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練氣大圓滿的柯茯悲憤之下,長劍出手,直直刺向鎮長額心,原本與柯茯差不多的身量瞬間小了下去,變回方才剛從泥中出來的鼠型模樣。
柯茯:“原來是黃鼬精,難怪先從北地傳出了名聲。”
都不用柯茯招呼,兩名金丹期修士就上前將變成黃鼬的鎮長綁好了,夏秀秀在旁邊指揮:“小心點,這小細脖子彆給勒沒了,我現在還隻會醫人呢。”
黃鼬鎮長大驚失色百般不願,原本能夠與人平視的視野也矮了下去,現在眼前隻能看見八隻腳。
它激烈地發聲,奈何黃鼬的語言係統與人類不大相似,這隻黃鼬修為又不到家,沒人聽懂它在說什麼。
柯茯從儲物袋中找出一個同聲傳譯器,這種法器顯然又是翟鳴的大作。
柯茯向其中注入靈力,傳譯器沒有準確翻譯,四人研究了一會兒終於打開開關、調對頻道。
黃鼬鎮長:“你們都不是練氣期的,坑騙!你們為了坑騙到我,還讓一個練氣大圓滿的小修士當團長。那個練氣大圓滿的,有本事你過來,狐假虎威——”
夏秀秀一把將法器關了,轉頭將不知從哪兒找來的布團塞進了黃鼬嘴裡。
另兩名金丹期修士覺得還不夠,重新將黃鼬的嘴綁了一遍。
“你個妖怪懂什麼,不許嘲笑我們團長。”金丹期修士中脾氣爆一點的那個還對黃鼬彈了個腦瓜崩。
三人綁完了黃鼬還覺得不夠,怕它這麼小隻給跑了,尋了根木棍給當火柴頭綁在了頂端。
幾人沒想到這麼容易便解決了這黃鼬精,正欲拿著回去讓其他弟子看看。
“等等。”柯茯出聲道。
柯茯緩緩蹲下,掌心貼地,略帶濕潤的泥土下隱隱傳來震動聲。
黃鼬精說自己布下了陣法,但即便是柯茯這個修為的,依舊沒有察覺任何限製,是否存在一種可能,他所言的陣法並不僅指困住他們的。
柯茯輕叩地麵,目光忽而凝向一出,地下的震動再次傳來,像與柯茯應和。
柯茯當機立斷提劍刺下,一道陣法破裂聲傳入四人耳中,地麵頓時豁開一個大口。
夏秀秀三人異口同聲:“葛齊?”
捉迷藏給自己捉不見的築基期修士葛齊灰頭土臉的從坑裡爬了出來,氣喘籲籲道:“底下全是人,都是原先鎮上的鎮民,有沒有醫修啊,有幾個鎮民都快乾了。”
醫修夏秀秀不解:“什麼叫快乾了?”
葛齊還在倒氣,眾人將目光投向黃鼬精,柯茯默默將同聲傳譯器的開關重新打開,兩名金丹期修士將黃鼬的嘴鬆綁,夏秀秀嫌惡地將沾滿口水的布條重新從黃鼬嘴裡抽出。
黃鼬將頭一扭,不說。
金丹期修士之一又給它彈了個腦瓜崩,黃鼬精老老實實道:“這是我族的修煉秘法。”
原來,與其他小妖不同,黃鼬精打鬥能力不太行,卻能早早修成人型混入人世間行走,憑借吸取周遭普通人陽氣提升修為。
但黃鼬鎮長在打鬥不行的族群中都算弱的,在北地混不下去後便一路南下,受因特耐特宗外溢靈氣吸引,一步一步住到了宗北鎮。
起初因著多年受欺負學會的委曲求全油滑勁,黃鼬鎮長很快與街坊鄰居混好了關係,可街坊鄰居關係再好也不會日日在一起,黃鼬精能吸到的陽氣依舊有限,為了能與其他人更久地相處,黃鼬精劫持了宗北鎮老鎮長,並對鎮民下了術法,讓所有人以為老鎮長一家出遊去了,臨走前將鎮長之位給了自己。
從此,黃鼬鎮長日日走街串巷,白日裡去各戶人家拜訪,表麵上是說來給鎮民們幫把手,實則偷偷吸濕鎮民陽氣,夜晚則吸食被關在地窖中的鎮長一家。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年,黃鼬鎮長修為日漸雄厚,它本妖也很是滿足,覺得世上最風光的黃鼬精都不過如此。
直到幾個北地的親戚南下路過宗北鎮前來看望黃鼬鎮長。
“幾年不見,七十一弟混得還是這麼差。”
“不愧是黃鼬一族裡最弱的,現在還當起鎮長,七十一弟不會真把自己當人了吧。”
“北地的黃鼬都是圈養人來吸食,哪像七十一弟給人當鎮長,你聽見沒,這裡的鎮民都說他是好心人哈哈哈。”
北地來的黃鼬親戚走後,黃鼬鎮長獨自呆了幾天,而後就開始挖地宮,將老鎮長一家與新綁的鎮民都移到地宮圈養吸食。
白日他是好心的鎮長,夜晚則是吸食陽氣的黃鼬。
甚至為了便於辨認,減少闖空門提高效率,還讓家中有人的鎮民,定要在子時之前點上燭火,好讓黃鼬精挑選下手。
交代完這些,黃鼬精自知沒有好果子吃,再不發一言,心虛地縮在木棍上。
夏秀秀一琢磨,被吸食陽氣可不是小事,要儘早進行醫治。
據葛齊所言,地宮內部隻是一個普通地宮,黃鼬鎮長修為有限,隻在外部加了個簡易陣法,用作束縛與隱匿,黃鼬一族其他能力不強,隱匿術確實最強不過的,否則也不能成群在人世行走。
故而縱使因特耐特宗大大小小的修士途經宗北鎮,在沒有真正住到其間,尤其是住到這鎮子深處前,根本無法發現。
若非翟鳴從妖氣雲圖上發現宗北鎮妖氣濃鬱,將代表團第一站定在此處,又有柯茯原牧決心多停留一日,隻是從外圍經過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發現的。
正待幾人磋商是從地道下去更好,還是掀開地皮,將地宮暴露於空時,地道中再次傳來聲響,一個令人意外的人出現在眾人麵前。
“原長老?”
柯茯:“天啊,你怎麼從裡頭出來了?”
原牧從地道中出來的姿勢就雅上一些,隻是他同樣沒想到一出來就被十隻眼睛盯著。
他訝異了下又想明白了,長腿一邁,先將不太有用的葛齊踢出地道口,不太有好氣道,“就你跑得快,本尊喊你都不帶回頭。”
葛齊被踢到一邊,恍然大悟道:“是長老您啊,底下的鎮民一個個氣若遊絲,能聽到您中氣十足的聲音弟子還以為是出現幻覺,就趕緊跑出來了。”
幻覺原牧:……
葛齊:“對了原長老,您喊我做什麼?”
原牧笑了笑:“喊你做苦力。”
說罷,原牧麵朝地道口,手一收,一個藤蔓織成的巨大軟網就出現在眾人眼前,裡頭儘是空屋中消失的、被遺忘的鎮民。
原牧給他們淺渡了些靈氣,鎮民的狀態已經比葛齊剛見到的時候要好上很多,原牧可惜道:“本來還想讓你把他們扛出來的,沒想到你小子跑這麼快,還得本尊浪費靈力。”
葛齊:……這是人話嗎?
柯茯&夏秀秀搖頭:不是。
這麼多虛弱鎮民突然出現在街上,柯茯等人擔心會引起其他鎮民恐慌,恰好各個空屋中如今都有修士住著,百名修士各自領回鎮民回空屋修養,見著快撐不下去的則渡少許靈氣維持。
柯茯與原牧去了夏秀秀他們那間屋子,柯茯與夏秀秀等人負責照料鎮民,原牧與葛齊則在拚湊黃鼬精留在空屋中的傳送陣法。
空屋傳送原主人後陣法本就破碎不堪,傳送葛齊後更是幾乎不再有傳送功能,原牧是硬憑蛛絲馬跡將陣法複原才到的地宮。
徹底破陣還得將陣複原,也虧得黃鼬精修為是真不行,兩個非專業陣修的修修補補才會奏效。
葛齊在地宮沒乾完的苦力終究還是在修補完陣法兌現了——原牧將他打發出去,確定其餘空屋和鎮子上是否還有類似的陣法。
柯茯這邊照料完分到他們這兒的鎮民,歎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原牧靠在一邊:“陽氣損失不是普通虧空,靈力不能完全代替陽氣,隻能等他們慢慢恢複。”
柯茯:“師兄,如果說,我是說如果,不渡靈氣渡陽氣行不行?”
原牧幾乎立刻否定這個想法,挑眉道:“修士修行雖能增長壽數,陽氣的增幅卻並不大,你有幾條命去給他們渡陽氣。”
柯茯眨眨眼:“誰說我的了。”
此時,一隻黃鼬精背後一涼。
黃鼬精由兩名金丹期修士專門看守,方才眾人忙著照料鎮民,已經忽略它許久,這會兒柯茯親自去將它從火柴棍上取下。
柯茯捏著黃鼬精的後頸皮,道:“它既是吞了鎮民的陽氣,是否能讓它重新取出來。”
原牧四人:震撼.jpg。
在原牧給出一個確切答案前,黃鼬精先大叫起來:“我吞下去的陽氣已經變成我的修為了,是不可能重新變回陽氣的。”
柯茯一臉可惜:“真的?”
原牧精神恍惚:“理論上其實可以。”
黃鼬精又大叫起來,吵得夏秀秀再次去關了傳譯法器。
原牧:“它既然又秘法吸食陽氣,隻要將秘法逆製,理論上是能反輸出的,縱使它不願意,將其妖丹取出研究一番,或許也能收獲點什麼。”
黃鼬精一聽到“妖丹”二字,當即安靜了下來,它扭動著想向虛弱鎮民靠近,然而在柯茯的鉗製下,它根本無法行動。
黃鼬精隻好把嘴一張,絲絲縷縷的霧氣從它嘴中吐來,再睜著求饒的眼睛看向原牧。
原牧欣然,出手將霧氣引向鎮民額心,鎮民原本蒼白的麵色上逐漸浮現點點紅暈,他給幾個小輩解釋道:“這就是陽氣。黃鼬精不老實,能夠將陽氣吐出來非要威脅取它妖丹才乾。”
柯茯若有所思:“是所有的黃鼬精都能吐陽氣?”
原牧小心操控陽氣的手一頓,夏秀秀三人麵露震驚,黃鼬精眼露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