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光蛋安娜守著自己最後的一點名聲值,精打細算地兌換了幾片麵包和鹹肉,現在她的名聲值隻剩下了0.6。她在旅店的廚房裡把鹹肉慢慢地煎出豬油,用豬油煎了兩片麵包,用奶鍋煮了一小杯甜牛奶,一邊吃飯一邊焦慮地刷新麵板。等到麵板上的名聲值緩緩地跳出+1才放鬆下來。
吃完飯安娜就關上了藥劑店的門,陷入了安穩的睡眠。
當安娜睡覺的時候,珍妮的第二次銷售過程卻不算順利。
瑪吉太太再次看到珍妮的時候,她的表情比看到了親生的孫女還要慈祥。
“我最親愛的小珍妮,你又給我帶來了什麼好東西?”瑪吉太太親昵地握著珍妮的手,將珍妮拉進屋子。“來杯酒吧,我的寶貝,來暖暖身子。”
“不必啦,婆婆,我又帶來了一批藥劑。”珍妮看了一眼桌子。那一鍋燉雞已經全沒了,桌上的酒杯裡盛著淡綠色的酒,看起來是金酒。
“哎喲,哎喲,”瑪吉太太搓了搓手,她眼神飄忽不定,“這麼神奇的藥水你是怎麼搞來這麼多的?我的小珍妮,賣藥劑也需要時間,我的錢袋已經被你掏空啦。”
“你覺得這樣的東西珍貴,可這對我的主人來講不過是普通之物。她奢侈地消耗著藥劑,連隻見過幾次麵的陌生人也能得到她慷慨的贈禮。我是她隻見過一麵的仆役,她就隨意指派了我去打理藥劑的產業。”
“瑪吉婆婆,這藥水對她來說和河裡的清水沒有任何區彆,你賣出去多少,她就能再製作多少,絲毫不費力氣。”珍妮驕傲地宣揚著她主人的富有和強大,臉上顯示出目空一切地神氣。這些話和安娜本人可以說是半點不搭邊,如果她聽到了恐怕要掩麵而逃。可喜可賀,她不在場。
“至於你的錢不夠多,唉,誰讓咱們是鄰居呢?”珍妮居高臨下地憐憫著瑪吉太太,“我再等你兩天,還是一樣的價格,兩天後你要是還拿不出錢來,我也隻能另找彆人了。要知道,我也有彆的朋友,我的主人也不止我一個仆人。”
“瑪吉太太,我勸你可千萬得抓緊這次機會。我的主人可不是那種沒有背景的商人。她是貨真價實的女巫。她不僅能熬藥,還會詛咒,要是你怠慢了她,說不定靈魂就會被抓進地獄裡。”珍妮傲慢地說。
她拎好自己的小筐,出了門。
就在她出門之後,瑪吉太太低聲咒罵道:“那個愚蠢的討厭鬼,有了背景就到處炫耀,認了個巫婆做主人,遲早有一天要跌到地獄裡。”
屋子裡閃出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問道:“那她說的都是真的嗎?她確實遇上了有法力的法師?”
瑪吉太太略顯猶疑:“我看倒像是真的。否則她這樣得意,難道不怕我一氣之下抓了她拷問?你也見到了,今天白天來的那個病人,來的時候差點斷氣兒了,恐怕隻有神明顯靈才能救下他。可一瓶藥水下去,雖然他沒全好可當時就能說話了。若真有那麼個法師,恐怕咱們還真得加點小心。
“那我還跟不跟著她?”男人問。
瑪吉婆婆神色陰晴不定地盯著她藏藥水的匣子,躍動的燭光在她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最後她還是咬了咬牙,說道:”先不摻和那些事,和女巫攪和到一塊可不是什麼好事,保不準什麼時候就被下了什麼咒術。隻要不耽誤咱們賺錢,咱們就當作不知道。”
她轉移了話題,“那這些藥劑就都交給你了,賣的時候不許說出我的名字來。價格還可以再高一點,那些個強盜匪徒,為了多一條命,就是靈魂也願意賣出去。”
她粗啞地笑著,貪婪地盯著藥劑瓶,低聲說:“為了這些寶貝,就是要我的靈魂,我也願意。”
珍妮拽著奧斯頓在小巷子裡靈活地穿行,她來來回回繞了好幾個圈子,確定了沒人跟蹤才回到旅店。
“最近先不出城了,那些個豺狼,禿鷲,惡心的蠢貨。”珍妮恨恨地罵著,“聞到一點甜味就嗡嗡地飛過來,真該叫他們染上惡咒,不治而死!”
她焦躁地在房間內來來回回地轉圈,不時地咒罵著那些討人厭的盜賊,“決不能讓他們摸到主人那裡去。這生意已經到了我們手裡,難道還能叫它白白溜走?何況咱們的這位主人看起來竟像是個善良的巫師。”
她臉上顯示出興奮的笑意,一下跳進床鋪裡去,抱著枕頭對奧斯頓說:“咱們這回難得交了好運氣,可千萬要抓住了。”
安娜在旅館休息的時候門外卻突然出現了敲門聲。她拿起油燈,順著樓梯下樓,打開旅館大門,外麵正站著一個一身絲綢睡袍的女孩。那女孩身材高挑,皮膚白皙,微卷的金發在壁爐的火光下閃著光。略微冷淡的表情更使她增加了一份神秘的魅力。
她自然地走進旅館,坐在凳子上,不客氣地詢問道:“請問閣下為何帶我來此?”
安娜微怔,點燃了桌子上的蠟燭,從櫃台後拿出一條毯子遞給女孩,說道:“並不是我劫持您來此,而是您選擇了我。”
她繼續說:“這裡會為您提供房間,如果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來尋我,如果沒有彆的需要,您可以在二樓的客房中挑選一間休息。明天天亮的時候您就會回去了。”
女孩點了點頭。安娜拿起油燈為她引路,將她送到客房門口。
第二日,安娜發現這位客人已經離開了。她繼續守著她的小藥劑店,時不時刷新麵板,查看增加的名聲值,悠閒地打發時間,臨近傍晚的時候,珍妮回來了。
她帶回來一整袋的金幣,安娜拿走了一半。這個女孩現在疲憊卻亢奮,她帶走了一半的金幣和剩下的藥水,保證能帶來更多的收入。
“我馬上就會去見瑪吉婆婆的朋友,那些人把藥劑看得比金幣更重要,有了他們,我就能把藥水生意鋪到彆的城裡。”她的眼睛閃閃發光,快速地,充滿激情地演說著她的商業帝國的藍圖。不過安娜卻心生疑慮,瑪吉太太看著不像個好人,她的朋友難道能是什麼好心腸的紳士?
這時候斯蒂多芬突然上門了。珍妮立刻不再說話,端莊地站在安娜身邊。珍妮始終在斯蒂多芬麵前有點局促,她最後一次做壞事就是和奧斯頓一起騙了騎士幾塊金幣,可他偏偏又常在藥劑店裡出現,每一次他出現都在向店主提示她到底有多不可信。
何況,她知道,像店主這樣的好人大多數都更喜歡這樣的死腦筋。這一次不巧,又遇上了他。
安娜親切地招呼著騎士:“偉大的斯蒂多芬騎士,您這次需要什麼藥水?”
騎士從騾子身後的褡褳裡掏出錢袋來,沉吟了一會,把錢袋整個地遞給安娜,說道:“智慧的法師,這些錢我要全部換成藥劑,一點都不剩。”
安娜驚訝地看著騎士和他身後的騾子,詢問道:“您難道不需要先買一匹坐騎?”
斯蒂多芬說:“騎士的武力怎能依靠外力?閃耀的盔甲,矯健的寶馬,都不過是身外之物,隻要秉持著騎士道的榮耀和精神,騎士的史詩就必然會繼續。”
“原來是這樣,”安娜可惜地說,“我原來還想委托您為我做一些事,正好我手上寬裕了,也付得起酬勞。既然騎士是如此高潔不為俗物所動,我也不好用財物羞辱於你。”
斯蒂多芬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些什麼。安娜轉過身來又圓上了話頭,假作無奈地說:“隻是可惜,我的苦惱無人能為我解決了。”
騎士精神起來自誇道:“我的品德毫無瑕疵,我的武藝無人能敵,追尋著史詩中的騎士精神,我於人間四處遊曆。神秘的法師克萊德娜,我的摯友,我生命的庇護者,無論是什麼令你遲疑,我都能將和平安寧的生活還給你。”
“那可太好啦,騎士。”安娜說,她假裝忘記了前幾天騎士剛剛被打得鼻青臉腫要她治療,她指了指珍妮,說:“她和一個小男孩如今為我做藥劑的生意,可兩個小孩獨自出門我總是擔心出事,我想委托您的正是保護這兩個孩子,您看,這不正是一樁符合騎士風度的大好事?”
安娜把賣藥劑的錢撥出一大部分兌換了一匹馬,她將馬交給騎士,對著騎士囑托道:“珍妮的安全就交付給您啦。您的錢也還您,偉大的騎士還是騎在馬上才更氣派。”
斯蒂多芬不住地撫摸著馬的脖頸,感歎道:“您真是一位慷慨的主人,忍受著清貧的生活,卻願意付出這樣的好馬,隻是為了彆人的安危,就算是富有的領主也不會比您更高尚。”
他看起來高興極了,說道:“唉,我慷慨的克萊德娜呀,您如果是個貴族該多好,富有,榮耀,慷慨,您將會是貴族的典範,正如我是騎士的典範一般。”
“騎士最重要的難道不是精神?貴族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品德?我可以這樣說,在我們身邊目光所及的這片土地全都是我的領土,因為我就一直在這生活,不需要依靠彆人的保護。偉大的騎士呀,不要小看我,一年,兩年,總有一日這裡也將成為繁榮的領地。到時候您再度回來這裡,遊蕩的騎士也終究需要忠誠的托付之處。”安娜回答道。
騎士陷入了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