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林還在宗祠時便醒了過來,但白衣染成血衣,林枝心中還是極其擔憂。
將林還送到廂房,還未等林枝扒開林還的衣服,查看林還的傷勢。林還就不由分說地一推,林枝順著林還的力道一轉,直直地看向廂房的門。
林還湊到林枝耳邊,輕聲說道,“乖,出去。”
“可是...”,林枝還想掙紮一下,但林還的力道很重,不容林枝拒絕地將林枝推到廂房外,迅速地關上了房門。
林枝不死心地在房門等了半響,都沒有聽到門內有絲毫動靜。
“怎麼了?”,鳳煌的聲音突然響起,毫無準備的林枝被鳳煌的話嚇了一跳。
林枝拍著心口,躊躇著道,“林還的衣服都染成血衣了,我還是有些擔心,想看看他的傷勢。”
鳳煌看著林枝泛紅的眼圈,安慰道,“放心吧,林還不會有事的。”
“那可是蜮民的箭,能殺妖的箭啊。”,林枝急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即便他是羊患,不會死,但他總歸是受了傷,受了傷總會痛的吧。”
鳳煌靜靜地看了半響,才說道,“你倒是為數不多還能記得林還會痛的人。”
林枝濕漉漉地看著鳳煌。
鳳煌被林枝看的有些尷尬,撓撓頭,“林還既然不讓你進去,那我也不能逆了林還的意思放你進去。這樣吧,我進去照顧林還,你能放心了吧?”
林枝自然知道鳳煌的提議是現下最好的辦法,林枝沉默地點點頭,步履沉重地走回隔壁廂房。
...
翌日一早,林枝來到隔壁廂房找林還。
在廂房外等了許久,都不見房內有人回應。林枝心下擔憂,急匆匆地跑到宗祠。
林枝一踏入宗祠,就看到所有桑家村的蜮民被南山局的同僚捆在正廳中央。
林還換上了一件白衣,神色自然地坐在一旁喝著茶。
林枝湊上前,輕聲問道,“現下是要如何處置這群村民?”
林還低頭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帶回南山局,交由山神大人審判。”
蜮民看到林枝,眼中的敵意似乎是要把林枝撕得四分五裂。
若是往日,林枝看到如此殺意,自然是急忙躲到林還身後。
但今日,光是蜮民四就周圍了十幾個南山局的同僚。如此架勢,林枝自然是絲毫不慌,安安穩穩地坐在原地。
鳳煌、白咎與桑流光三人緩緩走進宗祠。
還未等桑流光出聲,為首的村長直直朝著桑流光吐了一口唾沫。
站在桑流光身側的白咎看到這一幕,輕輕抬手,便將飛來的唾沫打到一個蜮民的臉上。
雖說唾沫沒有飛到桑流光身上,但看到如此粗魯的行徑,桑流光還是皺起了眉。
村長也顧不得那口唾沫的結局,對著桑流光直接罵道,“你這個狠心的女人,同為蜮民,你竟然反手將我們這群與你同族的親人抓住,你有良心嗎?”
其他蜮民也跟著村長的話語,紛紛咒罵著桑流光。
那群蜮民的話實在是太過刺耳,林還抬手,一層屏障籠罩著全部蜮民。
宗祠終於安靜下來。
桑流光終於因為聽不到蜮民的咒罵而鬆了一口氣,向林還拱手致謝。
鳳煌向前一步,對著宗祠內的同僚,高聲道,“山神大人有令,將桑家村的全部蜮民帶回南山局,等候審判。”
聽到鳳煌的話,正廳中的同僚抱拳應是,將蜮民一個個捆好,準備帶回南山局。
蜮民怎麼可能願意讓人輕輕鬆鬆地將他們帶回南山局,一同掙紮起來。
南山局的同僚擔心弄傷蜮民,倒被限製住了手腳,正廳之中一時間混亂不已。
還未等林還出手,白咎一個閃身,穿梭在一眾蜮民之間,頓時就將蜮民全部打暈。
“我不出手,你們都當我是好脾氣的嗎?”,白咎淡笑,優雅地拍拍衣袖。
——
回望以往三千多年,五山之內還從未聽聞過一群異人囚禁妖族之事。這個案件被告破後,引得五個妖局內部一片嘩然。
南山局以往還未曾出過這麼多凶手的案件,自然,南山局的地牢內也沒有這麼多的牢房。
南山局的地牢一時之間被桑家村的蜮民占得滿滿當當。
進了地牢,蜮民又開始罵聲一片。
山神大人還未對這些蜮民作出最後的裁決,林還不好對這些蜮民下封印。
地牢內的聲音
林枝聽著地牢內的咒罵,一退再退,退到地牢門口,都還能聽到蜮民的聲音。
林枝揉著耳朵,對站在地牢外的桑流光說道,“你還在擔心他們嗎?”
桑流光緩緩搖頭,遲疑著道,“我隻是...沒有想到,時至今日,他們仍不肯悔改。”
“若他們真有悔改之意,就不會在我們到桑家村時如此寸步不離地監視我們了。”,鳳煌從地牢中走出,幽幽道。
“山神大人有說何日審判這群蜮民嗎?”,林枝問道。
“兩個祝餘草小妖現下還是十分虛弱,山神大人的意思是等兩個小妖好些再行審判。”,鳳煌皺起雙眉,惡狠狠道,“若不是山神大人有令,我早就左一拳右一掌地打得那群蜮民跪地求饒。”
“既然知道山神大人有令,有些話就不要亂說。”,林還站到鳳煌背後,冷冷道。
白咎盯著鳳煌笑了笑,說道,“我們還是先去找山神大人複命吧。”
...
白咎將整理好的證據呈交給天虞。
良久,天虞拍案而起,高聲怒斥道,“那群蜮民真當我們南山局是擺設了?竟敢囚禁妖族,還要每七日便取一次血,生生毀了兩個小妖的根基。”
天虞氣得渾身顫抖,“嚴懲,必須要嚴懲。若不嚴懲,其他妖局背後不知道要怎麼笑我們南山局管治不嚴。”
聽罷,桑流光直直跪下,懇求道,“求山神大人念在蜮民祖上有功,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此時的房間內,隻有兩個異人。
狄炎原身為厭火族後代,因著外貌的原故,難以融入到常人之中。故而在南山局建立後,厭火族全族均歸入南山局之下,所有族人都未曾有過離開的想法。
此次得知蜮民囚禁妖族後,狄炎原也十分震驚,但震驚之餘,狄炎原反倒開始擔心起自己一族。
桑家村此事,無異於是在破壞異人與妖族之間的和諧。萬一由於此事而導致妖族敵視異人,進而不再願意讓其他異人留在南山局中。
與常人外貌差異如此之大的異人,又如何能在人間中存活下來。
房間之中鴉雀無聲。
桑流光也慢慢冷靜下來。
是了,不管是房間內的四個妖族難以與她一個立場,即便是同為異人的狄炎原,為了自己的族群,也不可能和她一同求情。
桑流光哀求地看向天虞。
天虞思索良久,沉聲道,“你們先出去,讓我再好好想一想。”
眾人輕聲告退。
——
“有事?”,林還看著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林枝,好奇地問道。
“有,有大事。”,林枝轉身向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林還不明所以,隻好快步跟上。
...
“所以,你隻是想扒我衣服看看我的傷勢?”,林還緊緊地捂著衣襟,看著林枝鍥而不舍地想要查看他的傷勢,輕輕笑了。
“你昨日就不讓我查看你的傷勢,你今日怎麼還不讓看?”,林枝辯駁。
“按照人族的說法,我是男子,而你是女子,男女之間應有大防。你怎麼還要看?”
“我們兩個可都是妖族,談什麼人族的說法。”
“不讓。”
林還一閃身,退到院子中央,嘴角輕勾,對著林枝說道,“等哪日,你的妖力比得上我了,再看也不遲。”
林枝被林還氣得在原地直跺腳,憤憤道,“我再怎麼努力修煉都不可能趕上你的妖力啊。”
林還已經消失在院子中,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林枝的話。
——
桑流光回到練武場時,原本還在訓練的異人齊齊轉身離開。
桑流光看著離去的眾人,心中酸澀不已。
獨自走到練武場的角落,拿起刨刀開始修弓胚。
“當初蜮民分家,你們一家留在南山局中未曾離開。你的爺爺,父母一生都在效忠南山局,你與桑家村的蜮民不同,他們不該如此對你。”
聽到聲音的桑流光緩緩抬頭,才發現是齊雲深。
桑流光看向齊雲深空無一人的身後,疑惑問道,“沒有人帶路,你怎麼來的。”
齊雲深淺笑,“我讓人帶我到練武場門口,然後一路摸著牆摸過來的。”
“那還真是為難你了,費如此大精力來找我。”
“不麻煩。我隻是想來勸你,那些蜮民所做的事既與你無關,便不要摻和進去。即便你真的為他們求到了輕判,他們也不會善待與你。”
“我隻是看著裡麵有些老弱婦孺,心下有些不忍。”
“可他們麵對那兩個小妖,心中也未曾有過不忍。據說,那兩個小妖還從未做過錯事,去人間也隻是為了行善積德。”
齊雲深勸解道,“既然做了錯事,便要承擔結果。山神大人會照顧地界之內的一切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