她的手腕：“受傷了？”

柳飛絮搖頭，心虛的指了指屋內。

蕭薄煙順著她指尖的方向看過去。

幾乎是瞬間，蕭薄煙的眉頭皺起。

“誰殺的？你來時就這樣嗎？”

柳飛絮點頭。

她不能將韓方沅的事情告訴他，告訴他之後自己不也就完蛋了，以前也不知道殺過多少人，要是真查到了她頭上，追究起來，那按照律法得判她幾年？或者直接死刑？

柳飛絮不敢想，她可剛出來。

蕭薄煙已經抬腳走了進去，用手中的長劍扒拉著地上的屍體，除了那個兒子死相詭異之外，其他二人都是劍傷。

“他不是這群人殺的。”蕭薄煙得出結論。

柳飛絮：“什麼？”

“死狀慘烈，像是被什麼東西嚇死的。”

男人嘴巴大張，嘴角微微有撕裂的跡象。雙眼死死瞪著柳飛絮所在的方向，眼中布滿血絲，深褐色的瞳孔縮減成針尖大小，仿佛恐懼被定格。

他的身子整個癱在床上，隻有腦袋垂在床沿下，麵部扭曲。

柳飛絮盯著他的眼睛出神，不自覺朝身後望了過去。

就這一眼，下一刻，柳飛絮周邊事物就變了。

她十分熟悉這種感覺，同她在石洞裡遇到的情況一模一樣，又是幻境。

柳飛絮身處一片混沌中，周身霧蒙蒙一片，一路上靠著自己不斷的摸索，終於在不遠處看到了鎮子。

她踩著腳下鬆鬆軟軟的土地，聞到一股泥土和嫩草混雜的氣味，黑暗中緊繃的心情這才有所緩和，鬆了一口氣。

本以為鎮上有人柳飛絮便逐漸加快了步子。事實也正如她所想。

然而就在一個時辰後她才逐漸發現不對勁。

街道上不斷有小販叫賣的聲音 。

男人：“這個我們不買的，不講價！”

女人道：“都多少年的老客戶了，便宜點下次我還來啊！”

柳飛絮停在原地矗立很久才開始繼續向前去。

她的腳步放緩，仔細聆聽著人們交談的內容。

在走到某一處時，她忽的停下。

這已經是她第五次聽到相同的叫賣聲。

“客官，今日咱客棧小酒小菜有免費試吃活動，來看看來看看啊！”

她的內心再次變得不安。

這一路上的所聽所感，同她走的這一路都一模一樣，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沒變過。

柳飛絮注視著周邊的一切，自己仿佛被困在了這裡，按照原路返回也還是會走到這裡。

她握緊手中的劍，下定決心走到店小二身邊，問道：“請問……”

柳飛絮停頓一瞬，接著道：“可還有空房？”

店小二連連點頭：“有的有的，客觀裡邊請～”

柳飛絮跟著店小二進門，她本打算問路，或者打聽打聽這裡是何處，又瞬間想到周身那些眼睛，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空間好似為她而轉動，她想做點事，試試她做的事能不能推動這個空間的發展。

她本就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便在客棧住下了，一直到深夜也沒出去過。

事實證明，她成功了。

既然空間是因為她轉動的，也就證明，接下來如果她不找點事情做，就不能推動空間發展。

出也出不去，萬一像石洞或者柳樹下的幻境一樣，故事講完或者被殺就能出去了，那便也值得一試。

下定決心後，柳飛絮提劍推門往外走。

剛到樓下坐著，叫了小二布菜，門口突然闖進來一群人。

領頭女人大喊一聲：“都彆動！”

店小二瞧見連忙一臉諂媚的迎了上去。

誰料女人直接將他踢開了。

“把你們掌櫃的叫出來，我今兒個必須帶他走。”

店小二吃痛躺在地上揉揉被踢到的肚子，忍著劇痛顫顫巍巍道：“掌櫃的……掌櫃的他……不在。”

女人狠狠揪起他的衣領，蹲下來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臉，惡狠狠道：“不在？不在我拿你開刀？”

店小二完全被她的氣勢給唬住，嚇得不停的哆嗦。

就在這時，從客棧樓梯處緩緩走下來一個人。

男人的皮膚泛著細膩柔和的光澤，劍眉英挺整齊，漆黑的瞳孔仿佛勾人心魄，讓人隻需一眼便沉淪。

他身穿淺藍色常服，沒有過多的裝飾，卻透露出一種優雅和高貴的氣質，隨著一步一步走下，衣擺在空中輕輕搖曳。

“楚小姐手下留情。”

男人開口便是勾魂的溫柔音。

店小二瞬間被女人惡狠狠推開。

姓楚的這位小姐大步流星走到男人身邊，抬手勾起男人下巴，讓其看著她。

“陸羽，你到底什麼時候讓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