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招搖山上的大妖林迷、盛聲相繼離山,進入南山局。而祝餘草一族因自身妖力低微隻能留守招搖山上。
祝餘草一族,本體為草,壽數最長不過百餘年,勉強勝過人族。身為祝餘草,其汁液能使服用之人或妖,不再受饑餓之苦。
在妖族之中,祝餘草因為沒有任何攻擊之能,而被一些妖族鄙夷。
傳至今日,祝餘草一族更是僅剩兩隻小妖。
兩隻祝餘草小妖偷偷離開了招搖山,來到人間,希望能幫助人族,以換取自己在修煉上的進益。
...
“村長,這裡有妖。”,一個蜮民看向躲在草叢中的兩隻祝餘草妖。
感受到蜮民身上的煞氣,兩隻小妖瑟縮著向後退去。
可為時已晚,一群蜮民包圍了兩隻小妖,小妖隻能被蜮民抓回村中。
回到村中,將抓來的妖壓到宗祠正廳,村長拿起小刀直直就往小妖的手上劃去。
令桑家村眾人出乎意料,手臂上流出的不是他們習以為常的鮮血,而是一滴滴綠色的汁液。
汁液從傷口流出,散發出一種令人沉迷的香氣。聞到香味的眾人頓時感覺腹中空空,仿佛今早上山前吃下的食物不過是自己的幻想。
蜮民齊齊圍住兩隻小妖。
這兩隻祝餘草小妖何時見過如此陣仗。
自他們下山以來,穿梭在南山的各座城鎮之間,為街邊的貧苦百姓送上一碗摻雜了祝餘草汁液的稀粥,讓他們暫時不會因饑餓而離開人世。
此次隻不過是路過蜮山,前往下一個城鎮,卻在蜮山上被蜮民發現,抓回了桑家村。
看向圍在自己四周的蜮民,一隻小妖顫顫巍巍地開口,“我們是祝餘草,不會傷害人族。你們都是蜮山下的蜮民,可否放了我們,我們定當感激不儘。”
“祝餘草?”,村長緩緩問道,“可是招搖山上那個食之不饑的祝餘草?”
小妖以為,村長一旦得知他們是好妖後,自然不會再為難他們,高興地點點頭。
村長冷笑,看向身邊的蜮民,大聲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招搖山的祝餘草,有了他們我們就再也不用苦兮兮地耕田打獵了。”
聽到村長的話,蜮民也放聲大笑起來。
小妖再單純,到底也在人間走過一遭,又怎麼會不明白村長的言下之意。
小妖怒斥道,“我們可是來自招搖山,招搖山你知道嗎?你敢將我們囚禁,招搖山上的大妖不會放過你們的。”
聽著小妖的威脅,村長卻顯得十分自在。
“我們可都是出自南山局的異人,彆以為我們不知道,大妖林迷失蹤將近百年,而另一隻大妖盛聲也時常被調去其他妖局。招搖山上的兩隻大妖都不在南山局,又有誰會記得你們兩隻離開了招搖山的小妖。”
麵對著一群手拿弓箭的異人,無論小妖如何掙紮,終究還是被關到了宗祠的暗室之中。
...
每隔七日,暗室的門就會被打開。
幾個蜮民站成一排,弓上搭著箭,隻要小妖有些許異動,箭就會狠狠貫穿他們的肩胛。
村長從蜮民的身後走出,拿著一把小刀,在小妖傷痕累累的手臂上繼續添上新的傷口,用碗盛住流出的汁液。
村長端著裝滿汁液的碗,穩穩起身,低頭看著一直被囚禁在暗室中的小妖,丟下兩塊糙餅,轉身離開。
十幾年的囚禁,每隔七日的取血,即便身為妖族,兩隻小妖根基也已嚴重損傷。
...
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響,兩隻小妖緊緊地縮在暗室的角落。
每每聽到這個聲響,就意味著桑家村的人又來取血了。
一隻小妖顫聲說道,“這次還未到七日,怎麼他們又來取血了?”
另一隻小妖緊緊抱著另一隻小妖,安慰道,“不怕,我擋著你。”
——
看到桑流光誤打誤撞地打開了暗室的門,圍住正廳的蜮民更加激動,箭如瀑布一樣飛向正廳中的一眾人。
林還閃到林枝身前,擋住了一波又一波的箭雨。
林還看著麵前充滿了殺意的蜮民,低聲對著林枝說道,“快,進暗室,外麵有我,他們進不去。”
林枝自知在蜮民如此猛烈的箭雨下,她什麼也做不了,留下一句,“等我。”,飛快地衝進了暗室。
看到林枝衝進暗室,蜮民的攻擊更加猛烈。
林還對著鳳煌說道,“回南山局,找山神大人。”
鳳煌震驚,轉頭看向林還,“那你怎麼辦?”
林還手上的刀仍不停揮舞,抵擋著蜮民射出的箭,“不過是受些傷,你忘了無論是誰,都殺不了我。”
鳳煌把心一橫,將桑流光和狄焱原推入暗室,看著林還大喊道,“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林還重新扯住桑流光動過的弓箭,暗室的門緩緩關上。
桑流光與狄焱原被鳳煌狠狠一推,倒在了暗室之中。
兩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門便在他們眼前緩緩關上。
...
看著暗室的門徹底關上,桑流光與狄焱原對視一眼,攙扶著爬起,試探著走近暗室的深處。
林枝跑進暗室後,一路深入,終於見到了藏在最深處的牢房。
牢房很小,兩隻小妖縮在牢房最角落。
聽到林枝的腳步聲,兩隻小妖更加害怕。
林枝走到牢房外,從門縫處看著縮在角落的小妖,輕聲問道,“你們是招搖山上的祝餘草嗎?”
十幾年的折磨讓小妖十分害怕,顫抖著一言不發。
看著小妖害怕的模樣,林枝聲音更加輕柔地問道,“我也是妖族,來自南山局,你們可是招搖山上的祝餘草?”
聽到了南山局,兩隻小妖終於放開了彼此,看向牢房外。
牢房內的小妖看不到牢房外的林枝,聽到林枝的聲音,愣愣地問道,“是林迷大人回來找到我們了嗎?”
林枝第一次聽到林迷這個名字,有些奇怪,又有些熟悉。
記掛著林還還在外抵擋著蜮民的攻擊,林枝運起妖力狠狠地打向牢房的鎖。
一把能鎖住兩隻妖族的鎖又豈是林枝這種小妖便能打開的,林枝試了許多次都無法將鎖打壞。
桑流光與狄焱原來到牢房時,林枝為了開鎖已經是筋疲力儘。
看到兩人,林枝眸光一亮,抓住桑流光道,“這把鎖我用妖力打不爛,你可有辦法打開。”
桑流光放下手上的弓,俯下身仔細地查看。
半響,桑流光遲疑著道,“這把鎖應當是桑家村的人設下的,除了他們能打開,便需要一個大妖強行將鎖破壞。”
“那我們快出去找林還和鳳煌。”
“林枝,林還將暗室的門關了,鳳煌回南山局找山神大人,我們隻能在暗室中等。”,桑流光拉住想飛奔出去的林枝。
聽到林還獨自在暗室外為他們抵擋著蜮民的攻擊,林枝甩開桑流光的手,咬牙道,“你們怎麼可以就將他一人留在外麵。”
說完,林枝向著暗室外跑去。
剛剛跑到暗門旁,暗門便緩緩打開。
林枝一喜,踏出暗門的第一步,卻看著跪在正廳中央的林還。
林還低垂著頭,身上插滿了箭,鮮血浸透了他白色的衣衫。
未等林枝的身體反應過來,眼淚已簌簌落下。
林枝撲到林還身邊,看著林還滿身的箭簇,雙手不知要如何觸碰林還,隻能跪在林還放聲大哭。
鳳煌看著林枝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安慰,隻好蹲在林枝麵前,隨手拔出了林還身上的兩支箭。
看到林還身上因為被鳳煌拔箭而露出的傷口滲出更多的鮮血,林枝運起妖力打向鳳煌,哭喊道,“你為何還要傷他。”
“我沒有,林還隻是睡著了。”,林枝的攻擊與鳳煌而言,不過是一根毛拍到身上,鳳煌穩如泰山地立在原地。
鳳煌又拔了兩支箭說道,“林還出自洵山,本體是羊患,不可殺之。這世間,無論人神妖,都不能殺了他。”
鳳煌指著林還身上移動著的箭簇,“看到了嗎,這些箭簇,哪怕我不拔,它們也會因林還的身體修複而離開林還的身體。”
林枝紅著眼睛,看向鳳煌,“所以林還真的無事嗎?”
“放心,林還可是我的兄弟,如果他有事,我未必能比你冷靜。”,鳳煌安慰道。
不多時,隨著身體中的一支支箭掉落到地上,林還也悠悠轉醒。
鳳煌幽幽道,“林還,你看林枝多擔心你。”
林枝被鳳煌的話嚇到,低下頭趕緊擦乾淨臉上的淚水。
林還抬頭看著哭得雙眼通紅的林枝,緩緩一笑,“不怕,我是羊患,除了時間,沒有誰能殺死我。”
林枝抬頭摸著林枝的頭。
林枝被林還摸得臉紅,想躲開,又怕弄傷林還,隻能仍由林還繼續摸著。
林枝看向鳳煌,小聲說道,“祝餘草被關在了暗室之中,暗室上有一把鎖,可能隻有你們這樣的大妖才能打開。”
“你說的也太晚了,剛剛在你哭的時候,白咎便去處理了。”,鳳煌擺擺手道。
話落,幾個南山局的同僚扶著兩隻小妖走出了暗門。
十幾年的囚禁取血,兩隻小妖的根基已損毀嚴重,隻能勉強維持著人形。
兩隻小妖走到林枝身旁,感激地說道,“多謝林還大人與鳳煌大人讓我們能重見天日,也多謝這位...”
看著兩隻小妖盯著自己,林枝趕緊說道,“在下林迷,也是妖族。”
兩隻小妖又俯身向三人感謝。
桑流光與狄焱原走近,看著血染白衣的林還,緊張地問道,“沒事吧?”
林還起身,搖搖頭。
看到桑流光走近,兩隻小妖想起被囚禁的日子,不住地顫抖。
桑流光退到狄焱原身後,“我與桑家村的蜮民不同,我不會傷害你們。”
白咎看到此景,轉身對著妖族同僚說道,“你們先將祝餘草一族帶下去休息,林還也先回去休息,這邊的事先交給鳳煌與我處理即可。”
原本還打算隨林還離開的鳳煌,轉頭對著白咎止不住地抱怨道,“白咎能不能發發善心,我和林還一樣也查案查了許久,我也想休息。”
白咎被鳳煌的話逗笑,擺擺手道,“你回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