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北鎮鎮口。
務農大伯今日回得早些,他疑惑地看著鎮口來來往往的行人,總覺得今日麵生的外來客特彆多,還都是北地長相。
如果大伯再觀察的細致些就會發現,這些北地人已進入宗北鎮範圍,便被前幾日來到宗北鎮的因特耐特宗修士引導,往鎮子深處彙去。
“這位是鎮長的三十一叔叔吧,我們鎮長早就和我們交代過您的長相,他已經在鎮裡等候多時啦。”夏秀秀也在其中熱情迎接。
黃鼬叔叔摸著胡須,人模人樣地點頭,心中卻是在腹誹,“小七十一信裡說發達了,念在小時候抱過的恩情,特來請他這個三十一叔叔前來赴陽氣盛筵,好是好,隻是怎麼來了這麼多親戚,連二十八這個老刻薄都請來了。”
夏秀秀走到一間屋子前,停住腳步:“鎮長就在裡頭了,三十一叔叔請進。”
黃鼬叔叔的眼珠子向上滾了一圈,指指屋子:“這麼小?七十一跟我說得天花亂墜,要不是為了盛筵我才不會放著我的產業從北地趕過來。”
夏秀秀憨憨一笑:“這個我也不知道啊,不過我們鎮長近來容光煥發,聽說是發了筆大財,地方小是小了點,宴席肯定是差不了。”
黃鼬叔叔吹了吹胡子,擺明了是不信,不過來都來了,沒有盛筵等會兒出來吸了這個小夥子也是不錯,想到此,黃鼬叔叔獰笑道:“噢?既是肯定差不了,若是不好吃叔叔我可要上門來你家討飯吃的。”
夏秀秀裝作聽不懂,隻一味打包票:“若是不好吃,叔叔你和鎮長一起來我家,我全家招待你。”
黃鼬叔叔沒想到遇到一個憨傻地,臉上笑意更盛:“好呀好呀。”
以至於夏秀秀敦促他趕緊進去時,黃鼬叔叔也沒有設防,當兩隻腳同時踩在門內那一刻,他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白光一閃,傳送陣分毫不差地將黃鼬叔叔傳送到地宮,“這是哪裡!”
“哈哈哈三十一弟,你也來了。”背後傳來大笑。
黃鼬叔叔轉了一圈,赫然發現在他腳邊的一直老黃鼬,他又驚訝又嫌惡:“老二十八?”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黃鼬叔叔蹲下來,逗弄一般捏住黃鼬伯伯的後頸皮。
黃鼬伯伯當即惱羞成怒,大叫道:“死修士呢!這裡有隻新來的黃鼬你們不處理嗎?”
黃鼬叔叔愣了愣,眼珠子又轉起來,他這才想起明明參加宴席的自己怎麼跑這昏黑地方來了。
他定睛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還不如不看,四周與老二十八一般被打回原形的黃鼬比比皆是,隻有遠處有依稀兩三個人,黃鼬精們過年都沒聚得這麼齊。
還沒等黃鼬叔叔想明白眼前情況,就見遠處的兩三個人中動了一個,那女子以極快速度向他遁來,抬起木棍就給他來了一下。
視野頓時矮了下去,黃鼬叔叔成功與黃鼬伯伯以黃鼬的形態小眼瞪小眼。
柯茯將兩隻黃鼬撿起,順帶掃了一圈周圍有無遺落的黃鼬精,雖說有陣法圈圍,但少了隻黃鼬吐陽氣豈不浪費他們大費周章將黃鼬親戚們騙來。
一個個被綁在木棍上的黃鼬親戚瞪視著中心的黃鼬鎮長,黃鼬鎮長害怕地縮了縮。
柯茯安慰道:“放心吧親,收妖塔是有隔間的,你這些親戚進了收妖塔打不著你。”
“再說了,等吐完陽氣散完修為,你們就是一個水平的了,最多受點皮肉傷。”柯茯補充道。
是的,沒錯。自從發現黃鼬精能夠把侵吞來的陽氣重新吐出,柯茯他們就想出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法子,以黃鼬鎮長的名義將愛好圈養人的黃鼬精親戚通通喊了過來,由頭是黃鼬鎮長如今發達了,誠邀親戚們前來參加陽氣盛筵,共享一鎮鎮民。
實際上是黃鼬吸入陽氣化為修為再吐出又一定損耗,不夠還被吸的鎮民陽氣,就等著這些黃鼬親戚來一起吐,順帶解決為禍北地又難抓的黃鼬精。
黃鼬鎮長向柯茯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吐完陽氣能待在收妖塔隔間受刑就是他對未來最大的期待了。
時間來到傍晚,夏秀秀等修士確定外頭沒有新來的黃鼬精後,來到地宮複命。
其間柯茯甚至接到了翟鳴的關心問詢,翟鳴從妖氣雲圖中看到,自從柯茯他們抵達宗北鎮後,宗北鎮妖氣不降反增,聯合分析後才發現,這幾日不斷有大片妖氣從北地渡來宗北鎮。
翟鳴第一反應便是柯茯等人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棘手麻煩,她起初還以為是原牧這個吊兒郎當沒個正形的惹出了禍,在得知是柯茯的手筆……饒是翟鳴也沉默了。
通訊掛斷前,翟鳴的最後一句話是:“你們自己小心。”
而後便精神恍惚地掛斷了通訊。
一個個被吸過陽氣的鎮民重新來到地宮,這一回形勢逆轉,是黃鼬精們吐出陽氣返還鎮民。
除去接收陽氣,原牧還在旁邊提供武力協助,若是對黃鼬鎮長氣不過想打上幾下但因陽氣剛恢複力氣不足的,原牧負責代勞代打。
這場吐陽氣盛筵一直持續到第三日清晨,才終於讓所有受害鎮民恢複到亞健康水平。
柯茯操控收妖塔,沉默地將所有黃鼬精關入收妖塔隔間內,在收妖塔中,這些為禍人間的黃鼬精將再次受刑,直到周身妖氣散儘,才會放歸世間。
土靈根修士將地宮填滿,木靈根修士恢複土壤生態,金靈根修士在地麵上幫助鎮民重築家園,水靈根修士安撫鎮民情緒,火靈根修士這幾日負責安防守衛終於可以休息一番了。
宗北鎮選出了新的鎮長,是一個風評不錯的鎮民,雖然也不是十全十美,但好在不是什麼妖怪。
因特耐特代表團繼續向下一個目的地趕路,在宗北鎮待的這一個月時間超過了他們的預期,以至於代表團離開宗北鎮後日夜兼程趕了許多天,終於在離目的地傾柘城兩百裡外稍作休憩。
從宗北鎮的一個月相處,到這半月來的倉促趕路,代表團的百名修士也熟絡很多。
不過,他們中的部分人本身就與柯茯相當熟稔,比如練氣期的音修陳則化、丹修趙塵醉與劍修風竹。
柯茯在代表團出發那日就發現了他們,隻不過這些日子一直未來得與他們說上話,至於中間有幾分是三人故意躲避就不得而知了。
頭一次不用夜晚趕路,許多第一次參加仙門大比的修士興奮地拆出營帳,沒一會兒草地上便出現了一頂頂臨時帳子。
原牧待在自己的帳子裡,他本要出門檢測小輩陣修把防護陣法畫得如何,卻見柯茯抱著還沒搭好的帳布、支架從自己帳前經過。
“不會修煉不行連帳子都不會搭吧……”原牧嘲笑聲還沒出口,就見柯茯沒有進他帳子裡,輕巧地路過了他帳口。
柯茯邊走邊向遠處招手:“塵醉!”
原牧:……
他向帳外走去,柯茯正在與那十個練氣期修士聊得正歡,除了原牧已經見過的夏秀秀,剩下九人原牧沒一個認識。
切……原牧一進門就已經金丹,既沒有上過宗門大課,也沒什麼同學可認識,給翟姐當了一屆副團長後,便都是以團長身份領隊,到如今化神期,除了傳來的老鄉,他根本不屑於——對,就是不屑於——他根本不屑於和其他同門打交道,隻有練氣期的小廢柴才需要和同門打交道。
虛偽。
原牧在去找陣修的路上又找出一條理由。
他在當總裁的時候,除了少數時候為了體現平易近人,他根本不想和基層員工們打交道,浪費時間。
“親,你們的防護陣法畫的怎麼樣了?”原牧在休憩地邊緣找到了正在研究布陣的陣修們,脫口而出的“親”險些把他自己嚇了一跳。
該死,和那小客服呆久了都被傳染了。
陣修們沒想到化神期的原長老居然這麼平易近人,紛紛交代起目前的進度。
都怪小輩太過熱情,原牧一不做二不休,剛才“親”都出來了,他今天就是要當一個和善長老。
和善一念起,頓覺天地寬。原牧跟著陣修們席地而坐,講起了他對於防護陣法的一些見解。
當然,沒多久陣修們紛紛擺手說要抓緊時間開始布陣,不能陪原長老繼續討論了。
幾個陣修偷偷轉移陣地,小聲交流道:“隔行如隔山,沒想到原長老修為臻至化神對陣法的見解居然如此淺薄。”
“豈止淺薄,他剛剛說的好幾處都是錯的,陣修的事情還是得陣修來乾,隔行就是瞎指揮。”
“早就說修為不代表一切,像柯團長僅僅練氣大圓滿就已是元嬰之下第一劍修。”
“什麼?我聽說的是柯團長是金丹之下第一劍修。”
“孤陋寡聞,柯團長在宗北鎮一戰成名,和我同屋的金丹後期劍修就說自己絕不是柯團長的對手。”
“原來如此,那我下回見到柯團長要再為敬重些了。”
原牧:……他再也不想和這些沒前途的小廢物交流了!
“怎麼了?”趙塵醉等人見柯茯似乎頻頻往一個方向望去。
柯茯搖搖頭:“沒什麼的,親。”
就是宗門裡的好人太多了,又在給她加什麼頭銜。
真是負擔沉重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