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公主昏迷不醒,聯盟軍也沒等她起來專程道彆的意思。散會後,便各自回了自己部隊的駐地,準備返程。
臨行前,孫永浩留下孫天雅,“我知道翡翠公主心高氣傲,以前沒少給你臉色看,你對她也很有意見。
但今時不同往日。
她不過一個落魄的孤女,沒必要跟她一般見識。她如果識趣,你一個大男人也大度一點,曾經恩怨既往不咎。
她要是不識趣,你也彆客氣,讓她好好清醒清醒。
不過,無論如何,不要忘記你的根本目的——不論發生什麼,穩住她,才是唯一的關鍵。”
“是,父親。”孫天雅恭敬應聲,站在城樓上目送扛著深藍旗幟的大軍遠去,然後他笑了起來,帶著留下來保護他的軍隊前往翠宮。
副將神色猶疑,“閣下,您似乎……非常高興?”
孫天雅挑了挑眉,笑道:“那麼明顯嗎?
我當然高興。
雖然父親說了讓我不要欺負女孩子,但你猜假如蘇霖一醒來就看見我,會不會氣的再一次昏過去?
這可不能怪我。”
副將:“……”
那你好棒棒哦。
……
聯盟軍陸陸續續離開翡翠家族,白鳥家族本按照正常歸途行進半天,精英部隊忽然調轉方向,脫離大部隊輕裝疾行,黃昏時來到一處山穀小道,埋伏入山林。
暮色四合,明月升空,咕咕咕的鳥鳴在靜悄悄的山林中回響。
忽然,一個哨兵飛奔到首領跟前,彙報,“報號家主!發現目標!”
白雨鬆立刻下令,“全體警戒!做好準備!目標一進山穀,前後圍堵,全麵包抄!”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白鳥家族的戰士一個個放輕呼吸擦亮眼睛,全神貫注警戒著下方的風吹草動。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白雨鬆喃喃說,“來了。”
遠處,一隊黑色的影子在快速靠近,在朦朧不清的月色中像是一道起伏不定的蠕蟲或者海浪。
白雨鬆屏息凝神,盯住他們。
終於,他們進了山穀。
他放下千裡鏡,重重一擺手。
身邊一個衛兵立刻雙手如喇叭狀攏在麵前,深吸一口氣——
“嗷嗚嗚嗚——!!”
悠長的狼嚎響徹山林。
下一刻,殺聲四起。
奔在山穀裡的小隊緊急刹車,閃電般背靠背圍成一圈,驚駭的拔出武器。
隻見四麵八方都有人正向他們衝來,在昏暗的夜色中猶如無數猙獰魅影,潮水般將他們淹沒。
雙方人數懸殊巨大,戰鬥結束的很快。白雨鬆命人將那些人上上下下搜查乾淨——連剛縫合的傷口都再次拆開,但凡有點可疑的,統統收起,才帶著自己的隊伍走了。
撤退前,之前發出狼嚎的衛兵再度發出悠遠嘹亮的嚎叫,並把特製的誘獸劑灑在屍體上。
他們離開後半點多小時,一群野狼衝進了山穀。
……
稍微走遠了一些,白雨鬆就迫不及待的安營紮寨,打開油燈一個個檢查自己收獲的戰利品。
他本來打算去埋伏易梨的大部隊的——雖然易梨那家夥腦子不好使,但手底下的青山戰士卻是好兒郎,個頂個的厲害。
他急行軍隻能帶精銳,正麵交鋒人數太吃虧。想要取勝,隻能看埋伏偷襲拉取優勢。
即使如此,那也是一場硬仗。
但他萬萬沒想到,半路上卻收到暗探傳來的消息:易梨擔心自己會被人盯上,來了出暗度陳倉。
表麵上無事發生,實際上派了一支精英小隊抄近道趕回領地。
白雨鬆:……
不是,最安全的不就是你那黑壓壓的大軍嗎?
重軍把守想要強搶還要掂量一下,幾個人的精英小隊你是擔心我搶不贏特地送人頭嗎??那我要是不搶豈不是很不好意思?
他將所有的戰利品都擺在桌上,一一查看,然而無論怎麼看,這似乎都沒有異常——最起碼不足以讓易梨反應那麼奇怪。
白雨鬆不由懷疑。
“難道真是我弄錯了?還是這支小隊才是調虎離山的假象?”
精英小隊一滅,必然打草驚蛇。易梨有了防備,想要再偷襲他就更難了!
他不由得有些懊惱,一揮手,將那些沒用的垃圾通通掃落在地。
“叮。”
鐵片撞擊的聲音,像是一串硬幣。
白雨鬆:?
白雨鬆僵住,忽然看向那些滾落到四處的垃圾。
——那些東西有鐘表有鐵筒有書信有裝了寶石的小鐵盒還有漏氣了的水囊,但絕對沒有最常見又毫無價值的硬幣!
那麼,是什麼在響?
白雨鬆提起油燈,緩緩走過去,穿著長靴的足尖在那些四散的雜物上一個個踢過去。
終於,“叮——”
那奇怪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白雨鬆定睛一看,是那個水囊。
他嘴角揚了起來。
皮質的水囊可發不出金屬撞擊的聲音。
他撿起那個水囊,回到桌前,抽出鋒利的匕首將它割開,一堆被柔軟布條包住的片狀物體滑落出來。
其中幾個布條開解,露出內裡真正的模樣,被倒出時順著桌子滾走。
白雨鬆將它一把按住,拿過來一看,瞳孔驟縮,瞪大了眼睛,驚駭失聲,“——神符?!!”
他連忙手忙腳亂的拆開其他布條包裹的東西,一個個果然全都是“神符”!
“我的天……”
他輕聲喃喃,像怕驚擾了什麼東西,隻盯著那堆神符,眼睛都直了,好一會兒,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痛“嘶”一聲,卻露出幸福到癡呆的傻笑,“……沒、沒做夢?”
……
幾家歡喜幾家愁,這邊白雨鬆喜從天降欣喜若狂,迫及不待的想要趕回自己的領地,另一邊,收到消息的易梨卻是眼前一黑差點氣暈過去。
神符的事事關重大,從昨天得到神符,易梨就寢食難安,一直在想怎麼才能將它儘快帶走。
幸運的是,蘇潮死了,聯軍撤退,不需要他另尋借口,就可以離開了。
雖然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但事關重大,易梨總忍不住胡思亂想,疑神疑鬼的總懷疑可能有人發現了自己的神符,在暗中惦記自己。
他不安極了,越想越焦躁,往日遇事恨不得莽穿全局的人,為了安全起見,也變得謹慎起來。
離開翡翠城走了足足有半天時間,確認那荒蕪一人的郊外隻剩下自己的軍隊,他將那堆神符分做兩部分,一部分留在自己手裡,一部分交給自己手下最精英最迅速的一支暗殺小隊。
他帶著一半神符高調回歸吸引視線,暗殺小隊帶著另一半神符抄近道儘快反回家族。
這樣即使他真的被半路打劫,又踩中陷阱不是對手,最起碼還能保住另一半。
為了防止手下攜寶私逃,他還花了大代價給暗殺小隊所有人做了標記,從此除非他們死了,不然即使他們逃到了天涯海角,他也能把他們所有人都揪出來,做成刺串。
然而萬萬沒想到,連一個晚上都沒撐過,所有的標記忽然之間,就一個接著一個都消失了。
易梨表情都扭曲了,額上青筋鼓鼓跳動,也不顧剛剛休息下的士兵,嘶聲咆哮:“——拔營!!改道!!!”
他趕到標記消失的地方,隻看到幾塊零散的碎骨,隻有殘破的布料能夠證明他們的身份。