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殺手百裡忍冬(1 / 1)

厲無渡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笑道:“行了,又開始板著臉了。放心吧,以你現在的實力,闖闖前幾層塔而已,出不了岔子的,再說還有為師陪著你呢。”

百裡忍冬一愣:“師尊也要進塔嗎?”

厲無渡想起傳說中可通天道、無所不知的雲頂天書,心道這豈不是瞌睡來了便有人送枕頭,她前腳還說自己重生之事古怪,後腳便有這麼個可問之處送上門來,時機巧得,若不去都有些辜負了這巧。

她不著痕跡地掩去心思,對百裡忍冬道:“不錯,我也沒進過九重塔,此番倒是也可以試著去爭一爭那登頂的名額。”

“那太好了!”少年頓時露出欣喜安心之色,再抬眼時便遲疑全消,隻剩下對這盛事的期待和向往。

厲無渡哂然一笑,有意捉弄他,便道:“既然你掌門師伯已傳了消息叫咱們回去,那便趕緊上劍吧,你已凝丹,此番回程,便由你禦劍帶著為師。”

她言罷,竟當真放開了對寒春的控製權,好整似瑕地等著百裡忍冬上劍操控。

百裡忍冬聞言愣住,臉色有些糾結:“師尊,弟子……弟子從未禦過劍。”

厲無渡挑眉一笑:“多練練就會了,為師這不就是在試著讓你學嘛。放心,大膽飛,為師跟你在一柄劍上,不會看著你摔下去的。”

她才不會承認自己純粹是因為懶。

百裡忍冬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拗不過她,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寒春劍。

劍光緩緩升起,搖搖晃晃地離開地麵。

百裡忍冬神情凝重,額上的冷汗越來越多,身後的厲無渡這時還有心情開玩笑:“天色不錯,風也涼爽,忍冬,你說是不是呀?”

然而下一刻,她就笑不出來了。

寒春劍忽然像脫韁的野馬,猛地一個加速,直衝雲霄。厲無渡站在劍尾,隻覺腳下一空,差點直接栽下去,連忙催動靈力穩住身形。

“百裡忍冬!”她大為震驚,怒聲喝道,“你是禦劍,不是放竄天猴!”

少年臉色蒼白,滿頭冷汗,雙手不斷掐訣,急道:“師尊,弟子也不知為何會這樣!它……它不聽使喚!”

寒春劍忽而猛然一個俯衝,朝著地麵直直紮下,風聲在耳邊呼嘯,像要把人耳膜撕裂。厲無渡隻覺五臟六腑都被翻了個個兒,強行穩住身形,嘴角一抽:“你怎麼搞的?以你的天賦和悟性,不該禦成這樣啊!”

分明前世這家夥追殺自己的時候,那劍禦得跟流星似的,弧光梭逝,穩如規線。

怎麼剛學禦劍的時候,居然是個飛劍殺手呢?!

“師尊,弟子……弟子在控製!”百裡忍冬急得不行,可寒春劍依舊如發狂的靈獸般,時而高高躍起,時而直線墜落,陡轉直衝,竟是越飛越瘋。

厲無渡被晃得幾乎站立不穩,勉強抓住百裡忍冬的肩膀,怒道:“行了行了,停停停,換我來!”

“弟子在試!”百裡忍冬手中的靈力拚命往劍身灌注,試圖掌控這失控的寒春劍,“可停不下來了!”

話音剛落,寒春劍就像是故意與他作對一樣,隻聽“嗖”地一聲,載著他們猛然來了個大回旋,像兜風似的在空中打了幾個急彎,厲無渡隻覺眼前天旋地轉,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最後,他們是一頭紮進洛圖書的宗主峰的。

為籌備帶人去雲頂天宮參加大比事宜的掌門大人正焦頭爛額,便忽然感應到兩道熟悉的氣息從峰外高速接近,緊接著外頭就傳來了一聲巨響。

他出門一看,隻見自己峰頂那棵靈柳被撞折了大半枝條,氣得已生出靈智的樹精直揮動剩下的枝條去打那兩個罪魁禍首。

百裡忍冬自知理虧,不好意思躲,默默地被抽了好幾下。

樹精不夠解氣,還想去抽厲無渡,但還不等枝條落下去,便見她臉色泛青,忽然彎腰扶著樹乾,“yue”得一聲吐了出來。

雖說修者辟穀體內潔淨,厲無渡吐出的無非是些苦水,但靈柳還是僵住了,整棵樹瞬間不堪受辱地劇烈顫抖起來,氣得落光了一樹的葉子,光禿禿地自閉起來。

“師尊!”

百裡忍冬大驚失色,連忙伸手扶住厲無渡,卻見她臉色蒼白,嘴唇哆嗦著道:“百裡忍冬……你這是打算靠禦劍飛行,弑師嗎?”

百裡忍冬惶恐萬分,連忙給她拍背順氣:“弟子不敢!弟子……弟子之後一定加倍練習!”

厲無渡深吸一口氣,扶住額頭擺擺手:“行了,彆跟我說話,為師怕一張嘴就吐在你身上。”

說罷,她踉蹌著站穩身形,看向旁觀了靈柳被他們氣到自閉全程的洛圖書,抿著唇勉力拱了拱手,示意自己現在不便說話。

洛圖書也怕她一張嘴真的再吐出來,於是隻好問一旁的百裡忍冬:“你們師徒二人這是怎麼搞的?為何會撞到靈柳上?”

說到這裡,本就被一堆破爛事煩擾的掌門大人看著光禿禿的靈柳,不由得更加頭大了。

他有些眼疼。

百裡忍冬見厲無渡似乎不想吐了,這才收回手,轉而一臉內疚地回答洛圖書的問話:“回掌門師伯,是我的錯,都怪我禦劍技術不精,這才在降落時撞到了樹上。”

“你禦劍?”洛圖書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哦對,你師尊這回就是帶你出去找凝丹機緣的。那這麼說來,師侄你這是凝丹成功了呀!”

洛掌門反應過來後忽然目露喜色。

——祖師爺保佑,這可是年方十八的凝丹期!放眼整個修真界,誰家能出第二個這般年輕便凝丹的天才?就算是近些年修真界風頭正盛的那位密宗聖子,他也是二十多歲才凝的丹!

當下,被萬宗大比一事煩擾多時的洛掌門便好了起來,他的腰挺直了,皮展開了,就連那禿然的樹也不心疼了。

“溫師妹,”洛圖書立馬看向厲無渡,“既然忍冬凝丹成功,那這次的萬宗大比,他可務必得上啊。”

厲無渡從洛圖書眼中瞧出了幾分迫不及待的興奮,她勾了勾唇,方才反胃的不適感在某種想要釣魚的衝動下立馬消失。

“掌門師兄倒是看得起忍冬,”她一手搭住少年的肩膀,像是某種無聲地展示,“可他剛剛破境,還需磨煉,萬一試煉中稍有閃失,我這個做師父的心不心疼另說,師兄你的興頭可是會被壞掉的。”

洛圖書眼角一抽,心道這是想談條件的意思了。

他試圖裝傻糊弄過去:“溫師妹,你也不必太過擔憂。忍冬乃單金靈根,資質非凡,再加上有你親自調教,他怎會不行?這萬宗大比,正是展示我劍宗弟子風采的絕佳機會,錯過了豈不可惜?”

厲無渡搖了搖頭,故作難色:“師兄說得輕巧,可忍冬剛才禦劍什麼水平你也看見了,一路把我差點晃得魂飛魄散,你讓我怎麼放心讓他上場?”

洛圖書聽她這麼一說,視線又無可避免地落到了她身後的靈柳樹上,那光禿禿的慘狀成功噎了他一下,令堂堂掌門再也說不出硬捧的話來,隻好略微底氣不足地道:

“既然如此,師兄我親自輔導,保管他禦劍術大進,凝丹境實力穩固。溫師妹,這總行了吧?”

可厲無渡仍舊慢條斯理地搖頭,圖窮匕見道:“這禦劍一事倒是小事,師兄既要讓忍冬上場,想必也該備些助力才是。畢竟這萬宗大比各派弟子個個都來勢洶洶,身上帶著的法寶靈器花樣百出,咱們劍宗也不能讓自家弟子在這方麵吃虧吧?”

洛圖書見自己到底還是沒糊弄過去,隻好將視線落在了靜立一旁的百裡忍冬身上,試圖忽悠小的。

“師侄,我們劍修最重要的還是要看自身實力,手中劍才是唯一立身之本,”洛圖書語重心長,“你覺得,你得靠外物傍身,才敢上場同人比試嗎?”

百裡忍冬在一旁早就看出自家師尊從頭到尾都在“漫天要價”,此刻聞言恭恭敬敬上前行禮:“多謝掌門師伯教誨,師伯您說得對。”

“師妹你看……”洛圖書頓時滿意了,正想笑著同厲無渡說你徒兒自己不想要,就聽百裡忍冬繼續道:

“隻是可惜弟子至今尚未有自己的劍,用得都是宗內統一發放的製式用劍。”

洛圖書一愣,而一旁的厲無渡早就知道百裡忍冬不會傻到拆自家人的台,他若是個好糊弄的蠢貨,那前世彆說殺她了,恐怕連她一片衣角都摸不著。

她眼角一挑,笑得春風滿麵:“師兄當真是明理之人,不錯,劍修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劍,忍冬天資雖好,但至今未曾擇劍,不如師兄為他開下劍塚,讓他進去挑一柄‘立身之本’,權作嘉獎,也好助他在大比上揚我劍宗風姿啊。”

洛圖書眼皮跳了跳,雖說劍宗底蘊深厚,可靈劍,尤其是劍塚內的靈劍終究珍貴,向來隻有每逢十年的宗慶才會開放一次,現在離下一次十年之期還早著,貿然就說讓他開劍塚,這師徒兩個一唱一和,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但眼下局勢逼人,各宗各派之間暗中爭那正道魁首的位置爭得越來越厲害了,他們劍宗若真能壓密宗一頭,付出些代價倒也值得。

於是洛圖書權衡後當下咬牙點頭:“好!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我便去求太上長老開一日劍塚,讓忍冬他們這些可去參加大比、但還沒有本命靈劍的弟子入內挑選。”

厲無渡滿意地笑了笑,起身拱手:“多謝師兄關照,劍宗能得師兄如此掌門,真是全宗上下的福氣。”

洛圖書擺擺手,笑容頗為勉強:“溫師妹,這些客套話就不必再說了,我可將醜話說在前頭——劍塚凶險,你是知道的,若你執意要讓忍冬進去擇劍,那你們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厲無渡笑意不減,轉頭喚道:“忍冬,聽到了嗎?你掌門師伯可是在提點你,劍塚機緣難得,還不趕緊謝過?”

百裡忍冬連忙配合一禮:“弟子再次謝過掌門師伯,師伯關懷,弟子必感念於心,不敢相忘。”

洛圖書被這二人一唱一和搞得心中無奈,但麵上卻隻能擺出和顏悅色的模樣:“好吧好吧,那就好好準備,取了劍出來認真比試,切莫讓外人看輕了我劍宗。”

厲無渡瞥了百裡忍冬一眼,微微一笑:“掌門師兄放心,這次的萬宗大比,劍宗——必展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